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很明朗了。如沁就是如意。不然她看見扭扭從房上掉下來時為什麽會那麽失態?還有音若的反常,當時她一定是知道了所以才會如此肯定。


    還有扭扭,既然如沁就是如意,那祖母病重時她為何會讓扭扭過去?現在想來,是想讓祖母在臨終前見一見曾孫。


    如意啊如意,你讓我情何以堪啊,在我對你做了那麽多過分的事情後,你還依然如此對待我的家人。韓子狐眼底翻滾著淚花,想必祖母在臨終前能再見到如意還能看到自己的曾孫,當時一定非常高興吧。如雕刻般俊朗的臉龐上湧動著一絲複雜的情絲。


    此時此刻,他有好多話想要和她說,從最初得知她沒死的喜悅到現在知道她所做的一切的感動。愈發讓他內疚自責。


    這一次,我絕不再放開你的手了,黑眸中閃爍著不可動搖的決心!!


    ********


    在南郡,哪家的酒最香,如卿酒樓,陳年女兒紅,酒香四溢。


    在南郡,哪的姑娘最媚,醉月閣,柔若無骨,百媚千嬌。


    在南郡,哪的歌舞最好,歌月坊,歌若天籟,舞姿絕倫。


    近幾日,尤其是歌月坊,絲竹管樂之聲也掩蓋不了每個人臉上洋溢的笑容。為什麽啊。還不是因為有史以來頭一次。歌月坊要進皇宮去表演了。


    “宮裏頭的主子過生辰,皇上把這份差事交給了侯爺,侯爺把這份殊榮交給了咱們,咱們一定要打起精神好好練著,誰要是敢給我扯後腿,可別怪我不念往昔的姐妹情分,都聽明白了沒有?”歌月眸光一凜,打量著麵前水靈靈的人兒。


    “姐姐放心,咱們一定不會給您扯後腿的。”


    “都明白就好,繼續練吧。”


    絲竹管樂聲再次響起,看著她們的舞姿,歌月滿意的點點頭。轉身正碰上剛進來的小丫頭。


    “姐姐,外麵有人找您。”


    “什麽人?”歌月腳下的步伐微微一頓。


    “是個女人。臉生的很,奴婢從來沒見過。”


    大廳


    歌月過來時,那個人正背對著她看著掛在牆上的畫,從背影看,身材倒是還可以,隻是有點偏瘦。


    聽見腳步聲,那人迴頭,衝她微微一笑。“歌月姑娘。”


    歌月一愣。脫口說道:“董大夫?”


    “你認得我?”


    “當然,救命之恩,歌月不敢忘。請坐。映紅,上茶。”說著,歌月在首位坐下。


    落座,映紅將茶放在桌上。然後恭敬的退下。


    “不知董大夫突然造訪所為何事?”歌月問道。


    “我早已不是董大夫了,如果歌月姑娘不嫌棄就叫我如意吧。這樣顯得親近些不是麽。”如意挑眉笑笑。


    “嗬嗬,姑娘果然如從前一樣爽快。”既然她不想說,那她就陪著,反正她有的是時間陪著。


    “世事多變,我所能左右的也不過是這一點的爽快而已。”語氣中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悵然。隨即恢複常色。“實不相瞞,今日是有事要求歌月姑娘。”


    “姑娘說笑了。您堂堂的侯爺夫人,有什麽事隻要你知會一聲侯爺就替您辦了,哪裏能用的到我。”


    侯爺夫人?嗬嗬,好生疏的稱唿。


    “聽聞歌月坊最近接了一宗大買賣,我也想參加。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端著茶杯的手一頓,歌月抬頭看向她,“姑娘打哪聽來的?哪裏有什麽大買賣,不過是謠傳罷了。”


    如意看著她,彼此的目光中都含了一絲打量。歌月的態度很明確,明擺著不想趟這趟渾水,韓子狐和如意的事兒她多少也知道一些,雖然不知道如意的用意,不過她也不想知道。侯爺,皇上,無論哪一個,她都得罪不起。


    如意也不惱。早知道歌月是個聰明人,一個女人能在這龍蛇混雜的京城把歌月坊經營的有聲有色,就這份本事,換做她董如意也未必能學得來。


    “果真是謠傳嗎?曹婕妤生辰,皇帝把這項任務交給韓子狐,韓子狐又給了你。這件事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了。姑娘何必否認呢。又不是什麽不光彩的事兒。”


    “既然你都清楚,也應該明白這對我意味著什麽,外人看是無上榮光,隻有我自己知道這裏麵的兇險,若是一個不留意便是粉身碎骨,所以我絕對不允許有一丁點的意外,還望夫人體諒。”眼底的笑意漸漸斂去,歌月正色道。


