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檀欒這邊,賴明明一走,淩霄便進來了,低聲迴稟了什麽之後,屈檀欒臉色陰沉,周身煞氣,衣服也沒換便領著淩霄下了暗道,一夜未歸。

    次日一早,賴明明醒來後連打了三個噴嚏,隻覺得頭重腳輕,像是感冒了。她搓了搓鼻子,強打起精神來。

    早膳過後,她去找了段念,表明了自己想贖身的意願。

    段念“哦”了一聲,打量了她一眼,隨口問道:“主子挺看好你的,怎麽就要走了呢?”

    賴明明心道:就是因為被主子看上了才要走呀。她麵上笑道:“世界那麽大,我想去看看。”之前想了一大堆借口,都不如這句幹脆。

    “哦?”段念笑,“這事我可做不了主,等爺醒了後再問他吧。”

    “不是,我有銀子啊?”賴明明連忙掏出十兩銀子來,生怕他不知道,她又解釋道,“我贖身十兩就夠了的,我簽的是活契。”

    “這我真做不了主,等爺醒了再說吧。”段念笑盈盈道。

    “段哥,疏竹齋不都是你說了算?”賴明明也笑,拉他的袖子諂媚笑道,“你做得了主的!”

    “我真的做不了,當初是爺將你留下的,你要走,也得經過爺的同意。”段念認真道,他要是放了人,爺迴來了之後……估計他也要卷鋪蓋走人了。

    “怎麽會這樣呢?”賴明明嘟囔,一會兒後請教道,“段哥,你覺得爺會放人嗎?”

    段念摸了摸下巴,這小福平日看起來挺機靈一人,怎麽今兒問的問題這麽傻呢?

    賴明明從他麵色上也看出了答案,隻能放軟了態度哀求道:“段哥,你就放我走嘛,給我賣身契吧,我出去了會請你吃飯的。”

    段念微笑搖頭,他怕自己沒命吃飯。

    軟的不成,賴明明狠了狠心,幹脆來硬的,湊近他耳旁道:“段哥,紅桑姐姐是少爺的人是吧?你之前那樣……會不會不太好呀?”賴明明意有所指道。

    段念皮笑肉不笑,“你這是威脅我?”

    他這笑笑裏藏刀,賴明明被他盯得有些心虛,“我這人吧,嘴巴不嚴實,就怕哪天不小心說漏嘴了,你說我要是走了,那不就沒人知道了嗎?”

    “沒關係,說漏嘴就說漏嘴吧,我會原諒你的。”段念大方道。

    “我的段哥啊!”賴明明突然嚎叫了起來,“撲通”一聲跪下抱住他大腿

    ,“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放我走吧!”

    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段念一跳,段念連忙掙脫,奈何賴明明死死抱住他大腿。她有預感,少爺醒了是不會放她走的,她就隻能求段念了。

    段念見掙脫不開,幹脆放棄了掙紮,一臉無奈道:“我不知道賣身契放哪。”

    “你知道的!”賴明明想也不想便道,這院子裏的賣身契、收支賬本等東西都是歸段念管的,他不管誰管呀。

    “我真的不知道。”段念一口咬定。

    “你知道的!段哥你無所不知啊!疏竹齋裏有幾隻螞蟻你都會知道的!”賴明明繼續哭訴,哭得好不可憐。

    “喲,這是怎麽了?”紅桑聽到聲響,走了過來。

    段念無奈道:“我也不知道小福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非纏著我要我收了她,可是你知道,我的心隻在你那兒。”

    賴明明和紅桑二人都聽得愣住了,麵麵相覷。

    段念忙趁賴明明發呆時抽了腿,立刻就跑了,轉身前朝紅桑眨了一下右眼。

    紅桑心忽然一跳,反應過來後瞪了他一眼,可是這家夥已經轉身了,她隻能瞪他的背影。紅桑翻了翻白眼,上前去將賴明明扶了起來,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賴明明將事情說了,紅桑聽得擰了眉,“好端端的怎麽要走?小福,不是我說你呀,你在我們疏竹齋做上一個月,抵過你在別處做一年。”

    見她低頭不說話,紅桑笑道:“少爺對你的心思,你不會不知道吧?”

