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殿之中都是安靜至極,所有人聽到那大理寺少卿的話時都是麵色各異。


    養個外室其實算不得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這種事情官宦權貴府中也不是沒有其他人幹過,孟德惠被人發現鬧出笑話也頂多是私德有虧,那官位都未必會丟,頂多也就是被人笑話幾句。


    成國公府送女人給孟德惠拉攏他也沒什麽,可如果這個女人關乎戶部貪汙,甚至像是這大理寺少卿說的一樣替孟德惠洗錢,甚至走私,那事情可就大了去了。


    三皇子臉色死白。


    成國公更是壓不住的唿吸急促起來。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站在人群裏的詹長冬突然開口:


    “陛下,臣在江南時的確聽聞過京中有一波極為神秘之人,每隔數月便以高於市麵三、四成的價格在江南各地大肆收購棉錦蠶絲,然後隔上半月便會有一大批絲綢布料以平價甚至低於市價兩、三成的價格拋售。”


    “此事差不多已有三、四年之久,呈州那邊更有好幾個富戶因此發家。”


    “臣那時候覺得奇怪還曾查過,不知是何人這般大方任由人賺取差價,拱手將銀錢贈與他人,如今想來倒與盧少卿這話對得上。”


    殿中眾人都是倒吸口氣。


    哪怕再不精通商算之人,也知道詹長冬所說這東西利益有多大。


    高於市場三四成收購原料,再以低於的價格販賣成品,這一來一去至少損失小半的利益,這還不算人工、押運以及中間的損耗。


    如果不是為著洗貪贓的銀子,誰會這麽腦子有病拿著自家銀子高買低賣造福旁人?


    蕭池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位少卿說道:“說起來臣在延陵賑災的時候,也聽延陵府衙的人說起過官倉被搶的事情。”


    “聽聞那日搶劫官倉的人來去如風,不像是普通百姓山匪,反倒像是訓練有素之人,且事後官倉裏被劫走的糧食也不知所蹤,沒過幾日城中就有人以十餘倍的價格販賣糧食。”


    “延陵府衙的人想要徹查,那些人卻是神通廣大,而且他們好像很熟悉朝中前往賑災的流程,剛好卡在臣和張大人到延陵前兩日就消失不見,臣當時還有些納悶這些人怎能這般敏銳,連朝中的消息都知道的這麽清楚。”


    刑部左侍郎張鈞想起在延陵賑災時見過的慘況,冷笑一聲直接說道:“尋常人當然不知道,可要是有朝中的人替他們通風報信呢!”


    一個接一個的巨錘,砸的孟德惠連翻身之力都沒有。


    蕭池和詹長冬雖然沒有明言那些事情是孟德惠做的,可這世上哪來那麽多的巧合?


    大理寺那位盧少卿原本編了個謊言,隻是為了將四皇子手裏的東西找個理由呈交聖前,卻沒想到這兩位朝中新貴居然會開口說話,他心中一喜,連忙說道:“陛下,臣昨夜聽聞孟德惠之事就察覺不對,今日特意將臣所查之物也全數帶來,其中便有程氏所做之事。”


    “程氏手下布莊高買低賣,數月便能盈利近十萬兩,除此之外還四處搜買書畫珍品,撒出無數銀子。”


    成國公那被揍的五顏六色的臉上猛的抬了起來,人群中三皇子臉色更白了幾分。


    孟德惠豢養外室名聲毀了也就罷了,貪汙之事沒有證據就不作數。


    可有這東西拿出來,孟德惠完了不說,還會牽連了成國公府。


    他們怎麽都沒想到,不過是外室之事居然會扯到戶部的事情上麵,想要開口辯駁時已經來不及,而且這個時候要是開口,那等於是不打自招將自己綁在孟德惠身上。


    眼見著內侍上前取了大理寺少卿呈上的東西交給天慶帝,成國公心中急轉,哪怕慌得後背上都冒了冷汗,麵上也不敢露出分毫。


    三皇子腦子裏也在思索對策,第一時間想的就是孟德惠完了,他們該怎麽讓他閉嘴。


    天慶帝拿著盧少卿呈上的東西,剛開始時還能保持平靜,等翻到後麵時臉色已然陰沉下來,連帶著唿吸也逐漸加重。


    片刻後,隻聽“砰”的一聲,天慶帝震怒。


    “他好大的膽子!!”


    殿中眾人“唰”的下跪:“陛下息怒。”


    天慶帝聲音沉怒:“來人,將孟德惠、程氏打入詔獄,錦麟衛查抄孟家。”


    “傳旨馮源,讓他去給朕查,朕倒是要看看他一個戶部尚書的肚子到底有多大,吞了我大業多少銀錢!”


    所有人聽到錦麟衛時,就知道孟德惠完了。


    那可是號稱帝前梟犬的錦麟衛,行事陰狠不擇手段,唯皇命是從,更何況還有個深得陛下信重的馮源,朝中之事本該交給刑部大理寺去查,可如今直接動用宮中之人,顯然陛下是動了真怒了。


    成國公和三皇子也都是眼前一黑。


    完了!


    撞上天慶帝的目光,成國公哪還顧得之前跟永順侯撕扯,他連忙跪在地上沉聲說道:“陛下,那程氏之事老臣實在不知情,老臣也斷然不敢做出如此忤逆大事。”


    “你說不是就不是?人家盧少卿都說了,有人可是親眼看到過那個程氏以前跟著你二兒子,她跟著孟德輝之前可是在你們鄭家的。”永順侯第一個不信。


    三皇子哪還顧得其他,連忙就上前開口:“父皇,一人之言怎可相信,說不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成國公府”


    盧少卿在旁說道:“三皇子慎言,此事乃是那周奇親口所說,微臣也隻是如實稟告陛下。”


    成國公背脊是汗,可他知道這種時候急不得,越急越顯他心虛。


    柴家的人早就已經死了,柴春華那邊也不可能留有證據。


    那個周奇雖然不知道是從哪裏找來的,可想必應該沒有實證,或者說是沒有能將成國公府置於死地的東西,否則剛才那個盧少卿送上去的東西就不僅僅是孟德惠的,也該有他和三皇子的


    成國公開口:“陛下,老臣從未做過此事,在今日之前更是不知道那程氏是誰,也沒見過盧少卿口中的柴春華。”


    “雖然不知道那周奇為何要汙蔑成國公府,老臣與那孟大人更隻是泛泛之交,又怎會做這種送人婦人的事情。”


    “老臣身正不怕影子斜,也容不得有人這般冤枉,還請陛下下旨搜查國公府,還老臣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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