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將窗簾撩開一個小縫隙,如惠從後麵出現將窗簾重新合攏說道。

    “安然,殿下說了你在明天結束之前,不準開窗戶,也不能出門,一切都有我代勞。”如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不會聽從安然的。

    “如惠,我不開窗戶,我就看天亮了沒?這窗簾捂的未免太嚴實了。”安然昨天被奧爾德轉移到這裏,因為大戰在即,奧爾德不會允許拿安然的性命做賭注,所以他將安然轉移到這裏,這塊地方即使是尼諾也不知道,隻有如惠照顧他,等到一些都結束了,奧爾德就將安然帶迴去。

    按照命定的軌跡,布蘭登還有他背後的那個人會成為奪走安然生命的真兇,除非他們死了,否則奧爾德根本無法放心。

    “如惠,你說奧爾德現在正在做什麽呢?”安然問道。

    “大概在皇家府邸吧。”如惠也不清楚,整個別墅已經被完全保護了起來,安然的光腦也被掐斷了信號,他們現在對外麵的情況都不了解。

    奧爾德現在在哪裏?他正在看似忙碌的進行飛行課程在各個院校的普及工作,說是看似忙碌是因為奧爾德此舉完全是為了麻痹對方,布蘭登行動了,通過鬥篷截取的通訊消息表明,有人在向布蘭登每間隔一小時報告自己和安然的動向,幸好奧爾德非常有先見之明的將安然換了一個人。

    布蘭登開始監視行蹤,且勢力開始出現了小範圍高頻率的變動,就說明布蘭登開始行動了,唯一的變數就是皇後那邊,對於這個人奧爾德了解的消息太少了,隻是知道尼諾是她的親生孩子,而看似風光的布蘭登卻是領養的,這樣一層關係幾乎和丹陽峰還存在的那個時候一模一樣。

    一個病弱的皇後,一個被領養的皇子,外加一個同哥哥一起來的比安然年齡稍小的孩子。

    安鎮河到現在還記得,那個被自己送往黃泉的哥哥不過是養子,而另一個手中未沾鮮血的才是真正的楚國繼承人。

    那是一個眼睛非常純粹的孩子,安鎮河最後並沒有殺他,楚國亡國了之後他在安然的墳墓前搭了一個棚子,守著安然還有那片楚國故土直到死去。

    現在漸漸迴憶起來,居然和尼諾有些相似。

    距離晚上越來越近,明天國庫將在長老的要求下被打開,布蘭登的真麵目將會被完全扒掉,今晚是布蘭登最後的機會,如果成功了,明日他將會是帝國的王,沒有人有資格命令他做事情。

    國庫自然可以不用再打開。

    安鎮河在等待著,等待這那個時候的到來,他會殺了布蘭登,毫不猶豫的。

    午夜,老皇帝所居住的府邸中士兵例行進行換班,但一瞬間一種透明的絲線密密麻麻的出現在空中,這些絲線都被注入了靈力,鋒利的能割斷人的腦袋。

    悄無生息的,這些守衛就被分屍了。黑暗中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女人,看身形同那晚在布蘭登房間的女人一般無二。

    確認安全之後布蘭登的人陸續出現了,這些人將老皇帝的府邸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起來,布蘭登打開門走了進去。

    走進了這扇門,就好像已經通向了成為王的道路,雖然用的手段有些不光彩,但是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多年了。

    成王敗寇,曆史隻會記住勝利者想要他記載。

    他要感謝皇後,感謝這個人不計較自己領養的身邊,可以在自己出生之後收留他,可以在這個時候幫自己一把。

    這都是自己原本的母親做不到的。

    老皇帝的寢宮已經空無一人,顯然裏麵的守衛已經被皇後撤走了。

    入夜,今天的似乎有些冷了,一直昏迷不醒的老皇帝居然短暫的恢複了意識,看了看周圍露出點無奈的笑容。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布蘭登推開門,他走到父親身邊,和他已經混沌的眼睛對視上的那一瞬間,布蘭登不可避免的慌亂了一些,畢竟他要殺死的是自己的父親,那個雖然沒給他多少愛,但一直也沒有虧待過自己的父親。

    “皇後說了,要做大事,就不要猶豫,你的時間不多了。”侍女在後麵提醒到,奧爾德那邊的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來到這裏,趕緊殺了才能避免夜長夢多。

