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佳旋低頭,掩去眼裏的火氣。


    “不要打什麽主意,你以前不喜歡依依我不計較,這次依依的訂婚,和婚禮都不能出一點差錯。”範老爺子下了警告書。


    範依依從外麵走了進來。


    她在學校的床都是睡上鋪的,現在她有身孕,司徒景涼可是一點也不同意她再迴宿舍住。


    而她也不願意去司徒的公寓裏住著,最後,她隻能迴範家先住著。


    反正她白天是上班的,晚上才迴來而已。


    一進大門,就看到了那誇張的,鋪得滿廳的箱子,她傻眼了。


    她知道司徒景涼說今天讓人來下聘,但是她不知道原來下聘還能這麽的……這麽的霸氣。


    一個箱子一個箱子,都快把範家的大廳給擠得完全容不下來了。


    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她以為的下聘就是拿點什麽信物,又或者拿張卡,給個聘金這樣。簡單又粗暴不是麽。


    可是,竟然有這麽多的實物……


    “依依,迴來了。”範老爺子先看到了她,“司徒家剛來下聘了。”


    下聘是長輩的事,範依依不在場也並不會說不對。


    範依依當然也不會說,她就趁著今天下聘的重要日子,她帶著司徒景涼去見她婆婆了。


    對她來說,司徒景涼要見長輩,那也應該是婆婆,而不是範家。


    “哦。”她淡淡應了一聲,“這麽多。這些是什麽?”


    “有些是古董,其他的箱子還沒有看,你要不要看看?”


    “不了,我今天上班有點累,先上去休息了。”範依依一點也不關心這些箱子裏裝的是什麽,她走向樓梯,困意襲來。


    她似乎開始有妊娠反應了,不是嘔吐,而是困。


    迴到房間,她就給司徒景涼打了電話,“怎麽給了這麽多東西給範家?”


    電話那頭傳來司徒景涼的輕笑聲,“這還算多?”要不是範家對範依依不好,東西還有更多的。


    隻不過現在這些,也是讓範家足夠知道,司徒家是有誠意的。


    “真是大土豪。”範依依撇撇嘴,“你現在迴去了嗎?”


    “沒有,剛到醫院。”


    “司徒老爺子他……”


    “迴頭跟你說。”司徒景涼掛上電話,看向走廊對麵出現的人——司徒銳明。


    司徒銳明站在那裏,對於大哥這個唯一的兒子,他,其實是愧疚的。


    當年要不是因為他……大哥也不會早逝。


    “景涼。”司徒銳明開口,想說什麽,司徒景涼卻隻是與他擦肩而過,不做搭理。


    他擰開門把,聽到身後傳來司徒銳明的聲音,“可以跟二叔談談嗎?景涼。”


    “我不認為我們有什麽好談的。”司徒景涼隻說了這一句,然後便進了病房。


    病房裏有司徒景彥在,他正坐在那裏,看著書籍。


    聽到腳步聲,他抬起眼,喊了一聲,“大哥。”


    司徒景涼站在那裏,床中的司徒老爺子聽到孫子的話,轉過頭,看向司徒景涼,這是司徒景涼從他中風以來,第一次來看他。


    司徒景涼跨步上前,人一老一病一下子就顯得蒼老了許多,司徒老爺子本來就有八十幾的年齡,現在就顯得更老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治療,他的中風現象得到控製,也好多了。


    司徒景彥站了起來,推了推眼鏡,“大哥。”


    “景彥,你出去走走吧,我有話跟爺爺說。”司徒景涼猶豫過後,還是不想當著司徒景彥的麵,談他爸爸的事情。


    畢竟,司徒銳明是景彥的爸爸。


    “嗯。”


    病房一下子變得安靜,司徒景涼站在那裏,“當年到底是怎麽迴事?”他要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


    司徒老爺子歎了歎氣,“這事,真的不能全怪你二叔。”


    …………………………………………………………………………


    夜已深,黑色的轎車卻隻是緩慢的行駛在馬路上,旁邊的人行道,司徒景涼一個人走著。


    他腦海裏滿滿的都是司徒老爺子所說的話。


    司徒家的生意之前一直在海外,而生意做得越大,就越容易樹立敵人,遇到正經的生意人還好,若是不是……


    生意丟了是事小,命丟了就是事大。


    而他的父親就是因為生意上的事出的意外,隻是司徒銳明雖然不是直接害死他的,卻也是間接,而且如果不是因為司徒銳明,他爸不會死。


    他不知道爺爺的話有沒有私心存在。


    畢竟,當初奶奶在世的時候,最疼的兒子是司徒銳明。


    因為司徒銳明打小身體弱些,所以,五個子女中,司徒老夫人最疼的既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反倒是中間的司徒銳明。


    把事情壓下去的,當中也因為老夫人當初的求情。


    一個兒子已經沒有了,不想再沒有了另一個兒子。


    司機一直以最慢的速度跟在司徒景涼的身後,他不知道司徒景涼走多久,但是,這樣走著,真的不會累嗎?


