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黑森就到白楓房裏,硬拖著白楓出門,剛到白府門口,便見上官二老、上官柔和白飛鴻尷尬的站在馬車旁邊,見到黑森,白家二老微笑以對,看到白楓,立馬甩了個白眼,明顯還在氣頭上。

    上官柔披著衣服低著頭,看不見表情。

    兩家趕著三輛馬車,奔向平陽湖。

    雖然是秋季,平陽湖的景色卻依然美豔,沒有綠色的陪襯卻有紅色黃色的裝點,是的,平陽湖湖中各島上有幾處為楓葉林,楓葉轉紅,別有一番趣味。

    上官家一家三口、黑森和白飛鴻坐在船艙裏,相顧無言,白楓則自己一人獨自在船艙外,站在船頭呆望。

    黑森環顧一圈,為了緩解尷尬,努力的說話,偶爾得到上官夫婦和白飛鴻的迴應,但是不久又相顧無言,坐久了,這種氣氛真是讓人受不了,過了很久,船劃入內湖,大家也沒說過幾句話,黑森又一次想要嚐試調和氣氛,突然聽到外麵一聲下人的驚叫。

    “少爺你要幹什麽,少爺,不要想不開,快把匕首給我!”

    眾人皆驚,立馬出了船艙,走出一看,駭了一條,白楓站在船尖處,胸口不住流血,手裏拿著一把匕首,匕首上占著血。

    白飛鴻立馬衝向船頭。

    “楓兒你要幹什麽,快把匕首給爹放下,放下!”

    “爹,你不要過來,再往前走一步,我就立馬跳入平陽湖。”

    “哦……爹不靠近,爹不靠近,你快把匕首放下,楓兒你這是幹什麽,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啊。”

    “爹,恕孩兒不孝,沒將事情與爹講明,害的白家和上官家被鄰裏嘲笑,也害的妹妹名節受損。楓兒知道,打錯已成,無法彌補,倒不如,倒不如以死明誌,告訴世人,是我白楓有負上官柔,是我,毀約在先。”

    “爹,孩兒不能再在您身邊盡孝了,原諒孩兒,兄長,父親……就有勞了……”說完,高舉匕首,迅速向下刺入心髒,然後轉身,跳入平陽湖。

    “楓兒!”白飛鴻、黑森等人衝向船頭,湖內血光一片,隱隱可見白楓身體在下沉,白飛鴻正待叫人救人,突然,湖麵青光乍現,湖水驟然遍布血紅,腥味刺鼻。

    再向湖內看,已然望不見白楓身體,後來無論白飛鴻如何叫喊命人打撈,人們都無法忍受刺鼻的味道,無法下水。

    平陽湖水一直血紅,三日不退,此事迅速傳遍全國,朝廷亦派人下查,後有江湖道士稱有枉死之人內心不甘,造成湖內怨氣大盛,恐不日將有惡鬼上岸索命。

    後城內又有流言,稱娶上官柔者必會被惡鬼纏身而死,三月後,上官柔體虛而死,一年後,平陽湖血紅方退。

    &&&&&&&&&&&&&&&

    憶鏡繼續轉換景象,轉到平陽湖湖水深處,鏡頭向前推移,青光顯現,鏡頭推進減慢,隻見一身白衣顯得有些透明的白楓平躺著身軀,漂浮在湖水內,閉著雙眼。

    他身體周圍青光閃爍,白楓睫毛顫動,緩緩睜開雙眼。

    白楓扶著頭,有些迷惘的睜開眼,突然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周圍向他圍過來的怪物,他們個個都是長長的黑發、枯萎的麵部、黑色的指甲,白楓有些恐懼,他不斷揮著手,遊動身軀,拚命地遠離這些不斷靠近的怪物,卻發現身邊有很多,遠處也有很多怪物接近,少說有幾千隻,白楓害怕的捂住臉,不理解自己為何會和這群怪物在一起。

    上官夫婦看到此景象嚇得臉色蒼白,這些是什麽?

    鏡中的白楓,捂住臉卻發現好似怪物並未靠近自己,他慢慢移開自己的雙手,發現他自己全身冒著青色的光芒,而這些怪物,圍著他遊動,似乎很喜歡被這光芒照耀。

    “你醒了?”突然身後響起有些蒼老的聲音。

    白楓驚轉過身,身後一位神仙樣的老者,正盯著自己。

    “請問,我……我這是在哪裏?”

    “平陽湖禁地。”

    “平陽湖……禁地?那我?”

