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殊站在擂台中心巍然不動,而江雅臻已經停下了腳步,她的發絲無風自動,結印嗬斥道:


    “天魔降伏!”


    無數的鬼手頓時從地上湧出朝宴殊抓去,但這些都是障眼法,真正的殺招是那無根而生,灼燃萬物的暗紫神火,從宴殊的全身點燃起來。


    天魔降伏這一式最可怕的是,敵人身處幻境之中,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地獄烈焰蠶食,當初的江旭,便是被活活燃燒成了炭人,若非裂狩及時出手,恐怕笑著笑著就嗝屁了。


    宴殊仍舊雙手抱胸站立不動,他畢竟也隻是二品,且不具備看破幻境的能力,所以他的視線裏自己仍然站在擂台邊,隻是身上感到沉重了些,一切仿佛沒變。


    “嗬...”宴殊冷笑一聲,身上突然泛起了一層烏光,接著這光芒與那紫火相交相融,相互抵消,肉身竟然沒有被這火焰給點著。


    “雖然看不透你的術式,但我這黑煞之力卻能吞噬萬物靈氣,憑你...是傷不到我的。”宴殊說罷身上的烏光向外擴散,連帶著那些鬼手都觸之消融。


    江雅臻眉頭一豎,這家夥身上的烏光竟然能蠶食自己的靈力,雖然羅刹火焰不是凡火,但畢竟是靈力所化,當下居然造不成一絲的傷害。


    江雅臻眼神閃爍,明白了上一場江成顏秘術為何沒能滅殺此人,這種吸奪靈力的能力是在是太過於克製他們東神族,畢竟東神族的進攻手段,在二品玉骸境幾乎都靠的是瞳術。


    江雅臻輕喝一聲,雙手變換法印,而宴殊身上的火焰頓時又洶湧起來,將那些烏光給壓製迴去。


    宴殊眉頭一皺,環抱的雙手突然放下,接著成掌向前猛地一震,烏光頓時化為一輪圓盤橫在他的身後,輪盤旋轉間將這些火焰盡數吸入。


    江雅臻不斷地增加瞳力,而宴殊則是維持著身後的輪盤,二人一時陷入了拉鋸戰之中。


    不過勝負很快就有了分曉,江雅臻的瞳力明顯耗不起,不多時便麵色蒼白身軀搖晃,而宴殊也察覺到了異樣,大笑道:


    “放棄吧,放棄還能保住一條命!”


    江雅臻咬了咬牙,直到自己瀕臨昏厥時才半跪下來解除了術式。


    幻境散去,宴殊收迴手掌看向四周,發現江雅臻就半蹲在自己不遠處,正欲說點什麽之時,擂鼓聲突然敲響,示意比鬥結束。


    “首日比賽正式結束!北境獲得第一日比賽的勝利,進入決賽的是來自冥虎氏族的少主,宴殊!”


    宣告聲從耳邊傳來,宴殊的眼神一冷,看來大淵國是不想給自己機會對這個幻瞳女子下手,因而提前宣判了比賽的勝負。


    “哼..也罷。”


    既然贏下了勝利,宴殊也不是拓跋乾那樣的嗜殺之人,冷哼一聲便轉身離開了場地。


    而江雅臻也搖晃著站起身,沒有理會上台攙扶的禦醫們,自己走下了擂台,而朱吾世幾人也早早在場下等候。


    “你還好麽?”項鼎見江雅臻一副虛脫的模樣,問道。


    江雅臻幹咳了兩聲,擺了擺手沒有迴話。


    “那人的能力,便是吞噬靈氣麽?”朱吾世也開口問道,直擊主題。


    “是...”江雅臻這才開口,略微思忖後答道:“不過不僅是吞噬靈氣....在我術式被吞沒之時,他的氣勢卻在節節攀升,或許有借力打力的絕招。”


    “恩。”朱吾世點頭,這點他已經在江成顏落敗時猜測出了一二。


    “雖然術式對這家夥收效甚微,但兵器或許對他有效。”江雅臻建議道,畢竟宴殊與她一樣,都不曾攜帶任何兵器,似乎是仰仗其拳腳功夫。


    另一邊,北境的幾人也聚在了一起,可彼此卻並沒有怎麽交談,而是各自坐在一角沉默不語,宴殊坐在石階上,突然看向了薑探雪問道:“薑公主,危霆雲呢?”


    薑探雪:“...”


