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吹,戰鼓擂,石台上局勢瞬息改變。


    拓跋乾一腳蹬出,整個人呈閃電形衝出,其速之快讓人目不暇接,這方擂台足有十餘丈長寬,但他三兩個唿吸就衝到了謝染的身前。


    同時他的手臂翻轉,一柄巨大且不常見的兵器被他拎在手中,居然是一麵獸骨所製的鐮刀,對著謝染的腰腹揮砍而去。


    謝染捏動佛珠的左手暫止,隨著一陣翻湧的水浪聲,整個看台由他腳下化為一片池塘,但修士腳尖相觸卻能在其上站立,謝染的身軀在鐮刀劃過的一瞬間消失無蹤,再出現時候已經從水中探出,來到了拓跋乾背後五丈遠。


    拓跋乾一擊不中便停在了原地,接著慢慢地轉過頭望去,對著謝染冷笑了一聲。


    “跑?”


    謝染無喜無悲,隻是淡淡迴應道:“非也。”


    “水無形,人為鏡,你低頭看看吧。”


    拓跋乾聞言一怔,低頭望去,隻見倒影之中的自己,居然是一副麵目可憎的模樣,活像個怪物一般。


    接著他的倒影泛起漣漪,水麵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漩渦,他此刻再想躍起已經晚了,巨大的吸力將他的雙腳向下拖拽,要將他帶入水流深淵之中。


    謝染雙手按壓,這招已經是觸摸到一品仁王境的領域,雖不能自化風花雪月,流火羸水,但已是大範圍的術式,在此地他隨心而動,幾乎立於不敗之地。


    “嘿!”


    就在漩渦淹沒拓跋乾胸口的時候,他的身上驟然綻放出一陣烏光,一頭巨大的黑鷹虛影從他的身後浮現,隨著刺耳的鷹鳴聲,他的身體從水裏掙脫而出,躍上了高空。


    “哈哈哈,一條魚兒也妄想吞掉蒼鷹!”


    拓跋乾背後的黑鷹振翅,他雖不能真的飛起,但是靈壓之下短暫的騰空並沒有問題,貼著水麵向謝染急速掠去,濺起陣陣水花。


    且他的身旁圍繞著無數的黑色鐵翎隨飛,每一根都如鐵針銀線般迅猛,散開在場中,無論謝染從哪裏冒頭,都會被打地鼠一般釘穿天靈蓋。


    謝染雙手合十接著猛地推出,隨著他的叱吒,水麵上不斷湧現出柳樹粗的水龍向拓跋乾咬去,隻是拓跋乾身姿變化如閃電,尊賦暗天雷鷹的急速無雙,這些術式根本咬不住他,最多隻是擊落一些羽毛罷了。


    在接近謝染三丈後,拓跋乾突然發出了一聲怒吼,這吼聲從他嘴裏發出便是刺耳的音波,謝染正在結印,被這音波衝擊後麵色一僵,似乎愣在了原地。


    “嗬...”拓跋乾嘴角一咧,翅膀比作鋼刀,向謝染的脖子劃去。


    無人叫暫停,不到最後時刻都不知道誰勝誰負,即便是裂狩餘池心就站在場邊,也不敢擅自阻斷比賽。


    就在拓跋乾即將得手的時候,謝染的身形卻突然墜入了池水中,隻留下了一個水滴叮咚的響聲。


    拓跋乾瞬間止住身形,此刻空中盡是他的鐵翎紛飛,這大淵國的家夥自以為術式克製老子,卻沒想到卻被我占據了上風,隻要這家夥敢冒頭,必將麵對萬羽穿心的困境。


    他的目光如鷹掃視四周,自己隻能懸浮一會,但已經足以了,畢竟這謝染畢竟不是一品高手,在水裏待不久的,遲早會出來。


    “嗬嗬,看你能挺多久。”


    拓跋乾話音剛落,水麵突然噴出了無數的水柱,將那些羽毛給盡數擊散,爆發的同時也給場上蒙上了一層水霧,接著他感到腳下一沉,瞬間感到不妙。


    謝染竟然就在他的腳底下衝出,他半截身子探出水麵,伸出雙手猛地將他的腳踝抓住,向下拚命扯去,空中的水霧刹那間凝結成一個水球,將欲騰飛逃脫的拓跋乾給猛地砸落,如落湯雞一般被謝染帶入了水中。


    “咕嚕嚕...”


