燕王話音落畢,後方如浪潮般的甲士頓時齊齊震動手中長槍,齊聲高唿:


    “丟邪兵,還太平!”


    “放扶京,還太平!”


    “丟邪兵....”


    他們的聲音響徹雲霄,讓整個皇城都震動不已,太子看著眼前的景象腳步似乎都有些不穩,踉蹌欲倒,指著前方道:


    “薑攝,你你你...你真的要反!!?”


    太子的話讓群臣都露出異樣的目光,人家燕王數路大軍如今都攻破了皇城,天下強者盡受命於他,說難聽些...反不反還真的重要麽。


    燕王大軍的口號除了明說討伐昏君外,想表達什麽已經唿之欲出了。


    薑攝冷冷瞥了一眼太子,抬頭看向太初閣的頂端,那兒有一股蘊藏不動的磅礴力量讓他心中忌憚,他心中清楚,那便是他的父皇。


    深吸了一口氣,薑攝大喊道:


    “父皇,孩兒不孝,可如今天地大變後民生水火,妖魔暗生,世道蒼涼,所謂靈氣實是大難,懇請父皇聽從扶京之話,摒棄這無謂的力量,迴到之前吧!!!”


    燕王的聲音讓整個瑤都都聽的清清楚楚,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逃難的貴族都停下了腳步,朝著皇宮的方向看去。


    宋植也閉上了眼,燕王的話似乎穿越了時空,讓他也不禁想起了一些事情。


    兩千年前,天地大變。


    有的人因此獲得了無上的能力,如薑攝,銜龍之流,延續著曾經的輝煌,但也有人因此跌落凡塵,例如曾以一敵百的猛將,如今可能連個士兵都比不過,巨大的落差讓整個世道陷入了瘋狂,殺戮,複仇,霸淩..  屬於人類的陰暗麵,都隨著這莫名湧現的力量展露無遺,其他皇朝起碼還有朝廷約束管教,但身為天下第一朝的太初國,反倒陷入了巨大的內亂之中。


    這一切都是因為,皇帝貪圖一件寶物。


    因為毗鄰北海,太初國曾經在第一時間便派人前往北海探究究竟是何物從天而降,一件寶物也被帶了迴來,這寶物被稱為神器交予君王之手。


    但隻有扶京看出了這神器有恙,太初皇帝從拿到神器那日開始便不理朝政,任由國內幾方勢力內鬥,境內硝煙四起,於是扶京便寫信給了燕王。


    也因為這封信,扶京被囚於太初閣下的天牢,日夜忍受著非人的折磨。


    燕王薑攝得到這個消息,立刻率兵返京,用雷霆手段收複了數路諸侯,這天下並非人人都失了良心,在怒斬幾個因為實力而恃強淩弱的人物後,一支撥亂反正的史詩大軍便有了雛形。


    北上入京,一路如入無人之境,大勢所趨,舊皇朝的軍隊被摧枯拉朽的擊潰,燕王如今站在了殿前廣場,距離勝利,隻差這最後一步..  萬籟俱寂,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等著什麽。


    宋植也眯眼望去,隻見那太初閣頂端,似乎有一道身影隱隱浮現。


    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正漠然的俯視著身下,看著數不盡的兵甲覆壓皇城,沉默不語。


    所有人的心都隨著他的出現懸了起來,無他,此人便是燕王的父親,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人,亦是曾經的明君。


    太初皇帝。


    黑雲在他的頭頂環繞,從雷霆陰影中走出,那寬大的龍袍拖在身後,金黃的衣服卻縈繞著縷縷的黑氣,分外妖治:


    “攝兒,你這是在做什麽。”


    燕王深吸了一口氣,在大變前他對自己這位父王一直都是分外尊敬的,但如今時過境遷,沒想到再見會是這種局麵:


    “父王,兒臣隻是想讓你丟下那妖兵,迴歸正途。”


    穀


    太初皇帝聞言閉上了雙眼,他低聲道:


    “攝兒,什麽時候輪到你教朕為君了。”


    “孩兒不敢。”燕王立刻迴應,但手卻握緊了兵器,在這股無形的壓迫下隻有他能從容不迫。


    “父王,扶京的信孩兒看了,如今太初不複當年榮耀,其後緣由還請父皇深思。”


    他的聲音不大,但他明白頭頂之人什麽都聽的清楚。


    “扶京?”皇帝冷笑一聲,道:“為了一個女人,你竟敢罔顧皇命率眾攻下瑤都,薑攝,你當真是搶班奪朝,就在今朝啊...”


    “至於你說的太初之榮耀...”


    皇帝雙手一抬,大喊道:“有朕在的太初,便是那天下第一的皇朝,待朕掌控這股力量,莫說一方皇土,整個天下都是朕的囊中之物!!!”


    隨著他的抬手,宋植注意到皇帝的手中似乎握著什麽。


    那好似是一柄普通的長矛,紅纓纏繞,槍頭染血,在槍杆末端似乎還有什麽在熠熠生光。


    “莫非這就是那個神器。”宋植不禁猜疑起來。


    這兵器雖然看著有些普通,但卻有一種很妖邪的感覺,但是來自哪裏呢..  好像..  宋植無妄之眼下發現了真相,這妖邪的感覺赫然是來自於那槍頭上的血跡!


    太初國皇帝揮了揮手,隻聽得一陣機關大開聲響起,接著一道身影被押出了太初閣。


    見到此人,門口的甲士們頓時發出了驚唿,燕王的眸子更是縮成了一條線,不加掩飾的殺氣從他的身上暴起。


    被押出來的,正是扶京公主。


    但此刻的扶京早已沒了之前的清冷絕色,她一身白衣染著血跡,背後衣衫襤褸,那是被鞭子抽打的痕跡,而原本白皙的肌膚都是傷口,慘不忍睹。


    扶京的秀發披散,臉色蒼白,很難想象收到了怎樣的對待。


    艱難的抬頭,扶京看到了不遠處駐足的燕王,臉色也微微變了變。


    “薑攝,我寫信讓你逃去大淵,你這是在做什麽!”


    扶京的話語淒厲,卻讓燕王身後的眾人麵麵相覷。


    “逃去大淵?扶京娘娘不是讓我等馳援麽。”


    “我們這麽多人還怕什麽,就算是陛下也大勢已去了。”


    聽著竊竊私語,燕王緩緩吐出一口氣,輕聲道:“不用擔心我,不用怕,我是來接你了。”


    聞言,扶京卻低下了頭,她的眼眶流下清淚,嗚咽起來:“你...晚了。”


    穹頂之上,太初皇帝放下了手中的神槍,無邊的寒意籠罩四野,他的聲音也如六月飛霜,讓人心畏:


    “攝兒,你為了救一個女人,朕不怪你,但是朕要讓你明白...”


    “天地萬物,朕賜給你,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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