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安聞言笑了笑,眼卻掃了下天上的雲,而黑婆婆依舊在激動的言語著:“我真是老糊塗了,滿心裏掛著門裏的事,竟沒看出她……”


    “噓!”周和安抬了手指比劃著名噤聲:“還早,別和她說起,你別看她現在這般囂張,但到底是臉皮薄的人,就和我娘一樣,越是在意越板著個臉,而且我也怕……小氣!”


    黑婆婆使勁的點頭:“我懂,我懂!這個時候是說不得!”說著便掃了一眼那正房的門:“您放心,我一定照顧好門主夫人!不過你們這……”


    周和安攤手:“我是故意惹她生氣不理睬我的,你知道的,我和她現在分開才好,不是嗎?”


    黑婆婆點點頭,繼而看著周和安言語道:“門主,委屈您了。”


    周和安一笑:“我累了。”


    黑婆婆立刻告辭了出去,周和安卻又喊住她,囑咐她安排個人照顧地窖裏的人後才讓她去了。


    黑婆婆出了院子,周和安卻沒迴書房,反而伸手拉上了房門後,看了一眼正房的屋簷,快步出了院落。


    ……


    房內的蘇悅兒泡在木桶的熱水裏,一臉的愁容。


    在石室裏她並不清楚周和安到底知道多少,更不清楚他到底是看穿了自己是姬姑娘還是蘇月兒,所以她隻能表示一些好奇,一些驚訝後,擺出一副觀戲的神情,但內心卻早已糾結成團。


    悅王與東方宇的用意,她已經完全可以想到,畢竟在白家的時候,老祖已經給了她太多的消息,大爺更是讓她清楚了白家是處在怎樣的一個尷尬位置上。


    悅王是明擺著要爭位的,這般野心勃勃之下,除了要盯著太子的子嗣,更是要一心讓太子失去資格。按照道理,太子爺這個時候死掉,因著其膝下空,王位論起血統來,隻能是悅王的,但蘇悅兒卻能想到悅王這般迂迴路線的目的是什麽:他想要安安穩穩的坐上皇位,不想背負這猜疑與罵名!


    畢竟,太子這個時候要是死掉,他悅王是唯一的受益者,那麽即便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百年後也會在史書上記載他是如何圖謀皇位的。古人重名,更重一個家族名節,悅王即便有心謀反也希望師出有名,而這個時候,若是太子操守惡劣,品行被人鄙夷的話,他可立刻擁有光輝的名聲,所以蘇悅兒明白,悅王的這一步棋,可是一步得利之棋,進一步,是毀了太子不說,退一步,卻是把與他保持界限的白家逼著和他綁在一路,因為,白家的大奶奶和太子通jian,太子若要避嫌,隻能和白家決裂,而白家背負了這等聲名彼時要垮的,此時必須依靠勢力才能得以保存,而這個唯一可以選的後台,可以選的政治力量,不就隻剩下這悅王一脈了嘛!


    我要怎麽做才能叫他這步棋,便成一個爛招呢?蘇悅兒閉眼深思。


    第二百零四章掃把星轉世?


    這五月中旬的天,一日比一日熱,尤其這正午的陽光正是大的時候,照在地上都覺得烤,照在人身上就更覺得難受。


    蘇悅兒此刻在靜園的廊裏杵著,這光禿禿不見植物的院落連個花架子都沒有,實在沒什麽乘涼的好地段,令她莫名的有些煩躁。


    早上帶著糾結入睡,便一個早上都在做夢,一會是她自己被綁在高高地立柱上,腳下堆滿柴火,頭上吊著燈籠,被一堆堆的眼睛注視著,被一張張嘴謾罵著;一會又是白家的宅子似被火燒過一般,斷壁殘垣的還冒著嗆人的黑煙在細雨濛濛裏透著哀色;一會又是她站在橋邊打著一把綢傘,而橋的另一頭站著白子奇,彼時雙眸對視間,大有斷橋相遇那種想要飛奔擁抱的感覺,可是在她跑動的時候,她卻看到白子奇妖孽的一笑轉身跟著一個模糊的身影而去,而她站在橋的中央,綢傘落地時,更發現自己還有個大如籮筐的肚子……


    伸手揉揉太陽穴,她知道夢境是由內外刺激產生得到的投影圖像,但自從她醒來,這三個片段便不住的在她的腦袋裏輪番閃過,使得她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麽蠱,怎麽沒出息的老把夢境不斷的想了又想,不過在仔細的檢查了自己的身體後,她知道,這是她第一次有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若說阻止這件事,其實很簡單,葉雨晴的話已經把這栽贓陷害的重點人物說了出來,不是得到利益的悅王,也不是趁火打劫的東方宇,而是那個用來證明她和太子有一腿的紅玉。所以,隻要紅玉死了,悅王和東方宇即便可以釋放流言,卻不能夠證明什麽,而青紅即便被破身,但昨夜青紅的那份決絕與剛毅使的蘇悅兒相信,真的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青紅定是會自我了斷,不給他們一點機會。


    可是讓紅玉死,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殺人不難,難的是殺死了目標還要全身而退,這才是真正的難點。


    蘇悅兒伸手敲在了立柱之上,她的眉微微蹙著。


    昨夜如此大的陣仗,她見到了許多人,卻並未見到悅王和紅玉,即便白日裏是瞧的見的,可昨夜她都那般對東方宇了,這紅玉也沒現身過,她便覺得紅玉不是自己太過警惕的藏著,那便是身邊有人,阻止她前來又或者提醒與保護著紅玉。


    這隻是紅玉的環境分析,但更重要的是紅玉的價值。紅玉是悅王這個局裏的重要一環,若她出了事,這一招便算完,以悅王那雄厚的謀反野心來看,相信這步棋也是深思熟慮過的,那麽對於紅玉隻怕也不會不採取保護措施,她即便有信心潛入白府殺人,可是她更明白有一個問題將會讓她暴露自己的身份:她沒有殺紅玉的合理動機!