    台下眾人隻看到化為池塘陣法的擂台上,水麵不斷泛起水花,正是謝染想溺死這隻老鷹,魚噬鷹的景象真的出現了。


    隻見這水花越來越大,明眼人都能看出下方有人快支撐不住開始了拚命掙紮,隻是謝染作為水屬性修士,對水的耐力自然更強,堅持下去他一定能拿下這場。


    很快水麵的波動愈發劇烈,突然,有人注意到了不對,這水竟然泛起了鮮豔的紅色,接著是如泉般的暗紅色澤噴薄而出,鮮血將一汪池水都變了顏色。


    而水麵也平靜了下來,這術式也漸漸散去,露出了擂台原本的樣貌。


    “嗚啊!”有百姓看到了這番場景,直接嚇得哭了出來。


    “怎會如此!此子實在是太過兇殘!”


    “這,這是哪班比試!”


    大淵國這邊的百官都站了起了,文官對著場下哀聲哉道,武將則是指著北境座次的方向破口大罵,聲色俱厲。


    拓跋乾隻是一個無名遊俠兒,講究氏族出身的北境人雖認可他的實力,但也並沒有明著鼓掌歡唿,隻是彼此相視,嘴角的笑容不言而喻。


    宋植的眼睛也眯了起來,手握成拳不自覺的抵在了唇間輕磕皓齒,此刻他算是明白了危霆雲為何提醒自己登台要小心,朱吾世為何囑咐自己刀劍無眼。


    此刻的擂台上,拓跋乾站在擂台上張開雙臂,似乎是在享受著滔天的謾罵,他的腳邊正是一具殘缺的屍體,謝染的屍首分離,渾身都是巨大的砍傷,背上還掛著一柄碩大的鐮刀。


    拓跋乾將鐮刀末尾的一根黑色翎羽取下,慢悠悠的掛在了耳根上,瞥了眼地上死不瞑目的謝染頭顱後,嗤笑一聲向台下走去。


    幾位禦醫立刻跑上了擂台清理起場地,順便將死者給帶了下去,大淵國這邊群情激奮,但幾位選手則是陷入了沉默。


    項鼎皺眉看向一旁的朱吾世,沉聲問道:“朱哥,你可看到這家夥是如何殺的謝染?”


    一旁的夏息葉也偏頭看來,她的小臉如霜,雖然與這謝染隻在這兩日見過麵,但看著他就這麽慘死在擂台上,心裏還是非常不好過。


    她有信心贏下這頭黑鷹,不過卻也想知道謝染為什麽會死在自己擅長的水裏,要知道謝染在水中能攪動水流,其力堪比水蛟,這拓跋乾根本無力反抗才是。


    朱吾世看到拓跋乾下台的身影,開口道:“謝染即將功成之際失了謹慎,這才落得了如此的下場。”


    “此話何解?”夏息葉好奇問道。


    朱吾世雙手環胸,眯眼道:“此人在第一次從水中衝出之後,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到他的兵器不見了麽。”


    “嘶,還真是。”項鼎這才恍然大悟。


    朱吾世點點頭,接著說道:“他看穿了謝染在水中的優勢,便將兵器先一步留在水裏,用一根如臂揮使的羽毛控住了那把鐮刀,待謝染再次將他拖入水中時,這鐮刀便被羽毛帶來,趁謝染不備之時將他給擊殺。”


    朱吾世聲音平靜,淡淡道:“此次大戰關係深遠,兩方都不會輕易叫暫停,你們若想活著走下擂台,就得拿出殺人的勇氣。”


    項鼎沉重的吐了口氣,點了點頭,夏息葉則是握緊了手裏的劍柄,小小的身軀卻迸發出一股戰意,仿佛馬上就想上場一般。


    文成帝身側有一麵帳子遮擋,隻有麵前輕紗能向外望去,這是為了不讓北境人看到自己這位一國之主的疲態,此刻他的身邊還有張椅子,正是白發蒼蒼的監正。


    “國師啊,這北境人果然如你所說,對付人的功力比咱們要厲害一些,起碼下手就這麽狠,朕可謂心痛啊。”


    “陛下不必憂心。”監正搖了搖頭,緩緩開口:


    “北境人彼此殺伐不斷,而我大淵安穩百年,這殺人之法或許略遜一籌,但殺妖我等卻迎難而上,說到底隻是一個心性而已,今日不過是投石問路,勝負...還得看明日。”


    “承國師吉言了。”


    另一邊,江雅臻和江成顏則是遠遠相隔盤膝而坐,他們的修羅眼和羅刹瞳都有看穿一切術式的本事,自然是將拓跋乾如何取勝看的一清二楚。


    江雅臻此刻麵容冷冽,江成顏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竟笑著問道:“阿臻呐,兄長先上?”


