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本來早就該對您說。隻是屬下有事在身,總是耽擱著,沒想到等我有時間說的時候,侯爺竟然...”說著,莊逸紅了眼眶。“夫人,這一路走來,屬下在一旁看的真真切切,您和侯爺都是彼此心屬。隻是有太多的誤會橫在中間。這五年來侯爺一直在內疚自責,不肯原諒自己。如今您迴來了,屬下懇請您能放下過去對侯爺的怨念。侯爺隻是太驕傲了不懂得怎麽去愛一個人而已。”


    莊逸的話,每一句每一字一下一下狠狠的撞進她的心裏。眼底的震驚是不言而喻的。一股鑽心的疼痛不可遏的襲來,兩道柳眉擰成一個結,越皺越緊。神色痛苦的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著重氣。無聲無息。


    這副樣子可嚇壞了瑾言和吉祥,兩人連忙奔到如意跟前,一個人捏著人中,一個人捋著背。


    瑾言狠狠的瞪了莊逸一眼。“都告訴你不要說不要說了的,你還非要說。現在是說這事兒的時候麽?”


    “啊...”終於,憋在心口的那口氣終於順出去了,如意緊緊攥著這些房契看著吉祥,哭著說道:“他一直都是愛我的...大姐...他一直都是愛我的....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他對我的愛從來都沒變過....大姐...到底對他做了什麽...是我太蠢了...”她拚命捶打著自己,痛徹心扉的喊著,“是我一直都不相信他...是我破壞了他的計劃還當著他的麵跳下山崖...大姐...我都做了什麽...我對他都做了什麽...當時他一定痛死了...大姐...我躲了他整整五年.”


    她幾乎可以想象,當年她跳崖的那一幕會以一種怎樣殘忍方式刻在韓子狐的心裏,日夜折磨著他。這個男人,不可一世,狂傲不羈。身邊女人無數,看似很懂女人,其實他最不懂女人,不懂得女人需要什麽。不知道女人在意什麽。不知道該怎麽去愛一個人。隻能用最蠢笨的方法來保護對方。來愛對方。


    而她呢。總是說韓子狐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總是說韓子狐連最起碼的信任都不給她。可是她呢,她何嚐不是連最起碼的信任都不給他?何嚐不是也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說他不懂女人要什麽。她又何嚐懂得男人愛。那種隱忍深沉的愛她又何嚐懂?


    倘若當初她能多信任他一些,倘若當初她能夠足夠堅信兩個人的愛情,那是不是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白白浪費了五年的時間。在彼此的悔恨思念中浪費了美好的五年。


    瑾言和吉祥一直陪她到很晚,直到看她的情緒漸漸的穩定下來,才相繼離去。偌大的屋子裏重新被冷清占據。


    倚在榻上,炕幾上的燈燭徐徐燃著,透著一絲夜的寧靜安詳。


    她怔怔的看著手裏那封被攥的發皺的信,終於鼓足了全部的勇氣拆開,攤開信紙,一行行蒼勁狂放的字出現在她眼底,她不覺笑了。果然是韓子狐寫的字,字如其人,蒼勁有力的筆鋒裏透著一絲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傲無畏。


    “意兒吾妻: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大概已經不在人世了。原諒我用這樣一種方式和你做最後的告別。我知道這是懦夫的行為。可是我真的不敢親口對你說,我害怕我會舍不得,貪戀你的溫暖不舍得離開。皇上有恩於我,我無法拒絕。所以隻能委屈你。這些日子我知道你受苦了,原諒我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保護你....”晶瑩的淚珠在燭光的反射下倒映著柔和的光芒。一顆一顆落在紙上。腦海中倒映著一副柔和而溫馨的畫麵。也是這樣一個寧靜的夜裏。韓子狐伏在案前,神色複雜猶豫帶著幾分掙紮艱難的寫下這封信。有幾處她感覺到了他的猶豫,因為那裏墨漬很深,像是頓了好久一樣。


    當時的她,大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她忙著心傷的時候,他在另一個空間裏刷刷的寫著給她的訣別信,用文字記錄下他對她滿腔愛意,記錄下他對她全部的歉意。


    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砸在紙上,模糊了上麵的字跡。


    “我要是迴不來了,這些產業和錢足夠你無憂無慮的過完後半生,若是碰到一個真心對你好疼你的男人就嫁了吧,不要一個人孤單單的過日子。你胃寒記得不要吃冷的東西,洗完頭要記得把頭發擦幹,不要太拚命,我已經拜托景軒和文卿,他們會替我好好照顧你。莊逸他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替我守護你。意兒,這輩子我們緣淺,許我下輩子,下輩子我一定早早的過來尋你。”


    看到最後,如意捂著嘴又哭又笑。像個瘋子一樣,明明是在哭,可嘴角卻是上揚的。


    韓子狐,你個大混蛋,這算什麽啊,當我是一件貨物啊,托付給這個托付給那個的。還有什麽狗屁產業。人都不在了,我要你那些狗屁產業幹什麽。我從來要的隻有一個韓子狐,獨一無二的韓子狐。


    大混蛋!!