    “死了幾百年了……跟他們一樣,是個水鬼。”

    “……是麽?那為什麽我沒有像他們一樣?變成那副模樣?”

    “你很希望自己變成那樣?那是厲鬼!”

    “什……厲鬼?”

    “是的,死的心有不甘。”

    “誰死了能甘心。”白楓翻白眼。

    “被害死的人,自是不能甘心。”

    “我也不甘心。為什麽沒變成厲鬼。”

    “你得到了天緣。”

    “天緣?”

    “你叫白楓吧……我查過你的平生,自殺死於平陽湖是嗎?你知道,這種人是不配入輪迴的,不珍惜上天賜予的生命,讓長者承受白發送黑發之苦,理應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受盡苦痛才能輪迴,即使輪迴也隻能如畜生道。”

    “而你,偏偏幸運,不用承受寂寞,不用當水鬼,整日想著拉替死鬼,自己去輪迴。你死時,得到湖水中女媧石的認可,它與你定了血契,以你靈魂為宿體,助你成了不死之身,超脫於三界之外,擁有無邊淨化法力,來去可以自由。你沉睡這幾百年就是在消化它的力量。”

    “女媧石?”

    “女媧補天時,從天上掉落的小塊石頭,這麽多年,一直在平陽湖內集中溺死在平陽湖內的靈魂在禁地,然後助他們輪迴。而今,這塊石頭認你為主,你可以來去自由,如果想入輪迴,下世沒準可以修的仙身。”

    “這塊石頭不是超脫靈魂的麽,它既認我為主,若我離開,這些水鬼會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遍布平陽湖內,從此平陽湖將變成死亡之湖。”

    “我留下!”白楓毫不猶豫。

    “你可想好了,這份寂寞,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而且,你永不能入輪迴。”

    “入了輪迴又怎樣,繼續痛苦?不,我不想在承受作為人的痛苦,輪迴,是因為看不透,看透了自會超脫,我若入了輪迴,恐怕千年萬世都將糾纏紅塵,如今好不容易超脫,何必再自找痛苦?”

    “哎……凡人啊!好吧,既然你如此決定,便要守住諾言。不過,你即使不守諾言,我亦拿你沒有辦法。”

    “嗬嗬!我不會毀約,我會一直留在這裏。不過可以問下,現在是什麽時候。”

    “明朝初期,據唐代,已過了宋朝元朝二代,幾百年光陰如逝。”

    “湖裏怎麽死了這麽多人?”

    “朝代更改,打仗自然是要死人的,而且,人心貪婪,枉死在此處,被人謀害的人大有人在。”

    “哦?那我可以,偶爾出去走走麽?”

    “可以,但是盡量不要遠走,我一個人的力量無法控製這麽多水鬼。”

    “好!話說你是誰?”

    “吾乃平陽湖湖神。”湖神爆青筋,卻依然不減仙人儀態。

    從那之後,白楓向湖神學習很多控製水鬼的法術,有時無聊冒出水麵去探看外麵的世界,有時在夜晚看到有船接近平陽湖禁地,便裝鬼嚇人,將人嚇跑,有時累了,就進入湖底睡覺。

    白楓不再提及自己的前世,隻是“快樂”的呆在平陽湖禁地,有時去逗逗可愛的湖神老爺爺,有時坐在禁地附近水中小島的石頭上望遠處發呆,有時去各處裝鬼嚇人,幫助弱小。

    可是,時間過得久了,慢慢他也感到寂寞,有一日,他稍稍走了遠點的地方打算透透氣,無意中來到一個小島上,私下空無一人,卻景色頗好。

    小島周圍長著桃花,開的正是茂盛,他被景色吸引,走到島上,越走卻發覺很熟悉,跟著感覺,他走向島中深處,走到一處,忽然怔住。

    島深處,一竹屋亭亭而立,雖然看起來很久沒人居住,但可以看出建造的很精致,竹屋附近,有些髒亂的紅綢飄舞,白楓走進屋內,仔細觀望房屋,站在屋內大廳中,他突然有點想笑,也真的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好可笑,好可笑。”白楓捂著肚子,笑的前仰後翻,突然飛出屋子,袖子一揮,竹屋瞬間被火蛇纏繞。

    白楓看著燃燒的房屋,笑的岔氣。

    “白楓你幹什麽?我不是說無論是什麽物質,隻要是人間之物,我們都沒資格破壞,更何況這還是人建造的房屋。”湖神出現,揮袖企圖將火撲滅。

    “我自己建的屋子,我為什麽不能燒?”

