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舉止,這言語,哪裏有什麽世家子的樣子,別說二爺憋著嘴偷笑,太太臉色難看,就是蘇悅兒也覺得丟人,趕緊到跟前去扯他:“你怎麽就吃上了,快,先給老祖行禮去!”


    “罷了,他就知道吃!”老太太嗔怪著,拍了大爺的肩頭,滿目疼愛:“你瞧瞧你這張嘴,什麽叫老祖終於捨得給你肉吃,好似我作踐你來著,還不是你每日裏要和我比鬧著玩!老祖年紀大了,大魚大肉的吃了難受,隻能吃些清淡的,倒虧了你的嘴!那你以後也別在我這裏混吃的,迴你房裏吃去,我才懶得和你玩!”


    大爺嘿嘿一笑:“才不呢,老祖陪我玩就好!不然這家裏沒人陪我玩了!”


    “胡說,你媳婦不在嘛,叫她陪你玩!”老太太說著衝著蘇悅兒笑,蘇悅兒還沒來的及表忠心呢,大爺卻開了口:“不成,她隻會欺負……”


    蘇悅兒一聽,那個心都飛到嗓子眼,當下伸手捂上大爺的嘴,忙小聲說到:“好我的大爺啊,那,那怎麽算欺負,你可是先騎……”她意識到大家都看著她,也趕緊閉嘴,但再是小聲,這屋裏會功夫的人可不少,幾個耳尖的早已聽清,竟都是各自對視一眼偷笑起來,倒把蘇悅兒弄的十分囧,忍不住眼掃向他的下身,以眼神威脅:告狀的就不是男人,你就沒小jj!


    大爺果然下意識的就捂上了襠部,畢竟一個女人這麽大大咧咧的看著自己的重要部位,就是再威脅也叫他覺得丟臉,因為這女人可是他的掛名妻子!


    “好了,莫鬧了,既然言兒趕不迴來,那咱們就入席吧!”老太太說著先入了正座,這大大小小的也都入了席,蘇悅兒也不清楚自己怎麽坐才叫對,隻能瞧看著二奶奶,直到二奶奶看著她等她入座,她才忙跟著大爺坐在了左手邊。


    太太跟前空著一張椅子,老太太伸手舉筷便是夾起一塊肥肉放進了空碗裏:“壽山,今日德厚一家除了言兒都到齊了,我也按你的意思把一家大小的事都丟進了大房主母的手裏,你在天之靈多多保佑她,讓她不但治家有方,更為我們白家能早早的添上幾個乖孫!”


    老太太口裏念著,這麽伺候了一番,又發了話,叫蘇悅兒敬酒。蘇悅兒隻能一一照辦,心裏也算清楚,這場家宴卻是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有的一個儀式。


    自古講究食不言,一場敬酒之後,便是大家悶頭吃飯,全是紅櫻伺候著給老太太布菜。蘇悅兒從飯桌上的壓抑氣氛就能感受到世家的規矩強大,雖然身邊的大爺撈著大魚大肉吃的十分歡快,可蘇悅兒到底不敢學他那樣越山過河的夾菜,隻能老老實實的吃著麵前的兩盤菜不說,還學著二奶奶的樣子,半天才夾一筷子。


    這哪裏是吃飯,簡直就是受罪!蘇悅兒恨恨地看著旁邊的大爺,他吃的歡暢更顯得她淒涼,隻能悲憤的決定晚上加餐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飯,撤了席麵,大爺抱著肚子沒形象的躺在老太太的軟榻上隻哼哼,老太太一邊溺愛的給他順著肚子,一邊才問起二爺:“軒兒,你今日裏各處的帳房細算後,具體要多少,還有,算滿了下來,最遲幾時出貨?”


    “老祖,我細算了下,如今到此的各處加下來按維持一個半月的最低數走,便是五萬三百石,但還有幾家路上行著,一併算下來就是六萬八百石,咱們本鋪子怎麽也有留下一萬石來應著,算起來就是差不多八萬石。至於時間嘛,近便的七日,遠的卻是十天半個月了,所以考慮到遠的。隻怕五日後就必須要出貨了。”


    二爺的話叫蘇悅兒如同被天下掉下來的花盆給砸中了一樣,實在有夠悲催的。將才得知自己運氣好的話就有個八萬兩,如今都是一兩銀一石米,若高價收購,估計老太太算下的七萬兩還能富餘點,可現在看來,不但富餘不了,還不夠數了!


    “這樣啊,大孫媳婦,你明後天的就海家跑跑,若不成了就帶上眉夫人去東方家坐坐,這事給牽成,德厚啊,就按你的意思吧,宮裏先給了,餘下的四萬多石,就由軒兒把遠處的貨先發了,近處的拖到大奶奶籌到銀子置換成米了再說。”老太太略一思索便做了安排,話裏的口氣儼然是確信蘇悅兒有那個能耐,簡直一點退路都沒留給她。


    老爺和軒兒當即應了,這事就算定了,可蘇悅兒卻越發不安,畢竟到時,銀兩不夠無米供給,百姓鬧起來可不成啊!所以她咬咬牙之後開了口:“老祖宗,孫媳可不可以說說自己的想法?”