    “娘,你怎麽了?”扭扭迷迷糊糊的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又哭又笑的娘親。不禁問道。


    如意汲上鞋走過去摟著兒子重新躺好,“娘想你爹了。扭扭想你爹了麽?”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扭扭還是點點頭。“嗯,我也想他了。娘,你知道段叔叔是怎麽救得我麽?”


    “怎麽救得?娘不知道。”低頭看著兒子如意搖搖頭。


    “那天我無意中聽段叔叔和楚悠阿姨說話,提到您,說您命苦,好容易盼來了我爹,卻又遇到這樣的事兒,說你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啊。”扭扭努力迴憶著那天自己偷聽到的楚話。說給如意聽。“他們以為我睡著了,不知道我被疼醒了。”


    “你還聽到什麽了?”如意眉心漸攏,問道。


    “他們再就沒說什麽了。哦對了,楚悠阿姨說,從前我爹是那個冷血的一個人,如今為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娘,我爹為什麽為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啊。”


    如意的心裏咯噔一下。扭扭的隻言片語隱約間好像透出點什麽,什麽叫為了扭扭連命都可以不要?難道韓子狐還是對她隱瞞了什麽麽?


    “娘,你弄疼我了。”扭扭低唿一聲。


    如意忙低下頭看著兒子被攥紅了的手腕。“對不起,扭扭,娘想事情想的出神了。娘明天可能要出去一趟。過幾天能迴來,,這幾天你和念念一起睡好不好。”


    “好吧。您自己要小心。早點迴來。”扭扭懂事的說。


    “嗯,娘記住了,一定早點迴來。”說著,在他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娘,我想師父了。”聲音中透著一絲淡淡的失落。


    “乖,等你爹迴來,咱們一起去看師父,好不好。”


    “那爹什麽時候能迴來?”


    “很快。”


    “很快是多快?”


    “等到扭扭過生日的時候就迴來了。”


    “啊?那還要好幾個月呢。”


    “多久我們都等,我們一起等你爹迴來,好不好。”


    “好。”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扭扭終於熬不住了,沉沉的睡去,看著兒子沉睡的小臉,如意輕輕的笑了。


    淩雲山。


    一口氣沒歇的趕了一天的路,終於在傍晚的時候到了淩雲山,輕撫著小腹,不經意中流露出一抹柔情。讓你跟我娘受苦了,寶寶,你要堅強的陪著娘。


    吱的一聲門開了。楚悠的臉撞進她的眼底。


    “夫.夫人..你怎麽會在這?”端著盆的手一頓。楚悠吃驚的問道。


    眼梢低瞄了一眼她手裏的盆,盈蕩的水光中泛著點點血光。眉頭輕皺,抬眸看向她。“誰受傷了?”


    “啊.那個是..是景軒,不小心被猛虎咬傷了肩膀。”她的眸光中閃過一抹慌亂。


    “你在那磨蹭什麽呢?楚悠,趕緊把止血藥拿來。”段景軒咆哮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


    “來了來了,夫人過來了,我和她說了幾句話,馬上就去。”很平常的一句話。卻像是在給屋內的人某種暗示,“不就是被虎給咬了麽,又死不了你著什麽急。”


    說完,她略帶歉意的看著如意。“沒辦法,我也是成了親之後才知道他這麽個爆炭脾氣。外麵風大,進屋吧。”


    說著轉身朝屋內走去。轉過身的瞬間,她緊張的長舒了一口氣。拍拍胸脯,好險,好險,幸虧她反映機敏。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她並沒有發現楚悠的那絲一樣,徑自跟在她身後一並進了屋。


    “你先坐迴,我去看看他。”楚悠從裏麵出來泡了杯茶放在她麵前。


    “好。”如意點點頭,打量著這間不大的屋子。


    很簡約的屋子。除了必備的家什用具,沒有其他多餘的裝飾。簡約但不代表簡陋,從這些暗色泛著幽光的物件上看,可是有來曆的東西了。打比方說,就像是一個人,穿一件衣服,是人襯托衣服的漂亮,還是衣服襯托人的氣韻,看似一樣的卻截然不同,前者是衣服駕馭人,人靠著衣服來撐起所謂的氣質。這是最膚淺的表現,一旦脫離了這些襯托氣質的衣服,人就像是沙灘上的一粒沙。平凡無奇。而後者是人駕馭衣服。用舉手投足的那種氣韻去將一件很普通的衣服穿出屬於自己的味道。即便脫離了衣服本身,放在沙灘上也是千百沙礫中最謠言矚目的那一顆。換句話說自帶氣質屬性的人是不需要用多麽名貴奢華的衣服來撐起門麵的。一件很普通的衣服也能被她穿出不一樣的韻味來。