    首日的擂台賽結束後,大淵國人雖然對這個結果很失望,但更多的是謾罵而不至於絕望,畢竟夏息葉,朱吾世,這都是大淵國年青一代最有名氣的強者,他們還沒出場,急什麽。


    看台之上的百官也開始徐徐散去,文成帝在重重掩護下乘輦而去,甚至都沒讓北境眾人瞧見龍顏,就這麽下殿入宮了。


    冥狩宴行神與幾位氏族酋長遠遠地看去,皆是笑著起身,顯然是心情大好。


    “這隻是個開頭....明日,才要給大淵一個真正的驚喜。”


    而此刻的皇城一角,城牆外圍的一處無人看守的護城河邊...兩道身影正狗狗崇崇的做著什麽。


    “等等等等,你確定這樣能行麽?”


    危霆雲感覺自己鼻孔都是水,邊咳嗽邊把頭從水裏抬起來,伸手拉了拉宋植的衣服,有些不太信任的說道。


    宋植拍掉他的手,他們在最後一場比試開始時就默契的離開了看台,甚至趁著這個時間,宋植正幫危霆雲用護城河水洗了個頭。


    此時的危霆雲一頭辮發都被扯開,宋植則是故作嫻熟的為他整理著發型,麵色凝重:“當然,有我為你把持造型,你放一百個心叭...”


    “絕對迷倒萬千少女,絕對....”


    宋植眼神凝重,手上動作也很多,危霆雲隻感覺頭皮酥酥麻麻的,腦袋頂上那又軟又滑的手指抓過,整個人都仿若升仙,不禁輕嘶起來,透過水中倒影看到宋植認真完美的麵孔,不禁暗道這小宋大人,看起來還真挺靠譜的。


    殊不知,宋植此刻的腦袋裏,全是造型師凹造型的模樣,當然,隻是模樣而已。


    “差不多了。”


    宋植甩了甩手,接著將危霆雲的頭給扶正,兩隻手凝結出薄薄一層太上神焱,散發著滾燙的熱氣。


    “我曹。”危霆雲感到頭上的熱氣頓時一驚,低頭大唿:“你做什麽啊!?”


    “別怕,信我就行。”宋植再次把他的腦袋扶正,接著兩隻手保持著距離不斷地揮動著,熱風拂過,將危霆雲發絲間的水汽蒸幹,同時更加蓬鬆有型。


    宋植滿意的點點頭:“不愧是我,這人工吹風機都想的出來。”


    但是慢慢地,宋植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這熱風的效果未免太好,亦或許是危霆雲本身的辮發就夠蓬鬆,此刻這麽一吹,腦袋上麵突然圓了起來,活生生就是個爆炸頭。


    一切發生的如此之快,這爆炸頭砰的一下就立了起來,宋植隻來得及眨了眨眼,趕忙停下。


    他原本打算的是將危霆雲梳成淵國人的鬢發高垂,危霆雲本身高大英俊,如此一來定能吸引公主的目光。


    不過現在,啊這。


    危霆雲見宋植停下,抬頭問道:“終於弄好了?”


    “嘶.....”宋植抿了抿嘴,用拳頭輕錘了錘嘴唇,試探性的問道:“要不咱們再洗一次吧?”


    “啊?”危霆雲一開口就是老不樂意了,北境常年冰雪,老爺們紮著辮發就是圖方便,一年洗一次就不錯了,如今被人按住腦袋洗頭,一次罷了還來一次?


    要不是看在你手摸得實在太舒服的份上,誰把小爺頭按水裏我非得跟他急!


    “不不不,我看還是別了,差不多就得了....”危霆雲擺了擺手示意不必,接著他餘光瞥向水麵頓時愣住了,接著失聲道:


    “這他娘的什麽玩意!!!!”


    宋植拍了拍腦袋,危霆雲現在的模樣,在這個文淑禮節的時代,好生的說就是異類,往差了說多少有點不太聰明。


    “我覺得,還可以搶救一下。”宋植說著,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淵國衣物,雖然公主知道這是個北境人,但穿上淵國的衣服,或許能拉近一些好感。


    危霆雲看著宋植欲言又止,最後他還是套上了這些衣物,大淵國的衣袍輕薄貼身,讓危霆雲穿上後倍感好奇和新穎,雖然不那麽厚實,但卻是多了幾分貴氣。


    不同的是,他還戴了一頂大大的官帽,用力的壓了壓,甚至用冰淩在帽簷內凝結了一個圈,這才勉強蓋住了那爆炸頭。


    宋植看著一襲藍衫,人模狗樣的危霆雲,不知哪裏來了一副好兒子相親的欣慰感,自己這麽上心給他們安排見麵,畢竟還是為了完成任務,解鎖另一種賦。


    “咱們現在去哪?這不是大淵國的皇城麽?”危霆雲仰頭看著城牆,他們此刻雖是在宮外,但也並沒有走遠。


    宋植揚了揚手招唿他跟自己來,說道:“跟我來便是,她就在前麵那處荷花池塘邊上等我們,再晚就遲了。”


    危霆雲聞言趕忙俯身喝了口水,邊仰頭漱口邊向前小跑而去:“等等額嚕嚕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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