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應,字叔陽,自號飛魚,曾經跟李義山並稱“北謝南李”,共評春秋風流。


    雁王,徐天蛟之化身,象征混沌虛無的黑暗,一手挑起天下戰亂的罪魁。


    今日,二人於陵州一處僻靜的院落中一會。


    雁王落座,平淡地說道:“開始吧。”


    謝觀應笑問道:“一開始就要這麽直接嗎?”


    雁王麵上看不出一絲表情,“我不想浪費時間,而你自詡為聰明人,那就用聰明人的方式,省下多餘的口舌,直奔主題吧。”


    “好。那便用聰明人的方式。”謝觀應道出自己邀雁王來得目的,“我在此邀請先生的目的,想必先生也已猜出,那便是代表我主與北涼做一個交易。”


    “交易?”


    謝觀應道出交易的內容,“不錯,吾主希望接下來的滅楚之戰,北涼不要插手。而作為交換,吾主也會釋出相當誠意,為北涼攔下涼莽之戰後,離陽朝廷方麵的壓力,為北涼留下足夠的時間修養生息。”


    根據謝觀應的推演,現在的局麵,已經十分微妙。


    北涼與北莽之戰,看似兇險。


    但隻要徐驍這位人屠尚在,北莽絕無勝算。


    所以,謝觀應要做的,是為涼莽一戰之後的局麵準備。


    而北涼在接下來局勢中的作用,將會是舉足輕重。


    這也是謝觀應邀請雁王一談的原因。


    雁王並未迴複謝觀應的交易,而是開口問道:“陳芝豹願意放下自己的驕傲,與徐鳳年達成協議?”


    依照陳芝豹那驕傲得到性格,絕不會這麽輕易地低頭。


    謝觀應笑道:“北涼王說來是吾主的義父,向自己的父親低頭,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聽到這個迴答,雁王用自己低沉的聲音,平靜地說道:“在你與黃龍士原本的局中,可能成為天下之主,有三人。一名是皇帝趙篆,另一名是本該占據西蜀一隅之地的陳芝豹,最後一名是燕敕王世子趙鑄。如今局勢雖變,但陳芝豹脫出西蜀困龍之地,進入西楚。接下來,隻要北涼不用摻和,陳芝豹便可名正言順成為一方之主,利用西楚複國成就大勢,先於南疆大軍攻破西楚國都,完成滅國之功,於大楚舊地建業,進而問鼎天下。在這個過程中,北涼與陳芝豹必須有默契。北涼不能扯陳芝豹的後腿,而陳芝豹為了霸業也不能讓北涼後院起火。若今日之後交易失敗,就代表雙方徹底撕破臉皮,不死不休,北涼腹背受敵,西蜀也會貽誤時機,喪失中原逐鹿的大好時機。若交易成功,則北涼將會修養生機,收攏殘兵,如果徐鳳年有野心地話,可西控西域,南下西蜀南詔,掌握十五萬鐵騎與十五萬步兵。”


    “砰~”茶杯破碎,茶香四溢。


    而這茶杯,正是出自一旁的陳芝豹心腹,謝謝這名兩次登榜胭脂評的女子。


    此時的她本來為會談中的二人煮茶。


    此茶名為“羽化茶”,乃是謝謝以自己的一雙巧手泡製,讓蜀地無數道教真人都稱讚其茶“中澹閑潔,韻高致靜,飲之兩腋清風起,猶如羽化飛升”。


    所需茶具繁多,足足有十八件之多。


    可惜,茶至中途而碎,無緣一飲。


    謝謝之所以會如此失態,乃是她曾旁觀謝觀應與陳芝豹對涼莽之戰進行推演。


    謝觀應扮演董卓,陳芝豹作為北涼守方,雙方調兵遣將,最終迴到消耗戰。


    如現在涼莽之戰的局勢一般,雙方於虎頭城之下,不斷減員,不斷增兵,比拚誰更早被拖垮,最終以謝觀應為代表的北莽輸了。而北涼隻剩下三萬騎軍。


    在那場驚世駭俗的紙上談兵中,所有慘烈、詭譎和精彩的戰役,都隻發生在虎頭城以北。


    但這才是那場推演的先手,連中盤都沒有到,接下來會是北涼迫使元氣大傷的北莽矛頭轉向兩遼,北涼從離陽馬前卒變成擁有數年時間休養生息的“閑人”,合縱聯合之下,一口氣打通西域,收攏西蜀南詔。


    就在離陽北莽不斷消耗之時,北涼迅速重整旗鼓,將會迅速恢複到十五萬純粹騎軍兵力,加上統合南詔、西蜀、西域三地十五萬步兵。


    合計步騎三十萬,虎視天下。


    雁王能夠將說出這個結果,代表他也做出了相同的推演。


    與謝觀應、陳芝豹這二位聯手不同,雁王隻有一人,竟也能推演出這盤棋的先手。


    就是不知他推演至何種地步,是否猜到那之後中盤與收官呢?


    謝謝心中隱隱能感覺到,這世間的一切,似乎都在雁王雙眼之中。


    隻見謝觀笑道:“可惜,徐鳳年沒有這種野心,或者說徐驍與徐鳳年這對父子,都沒有這種野心。正確的說,有著一個比這天下所有人都大的野心,那就是天下太平。為了這個野心,不惜劃地為牢。否則,十幾年前這天下就該姓徐了。”


    雁王莫名地問道一句,“所以,誰告訴你,我要幫助北涼?”


    謝觀應笑意輕鬆,說道:“你難道不是支持北涼嗎?不管你再怎樣否認,你的行動,都在表明這個結果。不管是三方絞殺,還是之後的鐵門關之舉,還是到現在的涼莽之戰,都是對北涼最有利的選擇。說來,還要多謝黃龍士,如果不是他衝鋒在前,如果不是你為北涼精心謀劃,就沒有你我二人今日一會了。”


    說到此處,謝觀應起身,以一種居高臨下地姿態俯視雁王,笑眯眯地說道:“現在,徐天蛟你我可以一談了嗎?”


    雁王聽完謝觀應地分析,長歎一聲,“唉~”


    隻見他緩緩起身,無視麵前的謝觀應與一旁的謝謝,仰望天空,緩緩說道:“聞到了嗎?那比黃龍士更愚蠢的氣息,浮現了。”


    謝觀應聞言,神情一滯。


    不待他迴擊,雁王用他那獨特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說道:“我雖然對你的智慧不報任何希望,但你總能展露出超越我想象的愚蠢。如果說黃龍士隻是低頭耕地的老農,那用坐井觀天這四個字形容你,才是對這四個字最大的羞辱。因為他們至少有天可觀。而你卻連抬頭這麽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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