    此刻她是姬姑娘,即便是變身賈雄又或者是什麽狗屁的門主夫人,她的立場都必須是從姬姑娘的角度出發。那麽將來即便事情演變下去,別人也會在心照不宣裏睜一眼閉一眼,而不去真正的和她計較,她也能迂迴的去化解白家的危難,可若她出手了,不管是哪一方的人都會問她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要殺紅玉?彼時她能說出什麽好的藉口呢?而悅王一派,算盤落空了,自是會對準她這個破壞者,若是她稍有不慎出了問題,那白家的危難如何解?


    蘇悅兒思慮的越多,敲打在立柱上的力量就越重,終於她的眼前一晃,竟是那雪藍蛛垂著蛛絲從廊簷上落下,使得蘇悅兒微微一愣,便是注意到它的八個單眼裏閃著自己的身影。


    “嗨,那個……我是不是吵到你了……”蘇悅兒縮迴了敲在立柱上的手,臉上透著一絲尷尬,而那雪藍蛛此時竟墜著蛛絲晃了晃,繼而下腹漸變透明,最後竟是直接盪到了蘇悅兒的身上。


    蘇悅兒見這雪藍蛛願意接近自己,心情好了一些,畢竟對毒物的喜愛已經深入神經,當下竟側著頭瞧看著這蜘蛛,想著它為何這般突然示好。


    而此時院門口卻走來了周和安,他背著蘇悅兒的包袱,正一臉喜色的沖她過來。


    蘇悅兒微微挑眉,手便是在袖子裏一攥,待人到了近前便開口道:“我想我還沒告訴你我的下腳處吧?你又知道了?”


    周和安笑嘻嘻的把包袱放在了蘇悅兒的跟前:“我的鼻子比較靈……”


    “是嗎?”蘇悅兒撇著嘴迴了一句:“你屬狗?”


    周和安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蘇悅兒這話的意思,隻能一聳肩:“你應該相信我是關心你!”


    “關心到跟蹤?還是說,你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什麽東西能給你信息?”蘇悅兒說著便低頭做自查狀,而肩頭的雪藍蛛則一縮蛛絲再度迴到了廊簷下吊著。


    周和安看了一眼雪藍蛛,從懷裏摸出了一張請柬遞給了蘇悅兒,蘇悅兒狐疑的接過,先一看那白底子,心裏就已經有所明了,再看內容便是挑眉:“我沒看錯吧?明明是張白府的喪事帖子,這其上的內容怎麽竟是悅王請你到白家用餐?悅王,他捨得露麵了?”


    周和安點點頭:“你沒看錯,上麵寫的什麽就是什麽。昨個晚上那麽大的陣仗,可這一個早上平城裏竟沒一點消息露出來,顯然是有人已經到此壓了陣。”


    “悅王先前真不在白府啊……”蘇悅兒似嘆似問,周和安倒慡快:“不在,白府裏我可沒瞧到悅王的虎氣。”


    蘇悅兒聞言微微一愣:“虎氣?”伴隨著兩個字一出口,她記憶深處的一個片段閃過,當下竟是伸手抓了周和安用驚奇的眼神看著他:“你,你能看到人的命氣?”


    命氣這個詞,蘇悅兒以前是不知道的,可是打那次任務和那懂蠱自稱是蠱術後人的老頭配合一段時日後,便常從他那有時神神叨叨的話語裏聽到一些稀奇,這命氣一詞也是從那老頭的口裏知道的,據說是隻有蠱家的先人才能瞧望的到的。


    蘇悅兒當時因為好奇打聽過,才知道,命氣所含是三部分,一是命,就是說的命格,若這個人生下來的是富貴命,那麽蠱家的人一眼便瞧看的出來,因為此人的額頭處會顯出一個印記來;二是氣,氣是一個人由頭肩處的三把火而彰顯的精神力,若人正是精神大慡的時候,三火皆旺,若一個人走黴運,便三燈黯淡,倘若此人三燈已滅,這便是氣數已盡,大限將至;三是命氣,是兩者的結合,因為命格是命格,是老天給你的命數,但後天卻足以改命,有的人生下來該是狀元命,可他不思進取不學無術,最後也做不到狀元,而有些人生下來是個賤命,但一生堅韌勤勞,再加貴人相助,也能位極人臣!說白了就是命格所定的方向,隻要你努力就可達成,不需要太過辛苦,而改命則要經歷很多付出很多,最後還要藉助貴人的氣,才能達成。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當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粉筆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粉筆琴並收藏大當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