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尷尬的笑著應了聲,說了兩句失了禮數的客套話後,一廳人便悶悶的繼續用飯。待罷後,老太太以和郡主聊聊為由,打發了眾人散去,獨留下了郡主說話。蘇悅兒見這般好運的有了可乘之機,也不打算等到天徹底黑了,而是立刻去了燕子的後院,叫紅玉在外麵守著,她親自尋了一條無毒的錦蛇帶了出來,還順手抄了兩隻青蛙出來。繼而兩人立刻去了雅苑外,紅玉照先前的吩咐去敲了院門,她注意到吃飯的時候郡主隻帶了金蟬去,所以小廝肯定是留院的。但是她敲了幾下都沒人,又喊了兩聲也沒人應。蘇悅兒便幹脆從院門而入,到了靠近房屋的地方把錦蛇給丟進了一旁的園木裏,然後把那兩隻可憐的青蛙直接從開著的窗戶處給拋了進去。


    “奶奶,您怎麽這麽膽大啊!”紅玉和蘇悅兒從院裏溜出來後才敢問話,她看著蘇悅兒掐著蛇頭就那麽把蛇裝在袖帶裏已經覺得驚恐萬分,剛才又見她從另一隻袖帶裏翻出兩隻青蛙來,隻覺得這奶奶不是一般的膽大。


    “啊?見多了就不怕了啊,老太太不什麽都和你說的嘛,這個沒告訴你?”蘇悅兒拍拍手拉著紅玉就往迴躥,可走了兩步,她忽然覺得不對便問道:“她帶的小廝這會的不在院子裏能去哪兒?莫不是咱們跑來整她,她則叫了他去害咱們?”


    紅玉聞言一臉驚色忙扯著蘇悅兒往迴跑,但兩個人迴了院裏也沒見有什麽異常,一時蘇悅兒倒無奈的聳了肩:“看來是我想太多了。”


    紅玉瞧著蘇悅兒那聳肩的動作,眼裏閃過一絲詫異,但隨即卻也變成了擔憂:“但願別出什麽事兒!”


    “出不了事兒的,那蛇沒毒,咬了也不打緊,其實也就是嚇嚇她罷了,等到她知道大爺那麽愛這麽一堆寶貝的時候,不知道她還這麽想嫁不!”蘇悅兒說著便把紅玉打發了出去,自己抓著毛筆在白紙上畫著她那些器材的糙圖去了。


    月掛天中的時候,大爺一臉失落的迴來了。


    “怎麽?沒嚇到她?”蘇悅兒瞧大爺那樣子就猜想到了結果。


    大爺點點頭:“我等著她尖叫,等著她鬧起來,可一直沒動靜,我實在憋不住了就偷偷去了她院裏,想著要是蛇不知道從哪兒進去我就把它丟進去,可是,可是裏麵好安靜一點事都沒有。然後我在裏麵找蛇,卻碰到她帶的那個跟班,他問我找什麽,我又不好說,隻好跑迴來了。月兒,咱們的蛇不見了!”


    蘇悅兒聞言撓撓頭:“算了,我向來人品不好,估計那蛇吃了青蛙去別處了吧!”說著她丟了手裏的書,下床給大爺寬衣解帶:“得了不想了,早點睡了吧,我這一天可累了。”


    大爺點點頭伸手張著任她脫:“月兒,你今天好漂亮呢!”


    蘇悅兒一愣訕訕的笑了:“這次我不是醜八怪了?”


    大爺撇了下嘴,沒再出聲。


    ……


    清晨,蘇悅兒被丫頭們叫起來正在梳妝,卻不想門外傳來了辱母張媽的聲音:“奶奶可起了?可收拾的差不多了?”


    蘇悅兒詫異看了紅玉一眼,紅玉便出外問話:“張媽媽怎麽一大早來了,可有什麽事要催著大奶奶?”


    “大事!我能進了不?”張媽的聲音透著焦急。蘇悅兒在內說了聲能,自己繞出了屏風,正撞上進來的張媽,當下就順手扶了一把:“什麽事兒張媽?”


    “大奶奶,您娘家昨個晚上出事了,您家的小爺昨個晚上在韓記酒肆裏殺了人!”


    第七十一章不私而公


    蘇悅兒聞言便是一愣,她身後的秋蘭卻是驚落了手裏的梳子:“什麽?我,我家少爺他,他……不,不可能!”


    別說秋蘭覺得不可能,隻蘇悅兒都覺得稀奇,畢竟蘇星痕還是一個孩子,而且明顯的是一個並不好武,且寄託了蘇家希望的孩子,這種事想來說給誰聽了都覺得是個笑話。


    “張媽媽,您哪兒聽來的消息?”蘇悅兒知道以張媽的身份和年紀絕不會開這種玩笑,所以此刻她雖是內心詫異卻也認真詢問。


    “昨個半夜您府上的管家就先來敲了門遞了帖子。本想壓著今早給的,可到了四更天上,蘇夫人竟是親自來敲了門,不得已府裏的人急報了老爺和太太,當下便是要叫我過來請您和大爺過去的,隻是沒想到老太太起的早,見了動靜就攔了去,怕打擾了您二位,就把事先壓了,陪著蘇夫人並老爺太太的耗到這會兒,才叫我來催您過去!”張媽說著見紅玉已經取了衣服來給蘇悅兒套上,翠兒也已順勢把剩下未打整的頭髮一股的綰成髻了,這便動手撩了簾子:“奶奶您快過去吧!”