    賴明明心虛,她真的是一點都不想知道。

    低頭想了半日,賴明明終於抬起頭來,一臉誠懇道:“紅桑姐姐,我老實告訴你吧,我心裏已經有了人了,我想嫁人了。所謂寧為窮人-妻,不為富人妾。我的夢想就是嫁一個意中人,和他有一座小屋,前栽花,後種菜,養養雞和鴨,再有兒女承歡膝下,不求富貴榮華,隻求執手白發,你明白麽?”

    矮馬,說得她自己都感動了,紅桑也是女人,尤其是她這種曆盡千帆的女人,一定特別能體會這種心情!

    果然,紅桑怔了片刻,可是很快便笑道:“這有什麽好啊,柴米油鹽醬醋茶,琴棋書畫詩酒花,怎麽聽都是後麵的這個誘人!再者,貧賤夫妻百事哀,明明有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錦衣玉食等著你,你怎麽可能會想不開非要過那種粗茶淡飯、有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呢是不?你說你又不是傻的對不對

    ?”

    紅桑口齒伶俐,竟說得賴明明無言以對。

    賴明明看著紅桑,一臉不解:紅桑姐姐你怎麽是這樣的人呢?像你這種看盡繁華的人不應該更向往我描繪的那種田園生活嗎?

    紅桑笑,摟住賴明明,用胸前的兩團柔軟抵著她,“小福你聽我說呀,你好好地跟著少爺,隻要你不犯了少爺的禁忌,我紅桑可以給你打包票,你餘生說不上富貴榮華,但一定是衣食無憂,吃穿不愁。”

    賴明明撇嘴,段哥和紅桑姐姐二人都不按套路出牌,她不和他們說話了。

    一個上午,賴明明都垂頭喪氣的,幹活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就要走了,現在幹的活都是沒有工資的,那她還幹來什麽,想想就來氣!少爺不就喜歡她聽話狗腿的性子嗎?她要是給他搗蛋惹得他一個頭兩個大,那他還會留她嗎?說不定直接就趕她走了咧。

    賴明明心裏開始打起了壞主意,又吸了吸鼻子,好像有點流鼻涕了。

    中午的時候,她正欲吃飯,多福忽然過來找她了。原來是多福要走了,去一個親戚的飯莊裏幹活。

    多福不舍地拉著她的手,紅著眼眶道:“以後你要來飯莊看我,我會給你留雞腿的,我爹說那裏有好多吃的。”

    賴明明緊緊地抓住了多福的胖手,連連點頭,“一定,一定!苟富貴,勿相忘啊!”以後她要是沒錢吃飯了一定會去的,說不定在多福那兒吃一頓可以飽三天,她太缺一個這樣的朋友了!

    多福和大福這兩個福簡直就是她生命中的福星!

    “對了,”多福忽然想到了什麽,“我剛剛去找管事結月錢的時候,看到長德給大少爺抓起來了,給關在了後院柴房裏,不知道他犯了什麽錯,聽說還有大福他們也被抓了……”

    “什麽?大福?”賴明明登時打了個激靈,“你是說大福讓大少爺給抓起來了?”

    “聽說是呢。”多福點了點頭。

    賴明明心猛然一沉,屈修筠心狠手辣,他的手段可不一般啊!

    “小福,你去哪?”多福喊道,賴明明一下子人就沒影了,人飛一般地往後院跑去。太可怕了,大福你可千萬別出事。賴明明邊跑,心中一邊默念。

    印象中,屈修筠曾經用酷刑收拾過一次思賢軒裏麵的人,她記得當時是在清旁人安插在他院中的眼線,當時抓到的人幾乎都用了酷刑……刑罰過後,不死也半殘的那種。想到這,賴明明拖著病體跑得飛

    快。大福是誰的人她不管,她隻要他好好的!

    跑到後院之後,賴明明雙手撐在牆上直喘氣,眼冒金星,半日都沒緩過勁來。

    好不容易順定了氣,她連忙趴在景牆的漏窗上偷偷看了一下,可是後院裏一個人影兒都沒有,賴明明心中沒底,猶豫了片刻,幹脆大大方方地推開了後院的門,進去後,直接往柴房的方向去了。

    還沒走到,便見前麵迎來一個高個小廝,高個小廝問道:“你幹嘛的?”

    賴明明連忙上前堆笑道:“小的是疏竹齋裏的人,前陣子我們院子不是走水了嗎?燒掉了許多柴火,現在院裏還缺著,沒來得及采買,段哥便讓小的先來這裏借一點。”

    高個小廝聽了她這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才道:“那你跟我來吧。”

    “好咧,謝謝小哥,小哥怎麽稱唿呀?”

