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走出浮沉珠,老實說薑雲綰和蕭霆深兩個人的心中還是七上八下的。


    雖然剛剛還要置他們於死地的女戰神已經重新變成了看起來毫無生氣的雕像,但是剛剛被壓著打的局麵實在是給人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薑雲綰的胸口還在隱隱作痛,繞是她這樣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由得擔心這位女神一時抽風,對著他們又是一個盾牌砸下來。


    短短的不過十幾二十來步的距離,薑雲綰和蕭霆深兩個人走得卻很慢,好像他們兩個是結伴在走向刑場,即將麵對最後的審判一樣。


    不過別說他們兩個人出去的人緊張,在浮沉珠之中的玉羅刹和郭誠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們兩個人渾身的肌肉都是緊繃著,兩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薑雲綰和蕭霆深,目光隨著他們前進的腳步往前,已經做好了隨時出手將兩個人拉迴來的準備。


    聽說夢中的事情跟現實總是相反的,有時候不僅僅是夢中,預想之中的情況越極端,到了最後發現,事情或許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之中的那樣。


    他們全部都已經做好了出現突發情況的準備,比方那個女戰神真的會忽然之間一長矛刺過來,但是想象之中的血腥暴力場麵還真就沒有出現。


    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女戰神知道他們心中所想,有點小情緒,偏偏不肯如他們的意思。薑雲綰覺得,用大白話翻譯一下這種心理就是:你讓我出手我就出手,豈不是顯得我這個女神很沒有麵子?


    當然薑雲綰知道這也是自己瞎想,什麽時候神要是這麽傲嬌了,那麽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人,絕對沒有什麽好果子吃了。比方——人們求雨的時候,神覺得你們讓我下雨我就下雨,太沒麵子,不下,然後就幹旱了;人們不想要下雨的時候,神偏偏就想要下雨,然後就洪澇了。


    要真是這樣,估計隱藏在這片大陸之上的強者,要組團上天去踢館子了。


    所以說,這樣的情況,解釋隻有一種,那就是他們的運氣還算是不錯,骨頭再一次猜對了問題的根源出在了哪裏。


    “我覺得我們跟鬼獄的人,可能八字不合。”薑雲綰鬆了一口氣,調侃一樣對蕭霆深道。


    蕭霆深無奈的笑了笑,伸手抹掉薑雲綰頭上沁出來的一滴冷汗,“累不累,走不動我抱你走吧。”


    薑雲綰的目光遊移了一下,耳朵尖微微有點泛紅,道:“還行……”


    “你們倆能不能不要時時刻刻膩歪在一起啊?”身後的浮沉珠之中,骨頭大聲的衝著外麵這倆喊,“快點,把那個靈位放到雕像麵前去。”


    被骨頭這樣當眾將夫妻之間的情話戳穿,薑雲綰和蕭霆深兩個人都有點不太好意思。


    輕輕咳嗽了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薑雲綰抬頭看了看身邊十二尊高聳莊嚴的雕像,問道:“十二尊雕像呢,放到哪個前麵去?”


    骨頭扯著耳朵想了想,道:“左邊第三個,手裏捧著一個掛墜,看起來像是一隻眼睛的那個雕像麵前。”


    薑雲綰按照骨頭的提示朝著左邊看去。


    左邊的第三尊雕像,同樣是一尊女性雕像,估計也是神廟信奉的某一位女神。這一位女神看起來跟方才的那一位女戰神完完全全不一樣。


    這位手中捧著一個掛墜的女神,身著長袍,長袍上刻畫出繁複精致,高深莫測但是卻又根本看不懂的花紋。她的雙目合著,神情安詳,長發在身後像是波浪一般鋪散開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沐浴在陽光之中,看起來就像是手捧著掛墜在朝著什麽禱告。


    讓人不禁覺得疑惑,她已經是高高在上的神靈,還有誰比她更為高貴強大?她的祈禱,又是說給誰聽?


    “她是?”


    “這是時空的女神,在所有的神靈之中,第一個學會掌控空間和時間,並且將空間之力傳授給別的神靈的女神。”骨頭解釋道,“根據書籍記載,她手中那一個好像中間長著一個眼睛的掛墜,就是能夠開啟所有空間的法器。”


    薑雲綰眯起眼睛細細的看了看,覺得那個吊墜看起來倒是有點眼熟,像是埃及神話之中的荷魯斯之眼,不過又有些不同。


    但是現在顯然不是什麽考證這兩隻之間到底有什麽區別的時候,薑雲綰上前兩步,將手中骨灰所形成的靈牌放在了女神雕像的基座上。


    悲傷,忽然之間,如同潮水一般鋪天蓋地而來,在薑雲綰根本就沒有防備的一瞬間,就將她的思緒湮沒!