    已經走了將近一個小時了。


    司機甚至在想,要不要給範依依打個電話,但是想到司徒景涼不會喜歡他這作的自作主張,他又壓下了這樣的想法。


    直到走了很遠很遠,司徒景涼才停下了腳步,上了車,而他說的話卻是,“去酒店。”


    酒店的頂樓停著直升機。


    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他要迴江南一趟。


    ………………………………………………………………


    零晨三點,直升機降落在江南老宅,吵雜聲把宅裏的所有人都吵醒。管家聽說是司徒景涼大半夜的迴來,隨便套了件衣服就出大門口迎接,“涼少爺……”


    司徒景涼跨過門口,“母親醒了嗎?”


    “涼少爺,現在這麽晚了,夫人……”不待管家說什麽,司徒景涼已經朝著江嵐所住的院子走去。


    院子裏早已亮了燈,江嵐自從司徒銳澤去世後,便變得格外的淺睡,一丁點的聲響都能把她給吵醒,何況司徒景涼這麽大動靜。


    她披了一件外套,頭發散落著,少了白日的端莊,卻多了一絲憔悴。


    “母親。”司徒景涼看著從房間裏走出的江嵐喊了一聲,眼神一直停在江嵐的臉上,一個字清清楚楚地問道,“父親的死,不是意外你知道嗎?”


    江嵐聽到這話,身體搖搖一晃。


    她臉色蒼白地看向司徒景涼的臉,眼神裏全是不置信。


    兩母子就這樣相對了近一分鍾,江嵐才無力的扶著椅子坐下,她喘著氣,“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麽說,母親的確是知道了。


    司徒景涼幾乎不用江嵐再多說一句,他就已經猜到了什麽。


    “所以,你才拋下我,隱居在這裏嗎?”二十多年來,幾乎不出這個宅子,從最美好的青春年華,把自己困成這樣半百之年。


    江嵐看著已經知道真相的司徒景涼,她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她以為,一切都會在沉默中淹埋,哪怕到她死,她可能都不會再說出一個字。


    因為,她要是說了,他將一無所有。


    可是,他知道了。他竟然知道了。


    “景涼。”江嵐以為她的眼淚早就隨著去世的丈夫而流幹了,可是聽到司徒景涼這話,她卻鼻子一酸,眼淚湧了出來。


    “你怨母親嗎?”這麽多年,她沒有盡到做媽媽的責任。這麽多年,她甚至在他迴來的時候,連留他住一晚也不曾開口。


    哪怕是祭祖,她也不曾在丈夫的墳前跟他說什麽。


    她一直隱忍著。


    每每看到這張與丈夫越來越像的臉,她就覺得心很痛。


    最諷刺無不過是這樣了,她連真話也不敢對兒子說。


    “真的是這樣。”司徒景涼仿佛整個人的力量都被抽離了,他看著臉色蒼白的江嵐,苦澀的扯了扯嘴角,“母親,如果這次不是我來問你,你也不打算告訴我嗎?”


    “對不起。”除了道歉,江嵐不知道該說什麽。


    “為什麽不告訴我?”司徒景涼眼裏帶著控訴,“為什麽寧願一個人躲在這裏,也不告訴我?”


    “我不能。”江嵐扯了扯嘴角,將所有的過錯往自己的身上攬,“景涼,原諒母親。”原諒她這樣做。


    “是他們逼你的?”司徒景涼也隻能往這樣的方向想了。


    “他們答應,將你父親死的真相從此掩埋,你,便繼承司徒家。”江嵐已經不想再去迴想當年的景象,那一幕幕是痛苦又是無盡的諷刺。


    “所以你答應了?”司徒景涼扯著嘴角,看著江嵐,“所以你答應了?母親!!”


    “景涼,你奶奶跪在我的麵前,以死相逼,我無法不答應。”江嵐的眼淚再不做任何的壓製,淚流滿麵。


    她從沒有在兒子麵前如此的失態過,她的人生除了丈夫去世,她從來沒有如此的失態過。


    “母親。”


    “當年司徒家麵臨著嚴竣的考驗,你父親突然出‘意外’,如果你父親的死不是意外,司徒家,當年或許就散了。”


    可是,為了司徒家穩固地走下去,卻選擇了犧牲了他們一家。


    身為妻子,身為司徒景涼的母親,身為司徒家的兒媳,最後,江嵐妥協了。


    她甚至不知道,會不會因為她的不妥協,她最後會被意外。


    她心灰意冷,將兒子扔給老爺子,司徒景涼必竟是長孫,是司徒銳澤的唯一孩子,老爺爺愧疚也罷,補償也罷,一定不會也不敢虧待司徒景涼。


    可是,她恨,她怨。


    司徒家,外表光鮮的司徒家,與別家的豪門並沒有什麽區別,都有著不讓外人知道的秘密。


    司徒景涼再說不出一個責怪的詞語。


    身為司徒家的長孫,他自小失了父親,母親遠在江南,不問世事。


    他由爺爺奶奶帶大,由爺爺親自教導,可是,現在都成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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