    “你怎麽就那麽肯定我會是那個意外,或許是我會是你的驚喜呢?”嘴角噙著笑,如意歪頭看著她。


    歌月陷入了沉思,內心的堅持稍微有些動搖。


    “我的加入何嚐不是給歌月坊另一種庇護,倘若當天有任何意外,我也脫不了幹係,我有事韓子狐自然不會坐視不管。相反,韓子狐一定會袖手旁觀,滿南郡你敢說一個眼紅的人都沒有麽?你日防夜防真的能做到麵麵俱到麽?要是讓有心人鑽了空子,聖上怪罪下來,就是十個歌月坊也不夠他老人家解氣的。所以,我勸你不妨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我的加入,對你有利無害。”


    說完,如意端起茶杯,細細打量著上麵的花紋。頗為讚賞的點點頭。“這個茶杯很是精致,永窯瓷吧。”仿佛剛才那些話從未說過一樣。


    歌月細細打量著如意,她的每句話都說進她的心坎裏了。細細權衡之下,歌月笑了。指著那茶杯說道:“這茶杯的成色隻算是一般,你若是不嫌棄,後麵還有更精致的,迴頭我讓人送你屋裏去。如意。”


    一聲如意,表明了她的態度。


    “那敢情好,我就等著了。”如意露出調皮的笑,“那麽現在姑娘是不是能帶我去參觀參觀我的住處?”


    “自然。請。”歌月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州


    已經正午了,韓記綢緞莊門可羅雀冷冷清清。反觀對麵新開的綢緞莊倒是門庭若市,人來人往熱鬧極了。


    站在大門口,夥計看著對麵熙熙攘攘的門庭,“掌櫃的,這幾日是怎麽了連個人影都沒有,您看看對麵人都推不開的進,真是奇了怪了。”


    “哼。”金掌櫃冷哼一聲,轉身進了屋。“有什麽好奇怪的,這是有人誠心在搗亂。找個生麵孔去對麵看看。”


    “好嘞。”


    不一會兒,去對麵打探的人悄悄的迴來了。


    “有什麽發現?”金掌櫃問,


    “奴才剛才去那邊發現那邊賣的東西都是咱們這裏有的,以浮光錦為例,咱們賣每匹十金,他們那每匹才五金,其他的東西也一樣。這事兒很明顯是衝著咱們來的。”


    這時,剛才那個夥計領著一個人掀起簾子走了進來。“掌櫃的王山縣的崔管事過來了。”


    金掌櫃連忙起身相迎,“快坐快坐,大老遠的崔老弟怎麽過來了?”金掌櫃迎著他坐下。


    崔管事一臉愁容,“老哥哥這裏的人好像也不多啊。”


    “唉,別提了。”金掌櫃歎了口氣。“是啊,最近街上多了好幾家鋪子,買賣不好做啊。”


    “不瞞老哥說是掌櫃的讓我過來的。這不馬上要月底開薪了,可這段時間鋪子不景氣,根本沒有閑錢啊。所以掌櫃的讓我過來問問您這方便不。下個月錢一到賬就給您送迴來。”


    “可是出什麽事了?你那裏一向是很賺錢的怎麽會連薪水都開不出來了?”


    “唉,我那裏和老哥這裏差不多,新開了好幾家鋪子,同樣東西比我那便宜好多。也不知道今年是怎麽了。往年也沒這樣啊。”


    “你帶崔管事去賬上支銀子,我即刻去京裏。這是有人在針對咱們啊。”


    交代完,金掌櫃即刻動身了。


    *******


    南無邪死後,聖曜殿群龍無首,南無家的產業也無人打理,就在這時,一個神秘人出現了,不僅接管了南無家的產業,而且還在緋蘿手裏接管了聖曜殿。改名逍遙山莊。


    而接管聖曜殿的神秘人不是別人正是風憐紫。夏晗意的母親。


    和風細軟,風軟軟的吹過枝椏,雖然已經是深秋,可南方卻還是一片花紅葉綠的景象。煙雨江南大抵就是這麽個意思。


    亭子裏,一個美婦人一身白衣坐在那裏望著不遠處工人拆著舊的亭子,神色恍惚落寞。她已經記不清這樣的日子過了多久了。一寸寸一年年帶走了多少不肯忘記的故事,吹幹了多少該落未落的眼淚,空氣中彌散著青草香氣,歲歲年年多少故人都去了,隻有自己固執的不肯遺忘,思念著那個遙不可及的人。


    她求的不過是一份情一個人,曾經或許得到過,短暫而美麗的夢。


    恍惚間,好像又迴到了過去,有司閻爵有風憐晴有南無邪的過去......


    “....對,我要娶她,怎麽,你不願意?”司閻爵摟著她冷冷的看著風憐晴。


    “怎麽會,她是我妹妹,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她又驚又喜。“姐姐,你說的可是心裏話?”


    “當然,你是我最疼愛的妹妹,你的幸福是我最大的心願。”風憐晴的眸底劃過一絲痛苦。強撐著笑臉說道。


    她知道風憐晴一直喜歡司閻爵,司閻爵似乎也喜歡姐姐。她一直小心翼翼把這份情藏在心裏。從沒想過有一天她能嫁給他。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高興的摟住了風憐晴....


