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人禮貌性的給蘇悅兒介紹了皇宮內的格局後,便把她給帶到了三個口之間的地方:內廷。這裏有十二監,司禮監為首,便在當中。


    汪大人才到跟前,那些門房見前的太監們就十分客氣的招唿,蘇悅兒這心裏就再一次思量起司隸是個啥職務,等到一位趾高氣昂的老太監從內裏走出來,瞧見汪大人也欠身的時候,蘇悅兒確定,這個司隸的官很大很大,弄不好和宰相之類的差不多。


    “韓大總管,您受累了,這位就是中境平城的白家掌家白大奶奶,嚴總管受我所託去了皇上那邊迴稟,我就把人先帶過來了,您給教導一下規矩,我這邊呢,還要去印綬監一趟,就不打擾了,半個時辰後我再過來看看安排,您看可成?”


    那韓大總管立刻笑嘻嘻的開口:“汪大人說成,灑家還能說不成?您隻管放心去!”


    汪大人聞言便沖蘇悅兒說到:“白大奶奶您且在此處學儀,大約半個時辰後,我再過來接您,看看那邊能否給出信來,是幾時見!”


    人都到人家的地盤上了,隻能客隨主便,蘇悅兒自是乖乖地說是,未幾,汪大人走了,這韓大總管朝內比劃了一下,便是昂著腦袋入了內,也沒說對蘇悅兒多客氣。


    蘇悅兒心裏冷笑著隨了進去,一入內就發現這是個很空很大的殿,不過殿裏倒沒什麽金碧輝煌之感,隻是防治了一些宮燈而已。


    “你且這裏候著!”那韓大總管交代了一句,人就入了一邊的隔間,蘇悅兒不好做什麽也就幹脆杵在那裏。大約三分鍾的樣子,韓大總管出來,手裏捧著一本冊子,沖蘇悅兒問到:“白蘇氏可對?”


    蘇悅兒點頭:“民婦正是白蘇氏。”


    “家中排行第幾?閨名為何?”


    “家中排行為長,閨名為月兒。”蘇悅兒才答完,那太監就走到跟前伸了手:“令牌!”


    蘇悅兒隻得又摸出來,結果那總管拿著放在那冊子上,似是比對著什麽,大約一分鍾後,把令牌還給了蘇悅兒,就轉了身迴了那隔間,再出來時,則是帶了兩個女子出來。


    “白蘇氏,照規矩進宮要搜身的,因著你是嚴公公接來的,又是汪大人陪到此處的,想必也沒誰敢對你搜身,但到了司禮監你要學儀,為的就是接受皇上的召見,所以我這便要照規矩的搜身,你那邊請!”當下這韓大總管就指了另一邊的隔間,那兩個宮女就一個在前一個在旁相扶。


    蘇悅兒明白這是少不了的程序自是去了那邊搜身,帶確定身上無有危險物,一件件的穿迴來再出了隔間的時候,那韓大總管一改臉上冷若冰霜的傲氣,反倒笑嘻嘻的走到殿中,沖蘇悅兒開始講要如何的跪,如何的拜。


    蘇悅兒知道宮裏要學儀,但對於司禮監她卻是知道的,畢竟看了那麽多年的電視劇,她還是知道這十二監乃有提督、掌印、秉筆、隨堂之責,她的學儀就該是隨堂的太監來教她,可現在站在她身邊的這位太監,被稱韓大總管,一身的紫袍色彩艷於其他,其上的紋路也十分的特別,這足以告訴蘇悅兒他的身份不低,但這麽一個身份不低的大總管竟然親自教她學儀這未免奇怪了點。


    但奇怪歸奇怪,臉上卻不好表現,蘇悅兒就乖乖的跟著學,隻是她此時有身孕,又五個月了,跪禮十分的不便,所以沒幾迴,她便有些不耐煩,幹脆的從袖袋裏把一個金錠子拿了出來給了這太監。


    韓大總管也不客氣,笑嘻嘻的接了,可跪禮依然沒免,還是叫著跪,蘇悅兒正想說兩句好話,或者裝動了胎氣得了,就忽而從先前韓大總管去過的隔間裏跑出來了個小太監在韓大總管耳邊低語。


    蘇悅兒想聽,卻有些距離,並不知那小太監說了什麽,可韓大總管則擺了手打發了小太監原路迴去,人則走到她跟前說到:“白大奶奶也學的差不多了,灑家體諒您這身子,也就不教下去了,您隨我來,去內堂歇歇,少時,汪大人會來接您!”說罷就比了個動作,指著那隔間。


    蘇悅兒心說,老娘還真是來遛彎的!人還是照規矩的去了那隔間,當下注意到裏麵是好幾排的高櫃,而走過這些高櫃,卻是一個小院,通著北方。


    韓大總管將她引到一件房前:“大奶奶進去歇著吧,灑家還有事,就不陪了!”


