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樹林中官道迢迢,葉落滿地泛枯黃,馬蹄聲飛馳而過濺起零星塵土,視野盡頭一座宏偉的巨城浮現出一絲輪廓。


    “這城還真夠氣派的...”


    宋植抬頭望去不免心生感歎,摩羅城是座山之城,修建在高聳的丘陵最頂峰,遠遠看去如風之城,城中那座燈塔高樓巍峨而起,分外顯眼。


    隻是當行到摩羅城下,入眼處卻看到許多人卻被攔在了城外不得入內,摩羅城三麵臨空,隻有一道城門來往,此刻入城處鱗甲閃爍,有大軍負責篩查入城之人。


    “恐怕這些時日,北方又發生了不少事啊....”見此情景,張妙在一旁歎道。


    押鏢失敗的他沒有跑路,而是找茶肆買了匹馬追隨而至,準備向那新任城主謝罪。


    朱吾世四下看了眼,來到宋植問了聲:“那日你是如何察覺到有妖氣的。”


    “....我有時可以看到一些東西。”


    宋植沒有對朱吾世隱瞞,他的無妄之眼下世界會化為灰白,隻剩下空中的元素洪流在交織碰撞,除此之外便是那難以言喻的邪惡魔氣。


    或許妖物,人傀本身有些許不同,但唯一相似的便是他們身上都有一股特殊的邪惡氣息,而宋植恰能看到這些不尋常的黑色氣流。


    “那這裏有麽?”朱吾世繼續問道。


    宋植掃視了一圈,這些入城之人並沒有什麽問題,想必那些化為人形的妖物見此情景也都知難而退了,不過城中情況如何,還得另說。


    “隨我來。”


    朱吾世策馬揚鞭,領著宋植從人流側麵奔馳向城樓,那些等待入城的人看到這騎馬的架勢都識趣的避讓開,這個時候敢如此揮鞭的,不是有恃無恐的就是腦瓜子被驢踢了。


    城牆之上,一位土黃長衫的中年文人正撫著牆體看向下方,目露憂色,也注意到了三騎的身影。


    “下方何人!?”


    他的身邊一位偏將軍大聲斥問道,而朱吾世隻是從腰間掏出一麵明晃晃的玉牌,正是妖狩司的天字令牌。


    “這些妖狩司的人還真是不講規矩....”這偏將不滿的搖搖頭,而這黃衫文人卻是皺了皺眉,自語道:


    “此刻妖狩司來人....莫不是京城的人。”


    “來人,將他們請上來。”


    朱吾世和宋植抵達城門,負責守城的衛兵接過玉牌查看後,照妖鏡辨查無誤後,便使人放行了,隻是還沒走兩步,就有親衛驅馬趕來,抱刀道:


    “城主有令,請諸位上城牆一敘。”


    宋植有些詫異,反問道:“你家城主可知我們的身份?”


    “下官不知,隻是城主有令,諸位請吧。”


    宋植和朱吾世相視一眼,便下馬跟了過去,張妙也跟在後麵一同沿著城門旁的石階向上走去。


    作為北方曆史悠久的第一雄城,摩羅城巍峨雄偉,其城牆之厚甚至不輸給京城,走在其上如行康莊大道,夾道兩側的士兵森然,全城戒備的肅穆氣息另人感同身受。


    一座建在城牆上的閣樓下,身著黃衫的城主側頭看來,直到他看見朱吾世的麵容和那雙古井不波,金焰跳動的虎眼時一愣,這才終於反應過來,揮袖迎了上來。


    “原來是世日候遠道而來,裴某不曾聽聞,還請侯爺恕罪。”


    朱吾世搖了搖頭道:“裴大人言重了,我等也隻是路過此地,還望借城內飛艇的東風向北前行。”


    論品級,這位摩羅城城主官位是絕不低於王侯的,可朱吾世的身份可不是普通的侯爺,不出意外的話,未來一定會位列國公,就像朱家無數的先祖那般。


    所以這城主裴繡,才會對朱吾世如此客氣,聽完朱吾世的話語,裴繡的麵色一變,重複道:“侯爺莫非要去北海?”


    朱吾世微微頷首,沒有迴答什麽。


    裴繡這才看向朱吾世身旁,初見宋植的麵容另他有些恍神,抬手比了比他問道:“這二位是...”


    “這位是宋植。”朱吾世側身微笑著介紹道,而宋植也上前一步,抱拳有禮道:


    “禮部員外郎宋植,見過裴城主。”


    “宋植??”


    裴繡大驚,如果是數月前,那他確實是沒有留意過這個名字,可是如今宋植的名號在大淵國幾乎是上到王宮貴胄,下到孩童婦孺,無不在議論,他又怎會不知。


    “原來是宋大人!失敬失敬,宋大人為我大淵奪取榮光,守住北方數郡之功令人仰止,沒想到如此少年英傑,卻生的如此花容月貌,宋大人實乃完人也,誰說女子不如男?”


    宋植的笑容有些凝固,最後隻是僵硬的點了點頭,做咩野啊,你誇就好好誇,怎麽就非要要畫蛇添足惡心我一下啊。


    彼此寒暄一番後,裴繡看向二人身後的張妙,張妙深吸一口氣,單膝跪倒在地,沉聲說出了自己到此的理由。


    說到自己遇到妖魔,護鏢不力時,張妙聲淚俱下一句話給自己一個耳光,反複念叨著著自己弟兄們的死亡和妖魔的狡詐,對那些家眷的淒慘死狀是隻字不提,把一旁的宋植都看愣了。


    好家夥,來的路上看到張妙閉著眼在馬背上神神叨叨的,敢情是在背詞啊,這請罪的手法嫻熟的不像第一次了。


    難怪非要跟著我們一起,估計這老油條都算到城主會看在朱吾世身側的份上,不那麽刁難自己。


    裴繡的麵色難看,但有朱吾世和宋植在旁他確實不好發作,最後他深吸一口氣道:


    “自春夏以來,摩羅城下妖物肆虐防不勝防,為了抓妖死了不少能人異士,否則也不會請你等鏢頭來護鏢了,碰上這種妖物,護鏢失敗倒也算事出有因。”


    “念在你同行弟兄們因此劫都死絕,你也身負重傷算得上鞠躬盡瘁,本官就不追究你的過失了,將埋葬的地點交予副官去收屍,你便自己決定去留吧。”


    張妙如獲大赦,趕忙起身鞠躬三下,便轉身離開了城牆。


    宋植有些啞然,畢竟是自己的家眷被殺,雖說這張妙確實算得上盡責了,可這裴城主的性子未免也太好了些,絲毫沒有位居高位,便要遷怒的意思,就這麽把張妙當屁放了。


    “裴城主心胸豁達,宋某佩服。”宋植感歎道。


    “哪裏哪裏,宋大人過譽了。”裴繡擺了擺手道:“雖然在下心中悲痛,不過裴某還有幾房太太和子女已經接到城中,日子還得照過不是。”


    宋植眨了眨眼,心想自己還是太年輕了,這裴繡人模狗樣,文質彬彬的,這說的可不是個人話。


    “二位大人先雖本官入城吧,你們此際前往北海,真是趕上了....”


    裴繡抬起一隻長袖對著石階比了比,說話間便先一步向城下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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