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問話,鶯兒就在跟前轉悠,然後忽而指著一處說到:“奶奶,你來瞧,應該是這裏!”


    蘇悅兒聞言便挪了過去,那兩個小婦人一聽喚的是奶奶,便思量的出麵前的女人是那個大門戶裏的,便是兩人上下的打量著蘇悅兒,而紅妝此時也轉頭來瞧。


    蘇悅兒走到鶯兒所指的地方,便看見還有些泥水在此,但泥巴卻在內裏被壓出了兩個窩,真的很像是跪出的窩子一樣。


    紅妝到了跟前一瞧,便是蹲了身子,用手舀水撥開,果見兩個跪印,而此時那兩個小婦人中穿粗布藍衣的一個說到:“你們是,是早上那位中了邪的大爺的家人?”


    “中了邪?”蘇悅兒上前一步問到:“怎麽?他難道有什麽詭異之舉?”


    那個小婦人尚沒言語,旁邊的那個穿土黃色的便是扯了她的胳膊:“快別說這些,小心惹事!”


    那小婦人當下便是閉口的要背了簍子走,蘇悅兒便趕緊的看了眼紅妝,紅妝立刻山前把兩人一攔,當下就伸手從袖袋裏摸出了兩吊線來,一家的手裏放了一串言到:“兩位姐姐若是知道就請告訴我們吧!”


    那土黃色衣服的小婦人見了錢便是拿在手裏沖紅妝說到:“你們是那人的什麽人?”


    紅妝迴頭看了眼蘇悅兒,蘇悅兒便是笑言:“我是那人的妻子,如今他已被郎中救下,我卻不明他出了什麽事,特地來此找尋,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還請兩位行個方便。”


    那土黃色衣服的聽了,便是把錢揣進了懷裏,衝著蘇悅兒就說到:“哎呀,是不是中了邪的,我們也說不清楚,隻曉得昨個半夜裏那場雨下的很大,裏麵加著咆哮,鬼哭狼嚎的很是嚇人,直到後半夜裏,才聽了個真切,那不是什麽雷,也不是什麽狼叫,而是有人在嚎,隻是雨太大聽不大真切嚎了什麽,早上起來我們進山,走到這裏就看到一個大男人跪在此處,跟個木頭似的一動不動,可把人給嚇壞了,把張家媳婦嚇的叫了幾嗓子,才來了人發現了其,便又到山下去叫人來,結果路上倒遇了個娶親的郎中,把人給救走了。”土黃色衣服的婦人口齒伶俐的說完,便是沖紅妝發問:“誒,那郎中把人給你們送迴去了?”


    紅妝點點頭,那土黃色衣服的婦人便是撇嘴:“這郎中也真是的,娶妻也湊這事,真不怕他媳婦嫌晦氣,跑了!”


    身邊的藍布小婦人扯了下那土黃色婦人的袖子說到:“王家姐姐,別說這些了,話說了,咱們就迴去吧!”說罷瞧了瞧手裏的錢,便走到紅妝麵前還給了她:“這位姑娘,這錢我收不得,我不過是眼瞧見的而已,又沒幫上什麽忙,您家的爺出了事,怕也是用錢的時候,您還是收著吧!”說完轉頭看著那土黃色衣服的似乎想要她也把錢還了,但那土黃色衣服的婦人自是不樂意的拿眼瞪著她輕喝:“張家的,你傻了啊!這一吊錢,你男人就是給人家跑上一個月的街也才轉的來!”


    那小婦人嘴巴一抿,似有些膽怯,卻話語還是低低的飄了出來:“我男人說,不是自己該拿的就別拿一份,免得日後做人虧心!”


    那土黃衣服的婦人當即就拉了臉:“你男人又不是我男人,管你家的事,管你,還能管了我不成?再說了,這有什麽虧心的,又不是我要的,更不是我搶的,這是人家給我的問話錢,我也說了情況,一來一往公平合算!”說完自己一把撈上了竹簍往肩一掛,衝著那藍布衣服的就說到:“男的傻,女的癡,你們兩口子還真是一對!”說完就扭頭走了,好似怕人家會逼著她還錢一般,走的飛快,完全把自己這個同伴給丟下了。


    這藍衣女子一見,趕緊的衝著她們三個抱歉的一笑,就把竹簍往身上背,想著去追那女子,還口裏喊著:“王家大姐,你等等我!”隻是她因著年紀也就十六的樣子,個頭也不算高,這竹簍上肩若是力氣小的或是個子矮的,都是需要邊上有人給提著才行,結果她這一背,便沒背好,灑了些野菜和蘑菇出來,便是又心疼的去撿。


    蘇悅兒見狀看了眼紅妝,紅妝便是幫那小婦人正了竹簍,而鶯兒則已經蹲身幫著去撿散落的給她丟迴竹簍裏,結果蘇悅兒便瞧到鶯兒扔迴去的蘑菇那白色不大對,便快步的走到近前,當下抓了一片蘑菇出來,仔細的瞧看。


    那小婦人迴身說謝謝,瞧見蘇悅兒的舉動,便是微微紅臉的說道:“這是山上雨後出的菇子,味道還挺鮮美,就是上不了席麵,您沒見過也不稀奇……”


    “這位妹子,這蘑菇你可吃不得!”蘇悅兒說著便是沖紅妝一抬手:“快把她的背簍取下來,把裏麵的蘑菇都倒出來!”


