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木灰燼隨風飄散,篷寨中心鶯歌燕舞,吆喝聲和大笑聲此起彼伏,伴隨著蕭弦聲趕走了雪夜的寒冷和寂寥。


    危霆雲撥開人群向裏走去,沿途的部落戰士紛紛舉酒向他問好打趣,這種氛圍下彼此之間沒有絲毫隔閡和距離,隻有單純的兄弟情。


    宋植則是埋著頭緊緊跟在他的身後,有危霆雲寬闊的肩膀遮擋以及吸引目光,倒是沒有很多人注意到後麵這個相對瘦小的身影。


    大笑著推開其他人的酒杯,危霆雲餘光瞥了眼緊隨其後的佳人,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很快便來到了篝火宴會的附近。


    篝火邊此刻已經滿滿圍了一圈坐立的戰士,並且寨內的女人們齊聚於此,即便大雪紛飛,她們依然隻是短襖露臂,健康的線條婀娜,在火光下翩翩起舞。


    與大淵國的舞女不同,這些女子紮著各式的辮子,麵對男人們的叫好不但不羞澀,反而大膽的挑逗迴去,口氣粗獷完全不落下風,風韻十足。


    當然也有些安靜的女子,正在那調試著樂器,宋植目光粗略一掃而去,發現多是琵琶古箏之類的樂器,以及洞簫長笛。


    看來這些人民在雪原上生存了千年後,雖然演變為了古樸豪邁的民風,但骨子裏卻沒有完全摒棄太初國的文化,這些女子所使用的樂器與大淵國無二。


    甚至剛才遠遠地聽來,其樂理造詣別有一番風味,與大淵國的珠落玉盤泉水叮咚不同,帶有一種雄渾蒼茫之感。


    當危霆雲來到了篝火邊的時候,立刻有好幾個壯漢站了起來,他們對著危霆雲喊道:


    “少主!坐這兒來啊,等你半天了。”


    危霆雲張手一揮以示迴應,接著全然不顧宋植之前的告誡,直接拉起宋植的手腕向那邊走去。


    宋植眉頭一皺正準備掙脫,卻注意到了這幾個起身的大漢修為心中微驚,這些人竟然都是二品高手。


    不過很快他便想通了,魯帆是七隊長便是半步二品了,這幾個人恐怕就是秩序靠前的隊長了。


    這幾個大漢也是注意到了少主身後的陌生麵孔,有人疑惑的開口道:


    “少主,這位是?”


    危霆雲鬆開宋植的手腕,輕笑道:“這是雪狼氏族的薑公主,薑探雪。”


    “薑公主!?”


    之前發聲的漢子麵色一變,趕忙點頭以示敬意,兩大氏族雖然交好但畢竟不屬同族,未來還會不會繼續合作尚未可知,他這種二品高手可不至於去行大禮。


    但也有人麵露疑惑,幾個隊長中有人是見過薑探雪的,當下就準備開口問詢。


    危霆雲立刻給了他們一個住嘴的眼神,輕咳一聲道:


    “你們初次見麵,都認識一下吧。”


    雖然不知道少主意欲何為,這幾個隊長最後都老老實實的自報了一下姓名,宋植則是略顯尷尬的一一頷首迴禮。


    他看出來了,這些漢子似乎對他薑公主這個身份不是很買賬呀。


    “都坐吧,來人給本少主上酒!”


    危霆雲說話間,隨手搶過一個案幾放在麵前,接著對著宋植比了個請的手勢,然後一起緩緩落座。


    其餘幾位隊長也都坐下,看向宋植的眼神都充滿著好奇,知情者則是帶著疑惑和玩味,外加不遠處其餘戰士的目光,讓宋植如坐針氈。


    關鍵的是,這篝火旁熱鬧歸熱鬧,但實在是人滿為患,即便是他們這兒地也坐著不少人,宋植本來想和危霆雲坐開些,結果不得不挨得越來越近。


    宋植一隻手放在膝蓋上,一隻手拖著下巴,咬著上唇看著火光中那些女人搖曳的舞姿,感覺到格格不入。


    很快有隊長主動搭訕道:“薑公主,你怎麽一個人來了,雪狼氏族其他兄弟們呢。”


    宋植一愣,將兩隻手放在桌子上乖巧的答道:


    “嗯...他們不久就會來的。”


    很快就有烤肉和美酒被呈了上來,危霆雲猛地一拍手,看著油光滋冒的肉排兩眼發光。


    隻見他手掌一攤,一把冰刀便凝結在他的手上,接著一劃拉便割下一大塊肉,危霆雲插著肉塊就放進了宋植的麵前。


    “你不是餓了嗎,這肉可管飽,哈哈哈。”


    宋植不知道這家夥哪來的這麽多笑容,但是也是下意識咽下了口水,確實是餓的不行了,看著這肉排胃都在翻滾。


    盯著肉排看了半天後,宋植才注意到了不對勁,疑惑的偏頭問道:“那個...刀叉呢?”


