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植微微一愣,心中短暫升起的驚訝與疑惑,隨著和薑探雪四目相對後慢慢消散而去,最後化作輕輕的點頭。


    “那就有勞了。”


    薑探雪這才鬆開了宋植的手,轉身對著那些已經躁動不安的騎兵們喊道:


    “清點好人數,咱們走了!”


    這些雪狼氏族的漢子們頓時吆喝起來,麻利的將那些得救的部落民給安排妥當後,開始向著洞口外甩鞭衝去,馬蹄陣陣如雷鳴將這溶洞震的碎石跳動。


    薑探雪為宋植和危霆雲牽來馬匹,一行三人衝在隊伍的最前麵。


    這支雪狼氏族的鐵騎很快便如洪流一般從溶洞內魚貫而出,他們的腳步沒有停歇,向著楓葉林外的方向衝去,鐵蹄所至夜雀紛飛,百獸避退。


    進洞之前天色將暮,而此刻日月早已交替,夜朗氣清萬裏無雲。


    凜冽的寒風吹動長發,宋植忍不住眯起眼眸看向雪原的夜空。


    無數的繁星如細鑽灑落,銀河漫卷燦爛如歌,在這無雪飄零的夜晚,為人間帶來了夢幻的光彩。


    星光如朦朧的銀紗織出的霧,縈繞在樹冠,積雪,以及人們的臉龐,帶來了神秘與永恆的意味,馬隊前有許多通體銀白的雪狼飛奔,如精靈一般追隨著他們。


    有這麽一瞬間宋植懷疑自己是否處在現實,這一切美輪美奐,仿佛夢境。


    妖狐的聲音突然從心中響起:


    “咦,你身邊怎麽有個妖喰體?”


    宋植迴過神來,在心中問道:“妖喰體?那是什麽?”


    “就是一種讓妖物嗅到其血氣,就忍不住要將之食骨吮髓的人類體質,嘖嘖,本座倒是沒有嚐過,不過聽說吃下妖喰體,妖物可以獲得打破一個枷鎖的機會。”


    妖狐的語氣有些許遺憾,似乎對自己無福消受感到有些沮喪,接著嫌棄的說道:


    “總之這種人活不久,別怪本座沒提醒你,趕緊離他遠點免得被殃及池魚。”


    宋植聞言心中一動,眼神瞟向了身旁並駕齊驅的危霆雲,那渾身的傷口此刻被布包紮的嚴嚴實實,倒不是因為他矯情,而是不得不妥善處理避免招引危機。


    “活不長久麽...”


    宋植嘴中呢喃,察覺到危霆雲向這邊望來後趕緊收迴目光,眼底閃過一抹悵然,妖狐活了千年見多識廣,這種事情應該不會看走眼的。


    短暫的相處後,這位雁冰氏族的少主雖然性格比較跳脫搞怪,但是為人還是不錯的,對大淵人也並沒有那麽深的惡意。


    但...竟然有這種體質麽,隻要一直戰鬥的話,不難想象總有一天他會招惹到強大的妖魔,屆時恐怕妖狐的預言就會成真。


    “喂!探雪,你真要帶她去找雪墓穀嗎?”


    危霆雲突然開口,對著三人中間的薑探雪喊道。


    薑探雪此刻正隨意撫摸著左右兩側親近跟隨的霜狼,聞聲抬頭望去,瞥了一眼說道:


    “我既然說了,自然是言出必行,隻是....”


    她轉頭望向宋植,笑了笑:


    “隻是雪墓穀看的是緣分,宋植你恐怕要和我們在一起待一段時間,才有機會見到。”


    宋植還沒迴話,危霆雲先哈哈大笑起來,探頭問道:


    “哈哈哈,待一起好啊,不過....你千裏迢迢來這兒就是要去找雪墓穀?你知不知道以你的實力在這雪原上,很容易就被抓起來了,到時候嘖嘖...”


    比起大淵國朝廷執政獨攬大權不同,北境人星羅棋布,勢力錯綜複雜。


    不乏在妖物的衝擊下對大淵恨之入骨的部落民,但也有像雁冰,雪狼這種受損不大,隻是隨大勢被迫裹挾進入冥虎部落主導的,現在所謂的‘起義軍’。


    宋植是幸運的,正好碰上的是兩個中立的大氏族,這兒的戰士對大淵國的好奇大於仇恨。


    看著危霆雲眼中的‘恐嚇’,宋植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心想大家真的坦誠相見,誰抓誰還說不準呢。


    沒有理會危霆雲,宋植轉而麵向薑探雪,手腕試探的招了招,沒想到一條霜狼真的迎了過來,貼著馬匹飛馳,碩大的狼頭磨蹭著宋植的手。


    感受著手下柔軟冰涼的皮毛,宋植會心一笑問道:


    “公主,剛才你與那蛇妖大戰的時候,我看你身姿漂移不定,仿若挪移,這是你的術式嗎?”


    其實宋植這麽問,純粹是因為妖狐迫切的想要知道,不過宋植自己心裏卻是也有一些疑惑,因為沒有看錯的話這位公主的賦...


    應該就是和那老道士一樣是木之賦,不是說百年不遇嗎?


    薑探雪本來看著霜狼親近宋植略顯驚訝,饒有興致的時候被這麽一問,居然皺起了眉頭,猶豫片刻後隻說了兩個字:


    “不是。”


    宋植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問,但是餘光卻注意到了薑探雪的手下意識摸了摸胸口,那兒好像有一枚首飾。


    危霆雲此刻的嘴角又有血跡開始留下,這是被妖物猛烈抽擊,以及墜崖後留下的內傷。


    “嘁,真麻煩....”


    危霆雲趕忙用布巾擦拭掉血跡,然後立馬丟在了空中,布巾被雪風吹得飛卷飄向不知名的方向,身後的騎兵畢竟不是他雁冰氏族的戰士,還是不要惹來一群妖物造成傷亡為好。


    薑探雪雖然有些嫌棄他,但還是又遞過去幾抹幹淨的布,眉宇間有些擔憂。


    這位她少有的朋友,特殊體質並不是什麽大秘密,雖然有絕佳的修行天賦,但是雁冰氏族的族長並不想讓他率部征伐,怕他有一天就死在了雪原上。


    但是危霆雲這麽多年來除了對騷擾薑探雪堅持不懈外,對於戰鬥更是堅持到底,否則也不會率著這麽大一支隊伍從氏族出來坐鎮後方。


    為此他可以忍受最晚一個出手,但是決不接受獨坐大帳,這也是讓薑探雪願意將他視作朋友的原因。


    “又麻煩你了啊,探雪。”危霆雲仰頭止住鼻血,笑著說道。


    “哼,你要是死了,就太無聊了。”


    薑探雪冷哼一聲,白了他一眼。


    宋植看著危霆雲一身的繃帶,腦海中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問道:


    “公主,你的賦莫非不能治療他的傷勢嗎?”


    薑探雪偏過頭來一臉迷茫,迴問道:“我的賦?”


    她的轉而眼角露出和煦的笑,笑中帶著一絲驕傲柔聲道:


    “我的賦是第一無二的,若非我多年來不懈摸索,現在連一根藤蔓都召喚不出來呢。”


    宋植心中暗道一聲果然,但是麵色自然,裝作明白後微微頷首,目光重新望向浩瀚的星空,輕鬆了不少。


    唿,有籌碼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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