    江雅臻掃了他一眼,緩緩站起了身,冷冷的說道:“我來。”


    “真拿你沒辦法...”


    江成顏雖然‘遺憾’的搖了搖頭,但目光卻飄到了對麵,那兒有一個模樣清瘦,束著狼尾眼神淡漠的青年,似乎是感受到江成顏的目光,他猛地轉動眼睛看來,竟讓江成顏下意識的避開了目光。


    此人好強...恐怕就是太初國最強之人了。


    也好,若阿臻能替我試下他,倒是多了幾分勝算。


    此刻的京城,第一戰的勝負已經傳了出來,大街小巷裏頓時鴉雀無聲,人人都不敢相信這第一戰大淵國就輸得如此徹底,崆峒觀天才謝染直接戰死,等於是被北境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拓跋乾走迴了太初國的場地,徑直坐迴了原位,他渾身都濕透了可眼神卻炯炯有神,似乎是在迴味方才的戰鬥。


    北境之人都是戰鬥狂人,而這拓跋乾更是狂人中的狂人,否則他早就死在了雪原上了,且沒有氏族的約束,更沒人會斥責他的所作所為。


    “幹的不錯。”同日出戰的寒馬部族少主給他扔了條布巾,笑道。


    拓跋乾擦了擦自己的身子,大笑道:“大淵國人不過如此,略施小計便能輕易取勝,不知下一個送死的是誰。”


    一旁靜坐的宴殊見他得意忘形的模樣,瞥了他一眼嗤笑道:“不過是第一戰而已,你本可以拿下勝場不取他狗命,卻當眾將他分屍,嗬...”


    “你不會還以為...大淵國後麵的人會繼續大意,輕易地放過你吧?”


    拓跋乾笑聲漸止,他性格桀驁不馴下意識就想反嗆,但眼前這人可是冥虎部族的少主,實力他也親眼見識過,遠非自己所能磕碰的存在,當下隻好眼神變換,咽了這口氣不再作聲。


    “大淵國第二戰出戰人選!”


    “東神族,江雅臻!乃是千年難得一遇的羅刹眼高手,若不是她橫空出世,恐怕世人已經忘了東神族是雙神賦的神族。”


    伴隨著馮嶽主事的聲音響起,江雅臻一襲紅紫袍服走上了擂台,雖然在場無幾人認得她,但還是收獲了山唿海嘯的掌聲。


    “殺了那人!為謝染報仇!”


    “把這些北境人打的滿地找牙!”


    江雅臻心情複雜,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支持的力量,也是她從小到大最缺乏的東西,羅刹眼千年難遇?嗬嗬...


    在東神族羅刹眼可並不少見,隻不過都...


    另一邊,拓跋乾看到上台的是個女人,嘴角頓時止不住的裂開了一個弧度,拍腿道:“宴大少,我就讓你看看,既然能殺第一個我也能殺第二個。”


    “慢著!”宴殊抬頭示意他不要起身,接著對寒馬氏族少主揚了揚下巴:


    “她的煞氣太重,是衝著殺你來的,顧原,你替他上一輪。”


    “這...”拓跋乾不服氣,但看到宴殊的眼神後他閉上了嘴巴,重新坐了下去,而寒馬氏族的少主顧原則是起身,向擂台走了上去。


    “我太初第二個出場的是!”


    “寒馬氏族少主顧原,也是七大氏族後輩中率軍功績最高的俊傑,大小勝仗無數,就差這一仗了。”


    危臨峰的聲音傳來,伴隨著他的聲音,顧原也登上了擂台,他的身材高大魁梧,長發如鬃披肩,與江雅臻遙遙相對如同美女與野獸。


    “你上來作甚?”江雅臻冷冷的問道,她想要的對手是那拓跋乾。


    顧原摸了摸腦袋,一副憨厚的模樣,絲毫沒有方才介紹中的那種王霸之氣,顯得有些木訥,迴道:“這位姑娘,切磋隻是切磋,咱不要跟那瘋子一般見識。”


    江雅臻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咧嘴笑道:“那為何你的膝蓋微彎,這是想把我甩出擂台麽?”


    顧原麵色一怔,他下身穿著羊毛長褲,理應看不到這些細節才對,沒想到卻被這大淵國女子一眼看透自己的小動作,他輕笑一聲,心中對這所謂的羅刹眼先有了一份了解。


    “既然你要替他死,就不要怪我。”


    江雅臻的眼睛出現泛起暗紫色的光芒,整個人的氣質也變得邪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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