    危霆雲一愣,旋即頭向著宋植緩緩貼近,直到宋植側身躲開才緩緩開口:


    “咱們吃東西,都是這樣吃的。”


    說完,他大手抓住自己的肉排,直接塞到嘴巴裏一撕扯,接著一臉滿足的咀嚼起來,眉毛衝著宋植挑了挑。


    宋植手握成拳放在嘴前,眼底微驚的看著危霆雲的吃姿,接著看向周圍,這才發現大家都是這麽吃的,不禁心裏暗歎了口氣。


    這...


    “吃啊,這樣吃才香。”危霆雲在一旁攛掇道。


    宋植不再猶豫,隻好慢慢伸出兩隻手,小心翼翼的捏住這一指厚的肉排,這麽一模倒也不是很燙。


    狐臉麵飾的下方是可以挽起的,倒不影響吃喝。


    接著宋植將肉排送到嘴邊,學著危霆雲的樣子咬了一大口,接著使勁一撕扯,不知道是咬合力不行還是方法不對,硬是咬了半天才咬了一小塊下來。


    危霆雲看著宋植吃肉的樣子,也跟著又撕了一大口,接著滿意的點了點頭。


    “嘔!”


    哪知宋植剛嚼兩口,就忍不住給吐了出來,不停地咳嗽了起來。


    看著眼前的肉排,宋植有些懷疑人生。


    這肉沒問題,很新鮮,但是問題就是太過於新鮮了,新鮮到裏麵甚至還有血水沒幹,要是換算成前世恐怕最多五分熟。


    關鍵是,這肉一點佐料都沒有放,原汁原味的腥味讓饑腸轆轆的他遭遇了強烈的反胃。


    正吃酣的危霆雲有些不解,趁機幫忙拍著宋植的背,卻把宋植給拍的麵色更加通紅。


    宋植忙打掉危霆雲幫倒忙的手,在把氣給梳順後吐出一口氣,看著麵前的肉麵色複雜。


    讓他們再烤一下?


    不行,北境人估計都這麽吃,這麽故作豈不是暴露了,依據他前世的經驗五分熟是能吃的,隻是他現在胃部太空,對腥味過於敏感。


    想到這宋植眼前一亮,料理方麵的事情能難倒他嗎?


    於是宋植在胸口一掏,拿出了大大小小好幾個方巾,在危霆雲好奇的目光中攤在了木案上。


    這些是幹鹽、黑胡椒、蒜頭等調料品,宋植這段時間都沒機會用到,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將這些佐料敷在肉排上,宋植再次將肉排拿起,手心刹那間轉化為太上神焱,隻是那麽一瞬間便消失無蹤,瞬間產生的高溫將肉排上的調料給激活,也不至於將肉給燒壞。


    聞到這股香味,宋植這才放心的啃了下去,這才是烤肉該有的味道嗎。


    危霆雲顯然也聞到了這股香味,將自己手上的半塊肉放了下來,好奇的問道:“你剛才是在幹什麽?”


    “烹飪。”宋植一邊閉著眼睛品嚐著自己的肉,一邊迴答道。


    “啥是烹飪。”


    “...說了你也不懂。”


    危霆雲看著宋植享受的表情,繼續問道:“幫我做一份。”


    “不做。”


    叭!


    宋植感覺手上一空,一臉迷茫的睜開眼望去,發現危霆雲這家夥竟然把自己手裏的肉給搶了去,正在往嘴裏送去。


    “喂!”


    宋植趕忙伸手去搶,差點要喊出:你是狗吧!?


    危霆雲直起身向後一仰宋植便失敗了,他邊啃著肉邊壞笑道:“哎喲,不錯哦不錯哦。”


    宋植放下雙手死死的盯著他,最終隻化作一聲歎息。


    這肉,已經不幹淨了。


    幸好此刻有其他食物被上了上來,宋植便扭頭吃起別的東西,不想再看這腦子缺根筋的少主哪怕一眼。


    在座很多人都看到了這一幕,紛紛議論了起來。


    他們甚至都不屑於藏著掖著,就跟平常講話一樣說道:“那戴著狐臉麵飾的,是薑公主吧?”


    “嘿,剛才少主不是說了嗎,那就是薑公主。”


    “少主牛啊,難怪少主總說隻要臉皮夠厚,沒有搞不定的事,老子這迴信了。”


    “完了完了,我之前跟人打賭說少主能追到那薑公主我把我刀吃了,怎麽辦?”