    布蘭登將文書放到父親手邊,命令到。

    “寫吧,等寫完了,我就送你上路。”

    他不會讓這個人太痛苦的,畢竟是父親啊……

    老皇帝的眼中有哀憫,他看著自己的二兒子,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個孩子從什麽時候起成了這個樣子,一雙已經老邁卻清明的眼睛看了兒子半天看著布蘭登兩上少有的愧疚和溫情漸漸消失變成了焦躁和猙獰,他最終選擇了默不做聲,顫顫巍巍拿起筆和紙寫到。

    “帝國第二皇子布蘭登,從今日廢黜皇室身份,流放荒星,不得再出現。”

    布蘭登看著這一行字,臉上的

    笑容漸漸消失,他用槍指著父親的腦袋說道,“按照我要求的寫,否則我就毀了這裏。”

    這座供老皇帝靜養的地方並不是皇家府邸,而是在帝星郊外的一棟建築,設計人是老皇帝最愛的人,這棟建築也是他最珍貴的東西。

    “孩子,我是在救你啊,你怎麽就不懂呢?”等那個人出手,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能不能留個全屍都是問題。

    但是顯然布蘭登不能理解老父親的苦心,或者說是欲望蒙蔽了眼睛,讓他已經無法分辨對於自己來說什麽是善意的,什麽是充滿惡意的。

    “看來我們的布蘭登殿下不願意接受這份旨意呢……”安鎮河施施然的出現,看著布蘭登的眼神帶著戲謔,其實當布蘭登進入這裏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之所以沒有出來不過是因為答應了老皇帝最後的要求。

    求他能給布蘭登一絲認錯的機會,隻要他還有一點作為人的良知,就將他放逐吧,沒有了權勢作為依傍的布蘭登也不會對奧爾德產生威脅了,但如果他拒絕了這份文書,那麽就隻能交給安鎮河處置。

    安鎮河為什麽會答應這樣的請求,一是為了讓這位老父親了了心願,二則是心裏明白,已經即將走到權利巔峰的布蘭登根本收不了手。

    “就你一個人?”布蘭登盯著奧爾德,慢慢的向後退。

    他在心裏暗自慶幸奧爾德的大意,他也並不是一點勝算都沒有的,奧爾德就一個人,但是自己的人卻已經包圍了整個房子,隻要他願意,這些人都會為他賣命。

    “就我一個人,但足夠了。”其他的手下都被奧爾德派往搜尋房間裏的密道,他懷疑那個所謂的皇後就在某個地方觀察著他們。

    “殺了他!殺了他!”房間裏充斥著布蘭登的歇斯底裏的叫聲,無數培養的死士擋在他麵前,卻又一個接著一個悄無聲息的倒下,奧爾德輕鬆的就好像在過家家一般,眼睛轉而變成了猩紅色,讓人看著不寒而栗。

    那是地獄裏爬出魔鬼的模樣。

    “不要再掙紮了,今日我不可能讓你活著出去。”

    “那你看在他的麵子上呢?你看在他的麵子上能不能放過我,我接受那份文書,我現在接受!”當死亡開始敲門的時候,布蘭登終於知道害怕了,他從手下那裏接過一個包裹,打開裏麵是一個黑色的毛團子,那是正在昏睡的尼諾。

    尼諾從小和奧爾德關係很好,可能是出於嫉妒,也可能為了折磨這個孩子但卻不能被母

    親看出來,布蘭登非常喜歡折磨奧爾德的時候讓尼諾在旁邊看著,逼迫他用畫筆記錄下來,時間久了兩個家夥似乎生出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關係越發好了。

    他找不到安然,那麽看在尼諾的份上,奧爾德應該會放自己一條命吧。

    安鎮河笑了一下,自己確實把尼諾看成了弟弟,但畢竟隻是自己的一小段記憶,這個人比起安然根本就不算什麽,布蘭登憑什麽認為可以拿這個人威脅自己。

    “你現在把人放下可能會有個全屍。”奧爾德笑著建議到,他在給布蘭登做最後的選擇,但是顯然有人不樂意了。

    安鎮河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他將目光移動到了窗戶處,一枚子彈穿過穿破窗戶直接貫穿了布蘭登的腦袋,皇後的侍女利用柔軟的絲線一把從對方手中搶過了尼諾。