    整個大腦之中都充斥著這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悲傷,就連靈魂都仿佛浸泡在淚水形成的泉水之中,品嚐著那鹹澀無比的淚水之中,所蘊含的不甘,怒火,和悲傷。


    耳邊,是金鐵碰撞的戰鬥之聲,震天動地的嘶吼之聲響起,帶著守衛一切的決絕;鼻尖,縈繞著鮮血的腥甜,從一開始的若有若無,到後來濃重的讓人隻欲作嘔;眼前,是飛濺的血肉,一具具鮮活的身子倒下,又有一個有一個還活著的人揮舞著自己的武器衝上前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戰爭,就是這樣的殘酷,即便死去,即便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年,戰爭所帶來的殘酷血腥和決絕,依舊無法散去,深深的烙印在了骸骨之中!


    “綰綰!”蕭霆深的聲音響起,像是一柄利刃,猛地從薑雲綰的天靈蓋刺穿而下,從而穿透了整個靈魂。


    薑雲綰渾身一顫,這才從那海洋一般的悲傷之中迴過神來。臉頰上一片黏膩濕潤,抬手一摸,不出意外的觸到一片水澤。


    “怎麽了?”蕭霆深看著薑雲綰原先空洞的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的雙眼漸漸恢複了神采,心中的擔憂消了一半,隻是他皺起的眉頭還是沒有及解開,大手緊緊握著薑雲綰的肩膀,聲音溫和卻難掩其中的焦慮。


    薑雲綰扯過蕭霆深的袖子,擦了擦自己臉上縱橫交錯的淚痕,抽了抽鼻子,哽咽著嗓子道:“沒事兒,就是剛剛被那些為了保護神廟戰死的人的執念給坑了一把。”


    蕭霆深絲毫不介意薑雲綰扯起自己的袖子擦眼淚這件事情,反而扯起自己的另一邊袖子,幫著薑雲綰擦拭淚水。一邊動作輕柔的擦拭著,一邊道:“什麽意思?那些人的執念……”


    頓了頓,蕭霆深看向擺在女神雕像基座上的那一塊骨灰靈牌,若有所思,道:“是這塊靈牌嗎?”


    薑雲綰邊擦眼淚邊點頭,“我估計應該沒有錯,反正我看到的,聽到的,似乎都是當初那一戰的慘烈情況。要不是殘留在這個靈牌上麵無法消散的執念,也找不出第二個可能了。”


    “可是為什麽要找上你?骨頭不是才是神廟的人嗎?”蕭霆深迴頭看了一眼在浮沉珠之中窩成一團的骨頭,表示十分的不能夠理解,“可是剛剛一路來,骨頭一直都抱著這個靈牌,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對勁啊。”


    薑雲綰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是十分的清楚,“誰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想的,或許是因為能夠感覺到,我跟鬼獄的人,不死不休的關係?”


    說著,薑雲綰的臉上出現了一個苦笑,轉頭看著那一個,在高大的女神雕像麵前顯得格外渺小的靈牌,神情頭一次充滿了敬重。


    “不過,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們故意要我看到那些場景,不過既然我看見了,既然就隻有我看見了,我發誓,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幫助你們完成心願的!”薑雲綰雙手合十,衝著眼前的靈牌躬身作揖。


    話音剛落,似乎有一聲輕輕地歎息在耳畔響起,隻不過,薑雲綰還未來得及細想這一聲歎息究竟從何而來,這聲歎息就消失無蹤。


    片刻的安靜之後,有磚頭摩擦的聲音傳來。


    隻見時空女神手中的掛墜散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而她身後的牆體,在無形力量的操控之下緩緩的蠕動著,一塊塊磚左右移動之間,逐漸露出一個足夠一人通過的洞口來。


    那原本還好好的安放在女神雕像基座上的骨灰靈牌,卻像是終於承受不住了一般,砰地一聲炸裂,灰白色的骨灰四散,化為了陽光之中的點點塵埃。


    “這……”薑雲綰看著在金色陽光之中飛舞的塵埃,心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一般叫人難以喘息。


    摸著心窩子說,薑雲綰作為一個無神主義論者,雖然對於各個宗教都保持著我不信,不過我尊重的態度,但是遇到的神棍多了,偶爾也是會對不是神棍的人,心生一種輕視。


    隻是過了今日之後,薑雲綰知道,自己是絕對不會再對任何神官有輕視的想法了——這些人,在為了守護神廟的時候,那也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勇士,從來都是值得尊重的。


    “這是他們最後能夠為我們所做的事情了。”骨頭從浮沉珠之中探出一個腦袋來,看著陽光之中飛舞的塵埃,想象著曾經他們或許還在同一個地方雙手合十衝著神靈禱告,紅眼睛之中滾落兩滴淚水。兩隻前腿合十,三瓣嘴開開開合合,為他們做著無聲的禱告。


    歎了一口氣,薑雲綰看著眼前這個幽深的洞口,道:“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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