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愔愔不知所以,瞧見徐太醫來了就連忙說道:“對,趕緊先替阿諾瞧瞧,他剛才流了好多血,被人一棍子打在腦袋上,我都怕他傷著腦子”


    “愔愔!”


    大長公主脫口叫了聲,見滿殿的人都是朝著她這邊看來, 天慶帝也是疑惑看她。


    她強忍著劇烈跳動的心口掐著掌心訓斥道:“沒點兒規矩,你皇伯父都還沒開口,哪輪得著你在殿上支使旁人。”


    天慶帝倒沒多疑,隻以為大長公主擔心趙愔愔被他厭惡,擺擺手說道:“愔愔是擔心薛諾那小子,也不是什麽大事, 姑母不必訓斥她, 倒是他那腦袋的確得好好看看,別真傷著骨頭了。”


    說完他朝下示意, “徐太醫,好好替他看看。”


    徐太醫領命走到薛諾跟前,一直冷靜的薛嫵臉色都泛了白。


    沈卻下意識想要開口,就被薛諾微涼的手指抓住了腕間。


    “麻煩徐太醫了。”薛諾笑起來時乖巧。


    “不麻煩,我先替薛公子瞧瞧傷處。”


    徐太醫伸手落在薛諾額間,將她腦袋上纏著的布條取了下來,那下麵血淋淋的傷處就露了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包紮的太匆忙,一搓黑發黏在了傷處,被取下來時薛諾疼的頓時輕叫出聲。


    眾人目光落在薛諾臉上都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氣。


    隻見那傷在額前眉骨的地方,傷處血淋淋的,半邊額頭都腫了起來, 連帶著薛諾那好看的桃花眼上也有些浸了血色。


    像是皮子裏染著血似的,眼睛都帶著紅。


    若說天慶帝之前還有些懷疑,此時瞧見薛諾腦袋上那傷頓時疑心盡消,他心裏對平遠伯和四皇子他們越發惱怒。


    原以為傷處是假的馮源眉心輕皺,而那頭徐太醫仔細看了看傷口才朝著天慶帝道:


    “這下手之人極狠,薛公子應當是側身閃躲時沒避讓開來,被人打在了眉骨上,好在薛公子運氣好沒傷到眼睛和顳顬,否則這一下不瞎也得要了半條命。”


    趙愔愔頓時著急:“那他現在可要緊?”


    徐太醫恭敬道:“郡主別急,這傷在腦袋可大可小,得仔細瞧瞧才行,薛公子,我得替你把把脈”


    他說話間伸手就朝著薛諾腕間探來,顯然是想要替她把脈,隻還沒碰到就被沈卻一把抓住了手。


    “小沈大人?”徐太醫看他。


    沈卻說道:“隻是外傷,應當不用診脈,且阿諾還用著寧太醫的藥。”


    徐太醫聞言說道:“我知曉先前是寧院判在替薛公子看診,可眼下寧院判有事走不開,薛公子這段時間又接連受傷,這次還傷的是額角,不好好看看萬一留下隱患可就麻煩了。”


    他扭頭對著天慶帝道,


    “以前微臣診過一位病人,便是傷了腦袋,本瞧著隻是外傷不甚要緊, 敷了藥後人也精神奕奕的,可誰知道當天夜裏就突然開始嘔吐痙攣陷入昏迷, 隨後不過兩三個時辰就沒了命。”


    “這傷在頭上須得仔細診治,否則萬一出了差錯可不是小事。”


    太子不知道沈卻擔心什麽,見他臉色難看隻以為他是因為薛諾受傷,他開口勸道:“徐太醫醫術也是很好,不輸寧太醫多少。”


    說完對著徐太醫道,“麻煩徐太醫好好替薛諾看看,定不能讓他有事。”


    沈卻緊抿著唇時下顎繃緊,到了這種地步他哪還會看不出來,這徐閩儀分明就是受人指使來替薛諾“診脈”的,所謂看傷不過是借口。


    可薛諾的脈象能有什麽問題?


    無緣無故誰又會對她身體狀況感興趣?


    他腦海裏一瞬間劃過的念頭就是薛諾的身份暴露了,有人知道了她是嬴元窈,想要借著徐閩儀診脈試探她體內的血融丹毒,更或者是想要當著天慶帝的麵前揭穿她女子的身份。


    他鉗著徐太醫的手僵持著沒放開,久到徐太醫抬頭:“小沈大人,怎麽了?”


    殿上的人都是看了過來,沈忠康也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就連天慶帝瞧著沈卻和徐太醫僵持的樣子也是皺眉。


    就在這時,薛諾突然伸手覆在沈卻手上:“好啦,知道寧太醫交代過你不要另請大夫免得藥物衝撞,可徐太醫又不是沒有分寸,再說我這是外傷,跟上次一樣頂多迴頭喝點藥補補血,大不了迴頭開了方子讓寧太醫瞧瞧就是。”


    她稍微用力,就拽著沈卻鬆開了徐太醫的手,


    “您別怪沈卻,實在是寧太醫太兇了。”


    “上次我嫌藥苦倒了半碗他就紮了我好幾針,連沈卻也跟著喝了好幾碗黃連湯。寧太醫說我底子不好身體太虛,怕我們胡亂請大夫一個勁兒的大補迴頭撞了藥性砸了他招牌。”


    薛諾的話讓殿上眾人都有些恍然,連天慶帝一想起寧敬水那老頭的脾氣,也是忍不住笑起來:“這倒像是他會說的話。”


    “可不是嗎,我就沒見過比他更兇的大夫。”


    薛諾嘀咕了一句後,就擼了擼袖子將手臂遞到了徐太醫跟前,“煩您替我瞧瞧。”


    沈卻下頜繃緊。


    大長公主看到徐太醫笑著將手落在薛諾腕間時,縮在袖中的掌心都掐出了血來。


    馮源目不轉睛地看著薛諾,見她笑盈盈的就遞出了手,哪怕徐閩儀已經替她診脈,可她臉上也看不出半點慌張之色。


    他眉心皺了起來,又朝著一旁掃了過去。


    身旁的安國公安穩如初,微垂著眼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半點看不出緊張之色,倒是不遠處的大長公主臉色有些不對,沈家那個長子也緊張至極。


    可是薛諾


    馮源正想著薛諾,就見薛諾突然抬頭,目光瞬也不瞬地落在他身上。


    兩人目光對視,薛諾似有深意。


    隻不待馮源細瞧,那頭薛諾就移開了目光,仿佛閑晃似的,她抬眼掃過安靜至極的安國公,還有緊張到背脊都繃緊的大長公主,隨即又看向身旁不遠處站著的白錦元。


    無聲歎了聲。


    白錦元像是察覺到她目光,微歪著頭朝她眨了眨眼,還沒等他露出笑呢,薛諾就麵無表情收迴了眼。


    真醜。


    徐太醫替薛諾把脈了片刻,又換了個手聽了會兒脈象,眉心輕皺起來:“薛公子這脈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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