    蘇悅兒隻能道了聲謝謝便進了內裏。


    這房間很普通,和自家的客房也差不離,蘇悅兒轉了一個圈瞧見了淨房,這小解的欲望就冒了上來,她趕緊的出去想找那公公問問這個可用不,卻發現門前已經沒了韓大總管的身影,當下也就折身去了那淨房小解。


    剛解脫的提迴褲子,就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蘇悅兒迅速的穿衣,待好了出來就瞧見屋內的大椅上坐著一個老者,拄著一把白色的拐棍,裹著厚厚的貂皮披風,有些錯愕的看著她。


    蘇悅兒一愣,第一個反應就是上下打量此人好判斷該如何稱唿。


    這人一臉蒼老,麵頰消瘦,那花白已稀的發在腦後一束,鬆散的紮著個東珠繩,同他臉上的褶皺看起來充滿了滄桑之感;他著一身墨綠色的錦衣,其上全是福壽之紋,腰間紮著一條同色的嵌玉束帶,腳上則穿著一雙鹿皮靴。


    這般打扮,說貴氣,也不是特別貴氣,還顯得一些隨意,可你說隨意吧,他的發雖少,髮絲卻梳的整齊,毫無一絲亂發,更別說他那衣服上毫無褶皺了。


    蘇悅兒再掃此人麵部,便注意到他的臉上已經有幾個老人斑,而下巴上的鬍子,少是少了點,卻還是有的……


    蘇悅兒眼一轉,便是扶著那淨房的門邊就開始下跪:“民婦平城白蘇氏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老頭一頓,發出一絲淡淡的笑聲:“萬歲?若萬歲多寂寞啊!”


    蘇悅兒跪在地上這腦子就有點蒙:這真是皇上?可不是皇上,誰能穿著這麽隨意的衣裳出現在這裏還無冠?還有鬍子?


    “起來吧,你如何知道朕是皇上?”他的話語帶著一份老人言語的那種顫顫悠悠,並無什麽威嚴之感。


    蘇悅兒此時低頭而答:“民婦猜的!”


    “猜?”老人家的嗓子裏浮出一絲無趣:“怎麽個猜法?麵相?”


    蘇悅兒聽出老人腔調裏沒了先前那種悠然,便眼珠子一轉說到:“其實也不是猜,就是瞎矇……”


    “噗,哈哈!”老人家笑出了聲:“看來你挺會蒙的,起來吧!別跪著了!”


    蘇悅兒應著聲扶了門邊站起來,便聽到老人家的聲音:“來,過來坐吧,陪朕……不,陪我說說話!”


    蘇悅兒聞言就是一頓,本能的抬頭去瞧,瞧了才想起來,沒的允許是不能抬頭看皇上的,又趕緊低下,結果又聽到了老頭的笑聲:“哈哈,瞧你,都瞧了一遍了,也沒想起規矩,這都瞧看二遍了,才想起,你這個時候低頭不晚了?”


    蘇悅兒低著腦袋擺手:“不晚不晚,我這叫亡羊補牢!”說完她又一把捂上了嘴,一臉擔憂的看著老頭。


    “噗嗤!”老頭又是一笑:“又想起哪一茬要補?”


    “民婦,民婦說了‘我’……”蘇悅兒說著縮了脖子,一臉小心翼翼的模樣,而皇上卻嗬嗬的笑了起來,笑得蘇悅兒也開始跟著臉上露出笑容的時候,他卻猛的把手裏的拐杖朝地上跺了一下,頓時他就收了笑,看著蘇悅兒說到:“白蘇氏,你當我是三歲小兒嗎?”


    他這話問的並不嚴厲,臉上也沒露兇狠之色,而是問的很輕很隨意,就好似說,你餓了沒一樣,但是偏偏這句話又似一把刀一般,直愣愣的丟了過來,叫人的內心會哆嗦一下。


    蘇悅兒眨巴了下眼,臉上浮起微笑:“皇上這話,民婦不懂……”


    “我說過了,要你陪我說說話,不是陪朕說說話,你還有什麽不懂呢?”皇上說著把手裏的拐棍舉起敲了下旁邊的椅子,蘇悅兒這會才注意到,皇上拄著的拐棍竟是象牙做的。


    “坐這裏,和我說說話,說說,心裏話!”皇上再一次的重複著,蘇悅兒捏了捏手指頭,邁著步子過去,在椅子跟前站了站,便幹脆的一屁股坐上了,也沒照禮儀的隻坐個邊。


    “嗬嗬,好!”皇上笑著點了下頭,再看蘇悅兒:“迴答我,你當我是三歲小兒嗎?”


    蘇悅兒點點頭:“是,有那麽個意思。”


    皇上的身子明顯頓了下,而此時蘇悅兒說到:“有句俚語叫做老小,說的就是老了人就會和小孩子一樣,喜歡找個玩伴。”


    皇上沒出聲,隻眨眨眼,於是蘇悅兒接著說到:“人小的時候,父母養孩子,就特別的費心,等到父母老了,做子女的就會把老人也當成小孩子,費心的去照顧他們,這就是一種還恩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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