    紅妝雖是不解,卻自是照做的,把那小婦人弄的一頭霧水,在看到她們倒了自己辛苦採摘的蘑菇後,便是急的眼淚在眼眶裏轉:“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麽啊,這東西怎麽會吃不得,我們吃了好幾次了!”


    蘇悅兒見她如此神情便是安撫到:“你別激動,我說給你知!”當下蹲身撿了一個白而厚實的蘑菇說到:“你以前吃的是這種吧!”


    那小婦人看了眼:“是這種啊,它們不一樣嗎?”


    蘇悅兒把兩個拿在一處對上了陽光:“你自己瞧瞧!可看出不同了?”


    小婦人仔細的看了半天才將信將疑的說道:“這個,這個好像有點發藍。”


    蘇悅兒點點頭說到:“你原先吃的這叫平菇,摘下來新鮮的是白色的,放個一天不見水的便有顯灰色的,可你這個就不是了,這種帶著淡藍色的蘑菇,看著和這個差不多,味道也都是鮮美無比,可一旦吃下去,卻很危險,若吃的少了,會有輕度幻覺,手腳不利,若吃的多了,便是大哭大笑似瘋癲一般,又是會做出一些自己都控製不了的事,而若吃的太多,那就是最不好的事了,瘋癲之後,便是口吐白沫抽搐而亡!”


    那小婦人一愣:“什麽?有這麽可怕?”說完便是眉一蹙:“是拉,有那麽一次,我和我男人就莫名的笑了好一陣子,也不知道是怎了,後來也沒事了,還道是冒犯了哪路神靈呢!現在想想,好像那天也吃了這菇子來著。”


    此時紅妝和鶯兒也給挑揀了出來,便發現一大捧的蘑菇裏,竟有不少這種淡藍色的菌子,當下蘇悅兒就說到:“可能往日裏沒下這麽大的雨,你能采的蘑菇不多,所以偶爾遇到也隻得一點,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但就你今日所摘來看,可不少啊,這吃了可就危險了,會不會有危險尚不好說,但哭哭鬧鬧的總過不好。日後你採摘可小心些,那些有顏色的最好別摘了吃,尤其是艷麗的,越是好看的反而越有毒,若你怕以後不好分辨,可以細細看,有無蟲子在其上,若有,反倒可以食用,若無可就別碰了,蟲子都不敢吃,何況人呢!”


    蘇悅兒這般言語,聽的那小婦人十分感激,當下又是挑揀了一番,才把對的裝進了竹簍,紅妝幫著一提,讓那小婦人給背上了。當下小婦人便告辭離去,她們三個便繼續在此查看,而蘇悅兒怕有人把挑出來的給揀了迴去吃了,便說最好還是埋了,當下鶯兒就攤手:“奶奶,你這菩薩心還是歇歇吧,您叫我們埋,也要拿了挖土的東西才成啊,難不成您要我們用手去刨地嗎?”她說著還似舉著狗爪一般的比劃了兩下,但這個動作忽而就讓蘇悅兒的心一抽,脫口而出:“刨地?”


    就在此時,身後卻響起了那個膽怯的聲音:“幾位,那個,有件事,我,我可能要和你們說一下。”


    蘇悅兒迴頭便瞧見是剛才那個小婦人,便是走了過去:“您說!”


    那小婦人一臉小心的說道:“我家住在山腳下,是村子裏的最東頭,離這座山最近,昨個夜裏雖是大雨下的嘩嘩的,但許是因著相近些,我還是聽到了那人喊喚了什麽的,雖隻有幾句,但大體都說的是一句話。”


    “是什麽?”蘇悅兒趕緊的詢問,那小婦人卻有些躊躇,鶯兒性子急,自是催問:“哎呦姐姐,您快說吧,這麽可熬人,還是你要什麽?就是銀子也給得!”說著便往自己的袖子裏摸,那小婦人趕緊的擺手:“不不不!我不是來要錢的,我隻是覺得說給你們也許有幫助,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你說吧,別怕,沒關係的!”蘇悅兒淺笑,並伸手把鶯兒的肩頭按住,叫她別再催。於是那小婦人猶豫了一下才說到:“我照實說了,你們,你們可別生氣。”


    蘇悅兒搖頭:“不會的,你說吧!”


    小婦人點點頭:“我昨晚上基本聽到的就是那麽一句,就是‘你騙我,你騙我,你騙我一輩子,到死也騙我!我要報復,我要你知道我的痛!’”小婦人努力的昂著腦袋學出那麽一句狂躁怨怒的言語,隻是她太過溫柔,又不夠氣勢,這話出來竟似撒嬌一般,聽來足可叫人忍俊不禁,隻是此刻這三人誰都無法笑著這話的變調,而是一個個都似嚇住一般的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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