    “你……這是你……”湖神瞪大眼。

    “是啊,為了迎娶我心愛的女人,我建了一個竹屋,等著她和我一起入住,可是還有半個月就要實現願望,可是,她卻突然悔婚,告訴我,她愛上了別人。所以,我為什麽不能燒。我要燒,燒掉所有愚蠢的過去。”

    “你?”

    “我?我怎麽了?”

    “你不是不喜歡她麽?”

    “哦?湖神也有聽說我的事,也是,你是神,有什麽不能知道的呢。”

    “世人恐怕皆不齒我白楓,說我貪戀青樓妓女的美色,可是誰知,我心中自始至終,隻愛一個人,隻愛一個人啊,哈哈!”白楓跪下身軀,眼淚順著絕色的麵頰,流了下來。

    “燒吧,就讓他一直燃燒,燃燒掉我的過去,這樣,我就可以永遠呆在平陽湖了,嗬嗬,忘記過去,亦沒有未來,這是讓我乖乖呆在平陽湖的唯一方法。嗬嗬嗬,嗬嗬。”白楓詭異的笑著。

    “白楓……”

    “湖神莫要同情凡人喲,嗬嗬,凡人,就是看不透天道,方才痛苦,但我寧願痛苦一世,也不願重複過去的愚蠢。”

    “白楓,其實,我想告訴你,最近即將天狗食日,如果想要將眾魂送入輪迴,那時必是最佳時機,隻是你會耗費能量過度,一直沉睡,不知沉睡到何時。”

    “哦?可以讓我不再想不再痛?好!很好!”

    鏡中景象再換,轉眼又是幾百年。

    白楓沉睡在水底已不知多少年,醒來時,還沒等明白怎麽迴事,就發現身邊的水鬼又是成千上萬,白楓歎氣,這是鬧那般。

    過不多久,湖神說是清朝的時候,一堆人(軍人)送死。

    再過一段時間,湖神說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初期【白楓:這國家名字怎麽這麽長?( ⊙ o ⊙ )啊?】,又有一堆人枉死,白楓忙於奔走,經常睡眠不足。

    一夜,白楓正好忙完剛想入睡,卻不想一條小船劃入平陽湖禁地,白楓想,怎麽還有來送死的,水鬼可別再增加了,他要累shi了……

    他慢騰騰的遊過去,心想先讓水鬼折騰你下,讓小爺歇會,可累死小爺了。

    但是當他看到那個被脫下水的人時,他的內心震動了,那個人,他刻在心裏的人,出現在他的眼前。不行,要救她。

    白楓呆望送她離去的小船在水上飄蕩,湖神出現在他身後歎息。

    “沒想到你們二人緣分未斷。”

    “嗬,這樣的緣分我寧可不要,看著痛苦,不如永不再見。”

    “哎……癡兒啊!”

    春秋轉換,轉眼又過了幾年,一日一艘小型輪船進入平陽湖禁地。

    沈蕭然睜大雙眼,那輪船上的一隻不正是他自己?

    夜晚,厄運降臨到這一船的人身上,他們一個個被水鬼拖入湖中,溺水,窒息,沈蕭然一個人在水中掙紮,奔向白楓。

    鏡中,沈蕭然努力的研究怎麽叫醒白楓,白楓一直沉睡,隱約感覺有人騷擾他,直到沈蕭然使出損招,白楓疼醒,這麽多年,他已修的半仙之體,擁有了五感,所以,手臂的疼痛讓他立即醒過來。

    拜托,前幾日,水鬼突然鬧騰的很,他一直很忙,今日好不容易睡香了,卻又被人打擾,白楓不爽的睜開眼,眼色暗沉的盯著沈蕭然。

    之後救了沈蕭然他們後,便不爽的迴來繼續補眠。

    這日睡醒,恰逢湖神來到。

    “喲,老頭兒,來此作甚?”

    “白楓,前幾天你救了幾個人吧?”

    “是啊,怎麽了?”

    “覺得如何?”

    “嗯?”

    “這個時代的人,已與過去不同,人們的思想不再局限,而且更加自由開放,你要不要去人間看看?”

    “不去。”

    “哎……你先看看這個再決定吧。”湖神遞上仙鏡,裏麵顯示著現代人生活的場景。

    “……”

    “很不錯不是麽?”

    “不去!還你。”“嗬嗬,好吧……”湖神轉身離去。

    白楓卻不像過去那般平靜,那種自由自在不受束縛的生活一直是他所期盼,他可以去試試的,是吧?

    (如果白楓後來知道,來到現世會讓他知道那些令他痛不欲生的事,也不知,他會不會後悔,那日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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