    “薑公主在少主身邊真乖啊,咱們雁冰最終還是比雪狼強啊哈哈...”


    聽著周圍的起哄,危霆雲和宋植兩個人的臉色都黑的不行。


    危霆雲一拍桌子大喝一聲:“都把本少主當聾子呢?喝你們自己的。”


    這些族人頓時哄堂大笑了,也不再揶揄自家少主,隻是紛紛給了個鼓勵的眼神便玩起自己的了。


    危霆雲搖了搖頭,自己這些族人弟兄有危機的時候團結對外,沒危機的時候就愛把自己那點破情史拿出來開涮。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震住,此刻立馬就有漢子舉酒向前,這是其中一位光頭隊長,他直接敬向了宋植:


    “久聞薑公主酒量驚人,一人喝趴過雪狼氏族十八部眾,我老金想試一試,看看我雁冰氏族的戰士和雪狼氏族比如何,哈哈。”


    宋植一愣,端碗的手都差點拿不穩了。


    開什麽玩笑,薑探雪是特麽酒桶嗎這麽能喝...


    你們不會是在玩我吧,我的酒量....咦,...


    宋植突然想起來他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倒是沒怎麽喝過酒,還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


    危霆雲嗬嗬一笑倒是覺得有趣,不過還是決定幫這女子擋下來。


    畢竟這酒可不是大淵國的清酒,酥雪酒是由馬奶和青稞發酵而成,名副其實雪原上的烈酒,他不覺得這女子真能喝。


    想著危霆雲站了起來,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碗:


    “老金,本少主來陪你喝!”


    “哎喲少主,咱這敬薑公主呢,你是薑公主什麽人啊?”老金嘿嘿一笑,那目光裏盡是狡黠,和危霆雲相視對眼,都心領神會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其餘部眾也立刻鼓動了起來:


    “是夫君,是夫君,是夫君吧!!!”


    宋植感覺到了深深地套路,恨不得立刻掉頭就跑,麵飾後隱藏的麵容正不住地哀聲歎氣,隻盼望這場宴會快點結束。


    危霆雲替他擋下了老金的敬酒,立刻就有人上前來繼續敬酒,危霆雲也隻好繼續替為飲酒。


    酒過三巡,饒是危霆雲都有些微醺了,但是等著敬酒的還大有人在,目標都很明確就是一定要薑公主親自迴敬才肯罷休。


    聽著周圍不絕於耳的鼓噪聲,宋植終於忍不了了。


    既然要裝,就裝到底吧。


    不就是要讓我喝酒麽,危霆雲既然能喝這麽多,我還不信我喝不了了。


    終於,宋植開始給自己斟酒了,周圍的漢子們看到這一幕如同過年一樣吆喝起來,篝火晚會的氣氛瞬間便被點燃了。


    危霆雲臉頰微紅,指著宋植笑著說道:“你,你確定啊?”


    宋植站起身來,語氣平淡,餘光瞥了眼危霆雲說道:


    “休要小覷我。”


    危霆雲將酒碗裏的酒一飲而盡,接著仰頭大笑三聲後,對著宋植比了個大拇指:


    “嗝...好,好哇。”


    說完危霆雲便癱倒在地,背靠著其他族人仰視著宋植,等著看他的表演。


    向宋植敬酒的那個漢子此刻受寵若驚,畢恭畢敬的遞上酒杯:“祝雁冰,雪狼氏族永結同好。”


    宋植眉頭一皺。


    永結同好?怎麽總感覺話裏有話呢。


    不過表麵上宋植還是客氣的碰了杯:“這是自然。”


    說罷,學著危霆雲的姿勢,宋植也是仰頭便將碗中奶白色的烈酒一飲而盡,瀟灑至極。


    周圍的漢子們頓時掌聲如雷,齊齊大聲喊道:“好!薑公主名不虛傳!!!”


    宋植嘴角舔了舔,心裏暗道這酒味道還不錯啊。


    ...


    隨著一陣風刮過。


    咚!


    宋植腳下一軟倒了下來,被危霆雲眼疾手快的接住緩緩放落在地上,此刻的宋植眼睛迷離,眼眶泛紅,顯然是已經醉了。


    在場的人們頓時麵麵相覷,接著篝火邊掀起了一陣熱烈的歡笑,大家都在為薑公主居然在雁冰氏族醉酒而感到震驚和開心。


    傳聞中的喝趴十八部眾,原來都是吹牛的哦!


    危霆雲也跟著笑了起來,小聲吐槽道:“你這也太差了吧,這才一碗就不行了?”


    宋植其實並沒有醉的很深,隻是這酒太烈了,冷風一吹酒勁一來,膝蓋一軟就....