    這就叫底蘊。同樣,這間屋子裏的每一個東西都是有這種底蘊的。看上去雖然不起眼,可單拿出哪一個往那一放都令人無法忽視。


    也是,韓子狐那個家夥本身就是一個很有品味的人,物以類聚,他的朋友能差到哪去呢。她真是瘋了,才會無聊的琢磨這些東西。


    茶漸漸涼了,吱的一聲門開了,楚悠眉眼間露出些許疲倦從裏麵走出來,扯出一絲笑。“等急了吧。他馬上就出來,”


    “不著急,”如意打量她一眼。“你看上去好像很疲憊,沒休息好麽?”


    楚悠嫣然一笑,低頭撫著小腹。“還不是這個調皮鬼兒折騰的。”


    “你?”如意一愣,隨即欣喜的笑了。“你有身孕了?”


    “嗯。快三個月了。”清秀的小臉上浮現出一股母性的光輝。


    這時,段景軒也從裏麵出來了。看著臉色疲倦的愛妻,不僅流露出絲絲心疼。“辛苦你了。”


    “沒事。”抬眸望著他。楚悠輕輕笑了。


    如意低下頭,輕撫著手上的茶杯,曾幾何時,她家韓先生也是這麽深情款款的望著她。而今....


    抬眸,斂起眼底的落寞,如意問道:“我來是有事要問你。扭扭的毒是怎麽解的?以我對風憐紫的了解,她不會讓別人如此容易的就解了她下的毒。”


    段景軒閃爍的眸光躲閃一下。轉瞬即逝,卻還是被如意敏銳的捕捉到了。愈發證實了心裏的猜測,果然與韓子狐有關係。


    “她下的毒在一般人那或許是無解。可是在我這卻輕而易舉。你不要質疑我的醫術。”段景軒佯裝不悅。


    “是麽?”如意挑眉輕笑。幽幽的歎了聲氣。“到現在你還不打算跟我說實話麽?風憐紫既然想拿扭扭威脅韓子狐,又怎麽想不到他身邊有你這麽一號人物。若是她真的忌憚你,又怎麽會放扭扭跟著白敬遲天南海北的走而不擔心?段景軒,我隻想要一句實話而已。就這麽難麽?”


    “我說的都是實話。信不信由你。”


    “那好。那麽我就不打擾了。告辭。”說著,如意起身,朝門口走去。


    楚悠看了他一眼,流露出一抹掙紮。段景軒輕輕搖搖頭,示意她不可以。


    就在這時,已經走到門口的如意猛地轉身,轉身際,頭上尖銳的金釵已經抵在頸脖跳動的血管上。


    “夫人..你幹什麽?”楚悠猛地起身,神色驟變,大駭。


    “我隻想要一句實話,段景軒,若是今天你不肯對我說實話,我就死在這,一屍兩命。”說著,為了顯示她的抱死的決心,金釵猛地刺進。頓時滲出一股殷紅,順著她凝玉般白希的肌膚緩緩下滑。


    紅與白的碰撞,激烈刺目。


    段景軒冷冷的看著她,內心掙紮。他在賭,賭他的勝算有多大,賭如意到底敢不敢真的一屍兩命。


    韓子狐千叮嚀萬囑咐這件事不可讓如意知道,如意為他受了太多的苦,如今他能為她做隻剩下這些,她已經為他流了太多的眼淚了。她的後半生應該在笑容裏度過。


    “景軒,求求你告訴她吧,不然夫人真的會死在這的。我了解她,她一定做了決定是絕不會改變的,況且她肚子還有韓少的孩子啊。你就算不為她想,也要為她肚子裏的孩子著想啊。求求你景軒。”楚悠抓著他的袖子,急切的說道。


    果然,果然有內情,如意不覺恨得牙根直癢,在心裏無數遍的咒罵著韓子狐,你個大混蛋,王八蛋,虧我之前還相信你是真的變了,原來還是一樣這麽自負,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永遠不說你到底做了什麽。


    混蛋,王八蛋!!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難道我在你心裏真的脆弱的不堪一擊麽?韓子狐!!!


    眸底陡然浮現出一抹冷然。她緊握著金釵,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屬三個數,若是你還不肯說,我會毫不猶豫的刺進去,段景軒,不要懷疑我,我真的會說到做到。等到韓子狐問你要人的時候你就把我的屍體給他!”


    段景軒簡直要被...被這兩口子給折磨瘋了,一個比一個軸。就連表情都一模一樣如出一轍。他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了,碰見這兩口子。分分鍾把人給逼瘋的節奏啊。一個不讓說,一個以死相逼非要讓說。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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