    看來一切和自己預想的一樣,這房間是皇後精心布置過的。

    早在今日天還沒亮的時候安鎮河就提前來到了這裏,發現老皇帝房間的斜對角是一個高塔,在高塔中可以看見房子裏麵的部分情況,剛才來到這裏的時候老皇帝的床似乎有拖動的痕跡,應該是床被換了位置,換位置的人是誰不言而喻,自然是一直照顧老皇帝的皇後,這一槍原本應該是為了自己準備的,由高塔發射出,直接讓人斃命,但因為布蘭登威脅到了這位皇後最後的底線,於是她主動殺了自己的這位養子。

    安鎮河站在被擊碎的窗戶前,對著虛空說道。

    “皇後,見一麵吧……”

    他知道那個人如果依舊在觀察著這邊的話,一定會看見,而且也一定會來。

    他的手下已經將皇後的侍女完全控製,隻要尼諾不是安全的,這位皇後一定會出現在自己見麵。

    老皇帝發出親聲的歎息,他終究沒有保住自己這個二兒子的命,這是此人的命中該有的結局,無論怎樣都改變不了。

    明日,帝國就要大變天了,目光漸漸渙散,老皇帝失去了意識。

    安鎮河安靜的坐下那裏,修長的手指把玩著安然送給自己的戒指,一麵等待著神秘人物的降臨,這個一直以來帝國最大的掌權人,他倒是要看看長個什麽模樣。

    尼諾漸漸轉醒,第一眼就看見了布蘭登躺在地上的屍體,感覺到渾身發涼,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能憑借自己看到的發問。

    “你殺了他?”

    “不,是你的母親殺了他。”尼諾是一個會讀夢的人,

    如果他讀過自己的夢應該知道,他雖然依舊還是奧爾德,但擁有了許多別的記憶,尼諾也會明白為什麽會出現如今的局麵。

    “我的母親……”對於母親,尼諾的印象非常的淡,淡到什麽程度呢,淡到自己被欺負了去找母親告狀的時候,她隻會偏心的說那是你的哥哥,你要大度一點,於是後來無論尼諾怎樣受欺負他都不會去找她了,因為知道她不會幫著自己的,她總是隻會偏心外人,但是現在她殺了她一直看好的養子?

    別開玩笑了……

    走廊傳來有規律的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安鎮河抬眼看向門口。

    “她來了,你馬上會知道真相的,在今晚……”

    門被推開了,門外站著一位紅衣的美豔女子,安鎮河很難將眼前的這個人同自己記憶中那麽虛弱的臥病在床的皇後聯係在一起,她似乎換了一件新衣服,一雙美目隻有看向尼諾的時候才帶著一點點溫情。

    唯一同那人相似的大概是他們的眼中都有對人命和世間一切的默然。

    “奧爾德,你和你母親一樣聰明。”皇後說道。

    “既然這次失敗了,我也認栽。”對於承認自己的失敗,皇後並沒有多艱難。

    “你原本的計劃是什麽?”

    “原本的計劃是讓布蘭登代替尼諾殺死他的父親,然後我會殺了他,讓他留下遺書將位置讓賢給尼諾。”

    安鎮河露出了然的神色,果然皇後沒有一刻是把布蘭登看成了自己的孩子,在她的心目中,這個人手上可以沾滿鮮血,但是自己兒子不可以,她想要皇位,卻不願意兒子受累,於是找了一個養子代替自己的兒子做完這些沾滿血腥的事情,就像過去楚國皇後一般。

    “我命中的變數是安然,不知道奧爾德殿下知不知道換魂術。”女人笑到,就好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知道。”安鎮河心裏非常驚訝,因為他原本以為這個世界知道換魂術的隻有自己,因為原本知道換魂術的那些人早就死了,死了萬年了。

    “我有一個換魂的卷軸,我告訴安然那個孩子,隻有他作法,他就能召喚出另一個人代替他活著,實際上我是為了延續自己的生命。於是安然照做了,本來他已經死亡,自己活了過來,但結果非常奇怪,安然活了下來,而我的病也神奇的痊愈了。醒來之後的安然仿佛變了一個人,後來他認識的你,一切命運軌跡的改變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如果他死了,大概後麵就不會有

    那麽多事情了吧……”

    原來自己一直都錯了,安然沒有獲救,自己也沒有改變他的命運,隻不過是一切提早發生了而已,他以為原安然換的是安然的命,他以為這是自己的布置,但實際上換的確是皇後的命,一切同楚國那時候一般沒有任何改變。