    推開危霆雲,宋植使勁搖了搖腦袋,心髒狂跳中緩緩吐氣緩解酒氣,摸了摸發燒的臉頰,他已經讀懂了自己的酒量。


    酒精過敏體質。


    宗主那種米酒還能喝著玩玩,這種級別的烈酒,再喝幾碗估計就古德拜了。


    不過他不坐起來還好,一坐起來剛才消停的族人們又來勁了,紛紛再次上前要敬酒,這是勢要喝趴雪狼氏族的公主為止。


    危霆雲也不知道宋植的難處,突然來了興致想看看宋植會不會真的喝醉,若真的喝醉豈不美哉?


    宋植隻好自己開口道:


    “今日不便飲酒,改日吧諸位。”


    “那可不行,喝酒哪還有擇日啊公主大人。”


    “搞不好咱們就這一次機會,公主你莫非是嫌棄我等?”


    “為了雁冰雪狼的友誼幹杯!”


    這些老酒鬼自然不上當,立刻嚷嚷了起來,整個篝火宴會的人們全部在看向這邊,這酒不喝怕是不行了。


    正當宋植感到十分為難的時候,有人似乎看出宋植的不情願,退一步說道:


    “公主要是實在不喝,那也行。”


    “就給大家夥表演下才藝吧,早就聽聞公主的槍舞之姿絕世驚人,這點要求總可以吧?”


    其他漢子正準備反駁,突然覺得這好像也是個主意,紛紛繼續起哄起來。


    槍舞?


    宋植摸了摸太陽穴,這不是為難自己麽,劍舞倒是可以,不過現在腿都軟了還舞個屁啊...


    才藝....


    宋植突然看到了附近,有雁冰氏族女子正在撫琴,心中頓時有了想法。


    “諸位,這地兒不大,槍舞我看也就算了,本...本公主給你們看點別的花式吧。”


    說著,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宋植抬手點了點遠處的那個女子,說道:


    “姑娘,麻煩將手中的琴遞給我。”


    人群嘩然,沒想到以武出名的薑公主,還有這雅致的一麵?


    那女子見宋植看來,忙不迭的捧起手中的琴,小跑著來到了宋植的麵前,將琴輕輕放在了宋植的身前。


    “謝過姑娘了。”宋植對著她微微一笑,讓這名雁冰女子瞬間羞紅了臉,輕輕點頭應了聲向後退去。


    擺放在宋植身前的,是一麵古樸古箏,它由堅韌的北境橡木打造而成,其弦由獸筋打磨,琴身甚至有刀斧劈鑿的痕跡,一看便是有些年頭的古物了。


    古箏...


    宋植閉上了眼,樂理精通後的他,能熟練掌握各種樂器,古箏自然也是不在話下。


    隻是...彈什麽曲子呢。


    有了。


    宋植看了看手上的油漬,突然伸手往危霆雲身上一抓,在他震驚的目光中狠狠的揉搓幹淨後,這才輕輕將手放在了琴弦上。


    他的手指修長纖細,正是最適合彈古箏的雙手。


    咚!


    隻見宋植轉軸撥弦三兩聲,曲調未出情意已濃,一股悠揚中帶著淡愁的前奏響起,讓在場的眾人聲音漸漸放低下來,直到雅雀無聲。


    接著,宋植薄唇微張,開口唱起了家鄉的歌:


    “尋不到花的折翼枯葉蝶,”


    “永遠也,看不見凋謝。”


    “江南夜色下的小橋屋簷,”


    “讀不懂,塞北的荒野。”


    天籟歌聲如一抹多情煙雨,灑在了雁冰氏族眾多高手心上,聽慣了大氣磅礴的他們,此刻感覺恍如隔世,目光都不自覺的被吸引,不敢出聲。


    而宋植本就被酥雪酒灌的微醺,此刻又頌歌入迷,身姿輕搖間隻感覺越來越熱,所幸將麵飾給脫了下來....


    “梅開時節因寂寞而纏綿,”


    “春歸後,又很快湮滅。”


    “獨留我賞煙花飛滿天,”


    “搖曳後,又隨風偏遠....”


    彈琴的‘薑公主’笑庵如花,那暖光映照下的容顏稱得上完美無暇,讓已經說不出話的眾人開始不自覺的跟著哼唱,雖然他們沒有聽過這首曲子,但是卻被帶動著搖晃起來,並且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那就是,少主為什麽寧願去那雪狼氏族挨幾十頓打,也非要追薑公主了。


    “斷橋是否下過雪,”


    “我望著湖麵。”


    “水中寒月如雪,”


    “指尖輕點融解...”


    身旁的危霆雲也跟著哼鳴起來,他此刻呆呆的望著身旁‘女子’的側顏,嘴角漸漸泛起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爹,我感覺我這迴真是找到真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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