    本來這一話題已經過去,老太太已經說起明日關於她們小兩口迴門的事,忽而聽大奶奶開了口,倒也轉看著她,一臉慈愛的說到:“說吧,你現在可是主母,要當家的,有什麽就說什麽,錯了都不礙事。”


    第二十七章知識就是財富(下)


    老太太打了底,蘇悅兒也就不客氣,當下請丫頭婆子們都出去後便說到:“月兒有什麽說什麽,若冒犯與不妥之處,還請大家包涵勿怪!按說公爹的提議老祖宗已經定下了,但孫媳覺得這樣未免是賭運氣了,萬一天不好,晚稻收上來的晚,怎麽辦?萬一我是籌到銀子,但卻高價收購,遇上挑事的抬價,不夠籌措怎麽辦?萬一半道上遇到劫匪,出了岔子怎麽辦……”


    “我說大嫂,您顧慮是對的,可也不至於樣樣那麽倒黴吧!我們可是白家,收糧何時晚過?再說了高價收購,我們又不是明麵上的,哪裏就會遇上抬價的,而且遇上劫匪,也就大哥那次莫名的遇上了,再沒出過事,一直都是海家在運送,您未免擔憂過度了吧!”


    “過度?”蘇悅兒才知道自己不是過度,以她那似炭的人品,遇到這些再正常不過了,幾乎不出意外對她而言才叫做意外:“二爺,咱們是看天吃飯的,以去年的洪災就看的出來,有些事不是咱們能控製的,老祖宗英明讓咱們減少了損失,但不代表這災就沒來,災荒一過,多半隨之而來的就是百姓失地,流離失所,外加瘟疫肆nuè,這種情形,種下早稻的田,怕是有所減少,勞力也失的話,隻怕今年的早稻也不會是個豐收的樣子,隻怕是欠收的。而且瘟疫橫行,百姓心慌,隻皇上設粥棚,也怕難以安撫,賑災之糧一上,未必就全數的到各地方,更是難到百姓手裏,皇上的一片愛民之心,也不過肥了那些發災難財的人……”


    “這些我們都知道,可我們又不是官家,何意操心?再說了,你說這些做什麽?”二爺在旁嘟囔,蘇悅兒一笑便言:“二爺,老爺為什麽要先給予宮中,隻怕不是簡單的怕上麵怪罪下來吧,畢竟若鬧起民變來,隻會比顯示皇上愛民之心更重,而若因此獲罪,白家隻怕百年基業也能彈指間化為灰飛。老爺,月兒猜,您是希望皇上此舉真的能幫到人,更是安撫下百姓惶惶的心,也因此和百官保持著良好的合作關係,指望著萬一有什麽,大家還能互相照應,對嗎?”


    老爺聞言有些驚奇的看著蘇悅兒,末了摸了下鬍子點了頭:“不錯,我是這個心思。”


    “那月兒倒覺得,應該還有個法子會更適合眼下的情形!”說著她問老爺:“敢問老爺,戶部尚書可是個忠臣?可是個愛民如子並不貪墨的人?”


    老爺點點頭:“和大人愛民如子,我鉞國百姓盡知,今次賑災便是他提議的,而且和我商議時,也有痛恨層層盤剝之意,還說看能不能讓海家將米糧直接運抵各司糧倉,好在路上,免得被層層剋扣。”


    “那若是這樣就好辦了。”蘇悅兒當下沖老太太言到:“月兒的意思是這樣,宮中要的糧共數為十萬零五百兩,其中宮內自用隻是一萬石,而早上老爺也說了,宮內歷年都有用不完的糧,以陳換新不說,每年還在領全數,顯然是年年都富餘出來了不少,隻是或留庫存,或是有碩鼠昧了去,但總不至於宮內會缺糧一個月不是?至於祿米為三萬四千五百石,這個是官員的俸祿,誰也少不得,但若遲上半個月,應該問題不大吧?所以當前首要便是五萬六千石的賑災糧,月兒提議,老爺去見戶部尚書,請他上奏於皇上,就說皇上愛民如子,也希望百姓能得益感恩,無奈流民漸多,恐其有亂,而隻一些兵勇押送卻不夠皇家威嚴,不如請皇上調撥一些精兵送這些賑災糧分抵各處,沿路可高舉皇家賑災的照牌,並叫人沿路高喝皇上送遞各省各府州各鄉多少糧,讓百姓心裏有數。而且若皇上願意還可以叫親信大臣隨行,路上遇上富戶們,也可以賜宴獲陪使其得份殊榮,但必須以捐獻賑災銀子多少來獲得資格,當然這個就不必細說!”


    蘇悅兒隻是想到名流喜好的慈善晚會,若能得此舉而幫助到那些苦難的百姓,便很樂意的說出來,但這個不是重點,所以她又接著說她的,但是她還是注意到,此段話一說完,老太太和老爺對視的眼眸裏卻飛出一些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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