    蘇悅兒也不敢耽擱,當下就邁步出了屋,隨著張媽上了轎子。於路上她迴想張媽的話,就不由得蹊蹺:老太太起那麽早做什麽?四更天啊!說什麽怕打擾,這樣的大事難道不比那個重要?而且四更天,誰做到四更天去?也許,她是想先摸摸情況吧!哎,星痕又怎麽會殺人呢?一個就是嘴巴厲些的少年罷了,怎麽可能殺人?莫不是出了意外?


    她胡思亂想著,越發心裏不安,等到了老太太的院落下了轎後,她幾乎是衝進了老太太的廳裏。


    剛進屋,入眼便瞧見了一臉憔悴的便宜娘蘇夫人田氏,此刻她坐在靠近老太太的敞椅上,滿臉的淚水不說,就連衣襟上都是濕濡的一片。


    “月兒見過老祖宗!”蘇悅兒不敢不敬,先問了太太的好,老太太剛擺了手,田氏便竄了起來,直接撲向了蘇悅兒:“月兒啊,救救你弟弟啊,你可要救救你弟弟啊,我蘇家就這麽一根獨苗,萬不能有個閃失啊!”


    田氏或許真格的哭了大半夜,這會說出話來都是有些嘶啞的。蘇悅兒扶著她顫抖的身子,隻得先安慰著,心裏卻也嘆息,於古人這唯一的獨苗則是家還存在與否的象徵。


    “娘,您坐下慢慢說,到底怎麽迴事?”蘇悅兒不清楚底細全然不敢打包票,隻希望田氏能與她說個清楚。田氏聞言臉色略暗一些開了口:“是這樣的,自踏青後,他結交了一些書友,常常聚在一起。昨個是詩會,他便出去了,到了夜裏竟沒迴來,我正擔心的打算叫人去尋他,官府來了人,說是,說是你弟弟他,他殺了人……”田氏說到此時,再度抽泣,蘇悅兒隻得安撫著問到:“難道你們沒人去打聽怎麽迴事?”


    “有!你爹先問了衙役,那衙役說是星痕在韓記酒肆裏殺人,很多人都看見了。你爹再問細的,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昨個晚上我們求遞了帖子過來,就趕緊花了銀子打點,入了監牢去看你弟弟,他,他說,他說他隻是搡了一下那男的而已,是他自己摔到地上撞了腦袋,繼而人就沒了氣……你弟弟隻是搡了他一下啊,你弟弟能有多大力氣啊,他沒殺人啊,沒殺人……”田氏的情緒激動起來,扯的蘇悅兒胳膊生疼。


    紅玉和翠兒趕緊的喊著蘇夫人,兩人勸著她放了蘇悅兒的胳膊。田氏還在哭泣,蘇悅兒卻下意識到看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抿了唇,身邊的紅纓就開了口:“大奶奶,昨個蘇夫人一來,老太太聽了便是擔憂這事是不是弄錯了,就沒叫吵著你們,隻遣了人去問。結果的的確確是蘇家小爺在韓記酒肆裏搡了人,結果那人摔下去以後就沒起來。這會的老爺已經找人去說項了,畢竟聽來隻是個意外,看看能不能賠些銀兩給私了了。”


    蘇悅兒聞言趕緊向老太太道謝,老太太擺了手嘆了口氣:“聽來是個意外,這孩子遇上了,也是沒法的事,親家夫人已經哭了半宿想來也是心中放不下,要不,你先陪著她去客房裏歇歇,待你公爹說項迴來了,再議可好?”


    蘇悅兒聞言也知道老太太一把年紀被折騰了半宿,心中滿是歉意,趕緊應了,起身哄了蘇夫人幾句,便伴送著去往客房。


    蘇悅兒扶著蘇夫人一走,老太太神色嚴峻的沖紅櫻說到:“你們也無憑無據,這事說不得‘捏造’的詞,既然你們也查問清楚對方是潑皮無賴,曾這麽訛過人,隻是這次偏生就死了,便也好辦,去給老爺傳過話去,就咬住是場意外好了,再花些錢給那事主家裏撫恤下,想來就是多花些銀兩的事,總也能撇的過。”


    紅櫻聽了應了:“是這麽個理!老太太您快歇會去吧!這蘇夫人隻道抓著您哭訴就當是捏了護身符,卻也太不體諒您的身子骨了!”


    “我還好,沒覺得什麽。所謂病急亂投醫,她心肝寶貝出了事,一切都亂了,不抓著我抓著誰?你們也別挑揀著人家。不過這次的‘意外’,咱們心裏有數,所以我意思著,看看動靜吧,若是真是她操心的事,一準跳出來‘幫襯’,到時才看怎麽弄吧!”老太太說完,紅櫻便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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