    “我叫留德。”

    “留德哥好!”賴明明連忙喊了一聲,他懶懶地應了聲。

    賴明明緊緊跟在他身後,一雙眼睛止不住四處打量著,在經過其中一間柴房時,竟見那柴房門突然打了開來,走出來一個看起來兇神惡煞的打手,賴明明仔細一看,見這打手身上的短褐濺了不少血,身後還拖著一個麻袋,粗粗一看,是人形,便知裏麵裝的人。是死人還是活人?麻袋上滲出的一片血告訴了她答案。

    賴明明看得雙腿一軟,她自穿越過來,還沒看過這般血腥的場麵,一下子嚇得都有些走不了路。

    “喂!”留德迴過頭來,有些不耐道,“你看什麽?”

    賴明明迴過神來,連連擺手,“小的什麽都沒看到,小的就是、就是過來拿柴火的,拿了柴火就走!”

    留德麵色有些不滿,沒好氣道:“拿了就走!”說話間推開了一間柴房,裏麵堆滿了柴火。

    賴明明提心吊膽地跟著他走了進去,糾結了片刻,她忍不住問道:“留德哥,小的能不能和您打聽個事?”

    留德挑眉看她,“你想打聽什麽?”

    賴明明諂笑道:“那個……”她悄悄指了指剛剛那柴房的方向,“那裏麵是不是有一個叫大福的小廝呀?”

    留德聽了她這問話,一聲冷笑,“你問他做什麽?”

    “這個……小的之前和他一起做過活,哥倆兒關係還不錯,聽說他突然被抓起來了,這是犯了什麽錯呀?”賴明明小心打探道。

    留德冷著臉不

    說話,就盯著她看,看樣子是不打算答她。

    賴明明咬咬牙,將懷中的十兩銀子掏了出來塞到他手中,笑道,“小哥行個方便吧。”她的心在滴血啊!昨晚大福為什麽不給她十個一兩的,要給她一個十兩的!

    留德見了這白花花的十兩銀子,麵色倒是好看了許多,笑道:“既然你這麽關心他,那我就帶你去瞧瞧他唄!”說著出了柴房。

    “真的呀?”賴明明一聽有些高興,可是緊接著又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還沒來得及細想,見留德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口,她連忙抬腳跟了上去。

    跟在留德身後,賴明明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待留德推開柴房的時候,便見偌大的柴房裏捆著七八個人,還有五六個虎背熊腰的打手站在他們身後,賴明明定睛一看,見那捆著的七八個人當中就有大福!

    大福見了她同樣吃驚,連忙垂下眼眸,似乎是想裝作不認識他。大福的反應使得賴明明心中警鍾大響,幾乎是一瞬間便覺察到了危險,她撥腿想跑,可才剛轉過身,便讓留德一把抓住後衣領,像拎小雞一樣拎了起來丟進了柴房裏。

    賴明明“哎呦”叫了一聲,爬起來直揉屁股,痛死了!

    這個時候,她才注意到角落裏站著一個麵色看起來十分嚴峻的黑衣小廝,一看就是領頭的那種,隻見留德對這黑衣小廝畢恭畢敬道:“行哥,剛才這小子給了小的十兩銀子,要打聽大福。”留德說著,將十兩銀子雙手奉上。

    賴明明臉都皺成苦瓜了,頗埋怨地看了留德一眼,這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她以後還能不能放心地賄賂別人了?

    黑衣小廝冷冷看了她一眼,對留德點了點頭,道:“待會兒再去慎言那兒領十兩。”

    留德聽了他這話,歡喜道:“謝行哥!”

    矮馬,這手段!難怪她剛剛給留德十兩留德會這麽開心,那是因為他透過這十兩知道自己將會賺到二十兩啊!再看那黑衣小廝,賴明明的太陽穴突然“突突”直跳,如果她沒猜錯,這黑衣小廝應該就是屈修筠的心腹慎行了,這個家夥可是幫屈修筠殺過不少人的,這下自己落到他手中,隻怕兇多吉少了,賴明明頓時泄了氣,像是逃生無望。

    若讓他發現自己的女兒身,他懲治女子的手段多了去了,賴明明欲哭無淚,現在爬迴去給假少爺暖床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要說:

    屈檀欒:哼!

    賴明明:天殺的快來個誰英

    雄救美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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