    “發生這些是我考慮不周,我認輸,奧爾德,尼諾從小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相反他敬重你,視你為親哥哥,我希望我所做的一切同他沒有關係。”

    到了這裏就連安鎮河都不得不感歎這個女人的良苦用心,她幾乎為自己的孩子考慮到了全部。

    如果布蘭登勝利了,那麽尼諾將會成為帝國的新王,如果布蘭登失敗了,尼諾沒有參與,反倒是與自己關係親密,那麽他依舊會過的很好。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尼諾忍了很久,他在一旁聽著,想去理解這複雜的一切。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這句話是說給他的母親聽的,她根本不明白,那些權利,金錢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是沒有必要的東西,就為了這些他從小到大失去了母愛,就為了這些她居然要殺害一位帝國功臣的孩子,就為了這些她親手製造了整個皇室的悲劇。

    “你根本不是為了我……你是為了你自己,如果你是為了我你不會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麽。”

    當女人伸出手的時候,尼諾快速的躲開,在他的眼中這個人比已經瘋魔了的奧爾德要更加可怕。

    “你不理解媽媽也沒關係,但你活下來了。”安然和奧爾德都不是喜歡皇位的人,她早就調查過了,奧爾德在帝星之外置辦了許多房產,隻要事情塵埃落定他根本沒有久居帝星的想法,他會帶著安然離開,那麽空懸的皇位依舊是尼諾的,不過這是她沒有說出來的話。

    “奧爾德,尼諾是無辜的,而我也將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在我離開之前有件事情想要告訴你,布蘭登聯合了邊境的外敵想要為自己翻盤,一旦知道布蘭登已死的消息,他們很快就會攻打過來,希望你可以看在這個消息的份上照顧好尼諾。”說完,女人宛如一團火焰般從窗戶上一躍而下,擺脫了壓在她身上的全部冤孽。

    這種人……真是自私。

    她忘記了,罪責犯下了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消失而完全泯滅,她的罪責會全部由活著的尼諾承擔。

    尼諾看著窗外,今晚發生的事情就好像是在夢中一樣,夢中所有的人離開自己了,獨留下他被一條條人命壓的喘不過氣

    來。

    整個房間都是屍體,死士的,布蘭登的……鮮血染紅了整個房間。

    這是尼諾做的最恐怖的夢了。

    安鎮河站起來拍了拍尼諾的肩膀,隨後獨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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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惠,你說奧爾德已經處理完事情了嗎?”

    “天快亮了,應該已經處理完了吧。”如惠迴答。

    門發出響聲,如惠瞬間從站了起來,拿著自己的鐮刀進入備戰模式。

    “如惠,不要緊張,是奧爾德。”安然走到門前,安鎮河打開門,身上帶著外麵的寒氣,猩紅色的眼睛盯著安然,然後猛的將他抱在懷裏。

    “安然……”

    “嗯。”

    “安然……”

    “怎麽了?”

    “你還活著。”

    “嗯,我還活著。”安然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微微抬頭,安然的嘴唇就被安鎮河封住了,他將安然壓在玄關處的牆上,親的火熱。

    他似乎在用這種方式確認他愛的人還在自己身邊。

    如惠捂上眼睛,說實話如果不是奧爾德太過於可怕,她還真有點想留下看幾眼,但是想到後果還是算了吧,摸索著打開窗戶,如惠跳窗消失了。

    安鎮河感知到如惠已經離開,於是吻的越發肆無忌憚,他手移動到安然的臀部,充滿情色意味的揉捏著,然後摟住安然的腰,托舉式的把他抱到了床上。

    “唿吸。”可能是不經常接吻,也可能是因為太緊張了,安然在奧爾德停止的間隙大口大口的喘氣,臉被憋成了粉紅色。

    奧爾德開始轉戰下麵,讓初經人事的安然不時的發出呻吟。

    “我愛你。”安然的眼前已經模糊不清了,隻能感受到奧爾德的律動和一聲聲告白。

    一夜無眠……

    第二日帝國宣布了老皇帝和皇後的死訊,並且擇日舉辦葬禮,安鎮河命令將原本錄下的布蘭登的罪證壓了下來,對外宣稱布蘭登病重,帝國暫時由長老會掌管,重要事情由他們討論決定。

    雖然關於奧爾德繼位的唿聲極大,但他一直沒有出麵,就好像消失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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