    畫風一轉。喜堂上。司閻爵一身火紅的新郎裝站在她旁邊。她悄悄的掀起蓋頭朝他望去,臉上漾著滿滿的幸福。


    過了今天她就是他的妻子了。就能夠永遠陪在他身邊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禮官的話還沒說完,一個人進來匆匆打斷了婚禮的流程。他在司閻爵的耳邊悄悄的說了幾句話。然後就看見司閻爵的神色變了。扔下滿堂賓客和她走掉了。


    霎那間一片嘩然。她掀起蓋頭瘋了一般衝了出去。剛剛,她依稀聽見風憐晴的名字,她知道他一直在找她。那時候她抱著一絲僥幸想著即便他不愛她,等到婚禮結束後她便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她有一輩子的時間能夠讓他愛上他。


    可她萬萬沒想到,司閻爵聽到風憐晴的名字竟然連她的臉麵都不要了。竟然會扔她一個人在喜堂上接受大家的憐憫。


    “你站住司閻爵!!”風刮過臉龐,生疼生疼的。


    司閻爵站住了。迴頭,隻對她說了一句話,一句她一輩子都忘不掉的話。


    “對不起,小紫。”然後頭也不迴的走了。


    留她一個人佇立在風中,狂風大作吹起她鮮紅的喜服。顯得那樣的諷刺。風憐晴!!風憐晴!!她的親姐姐,就這樣不動聲色的攪黃了她期盼了一輩子的婚禮。


    她仰天長笑。本應哭的,可卻一滴淚流不出,剩下的隻有恨。


    她記得,那天她喝了好多酒,醉的不省人事,朦朧依稀間,她好像看到一個男人朝她走來,然後輕輕的抱起她。


    她努力睜著醉眼撫上他的臉,癡癡的笑了。“阿爵是你麽?我就知道你怎麽會忍心扔下我一個人。”


    等她第二天醒來時。噩夢發生了。那個人根本不是司閻爵,而是南無邪。聖曜殿的少殿主南無邪!!!床單上那如紅梅一般妖豔燦爛的點點紅漬提醒她昨夜她失去了什麽。


    然後,她就被帶到了聖曜殿。一晃就是十年,與世隔絕,她不知道這十年裏司閻爵有沒有在找她。她的恨在這十年裏瘋狂的滋長。


    對風憐晴的奪愛之恨,對司閻爵的拋棄之恨,對南無邪的占有之恨,每日每夜折磨著她,快要把她逼到崩潰的邊緣....


    要不是風憐晴,司閻爵怎麽會離開她,如果司閻爵沒有離開她,又怎麽會這往後的事兒。日日麵對著一個不愛的男人,還要強迫自己在他身下曲意迎合。那種痛沒有親身經曆過又怎麽會懂。


    她要的從來都不多,隻有一個司閻爵而已,可為什麽到頭來卻是這樣一個結局。


    ......


    “宮主,少爺迴來了。”婢女的出現打斷了她的迴憶。


    她幽幽看向她,眼眸中迸射出一抹殺氣,轉瞬間,一條白練纏上那個婢女的脖子,越來越緊,婢女的臉漲的通紅,嘴巴張得大大的,單純的眼睛裏是對死亡的恐慌。


    她一怔,曾幾何時她也和她一樣單純。可後來...後來為什麽卻變了。什麽都沒了,什麽都沒了。


    心裏僅存的柔軟被觸及,她緩緩鬆開手。


    “讓他過來吧。”迴眸,淡淡的說。仿佛剛剛那一幕隻是幻覺一樣。


    小婢女連連點頭,倉惶的逃走了。


    很快的,白敬遲由遠及近走過來了。幾步上了亭子。


    “師父。”


    “迴來了?”轉身,看向他。


    “是,徒兒迴來了。”


    “扭扭呢。怎麽沒見他?”她朝他身後探了一眼問道。


    “扭扭玩的累了,睡著了。”


    “看見如意了?”她淡淡的說。


    “嗯。看見了。”白敬遲神色一黯,猶豫再三,開口問道:“師父,如意這次去南郡可否是你授意的?”


    “是。怎麽了?”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


    “沒什麽,徒兒隻是不明白好端端的師父為什麽要讓如意再迴去。”


    “再迴去?”她饒有興趣的品著這幾個字。“可是遇上韓子狐了?”


    臉上閃過一抹詫然。白敬遲沒想到一向不問世事的師父竟然會知道韓子狐,並且從她的神態看似乎對這件事並不意外,仿佛遇到韓子狐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一樣。


    為什麽?


    “嗬嗬。”風憐紫慢慢起身走到亭子邊在台階上停住腳步,看著外麵。淡淡的說:“該來的總是要來了。欠的債總是要還的。逃避的了一時避不過一世。”


    說完,她抬起腳朝下麵走去。留給他一道美麗的背影。


    白敬遲站在那看著她慢慢的走遠,腦海中不斷盤旋著她剛剛的話,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總感覺剛才師父好像是話裏有話的樣子。


    夜幕降臨。燭光隔著紗簾依稀勾勒出一具曼妙的身軀。風憐紫單手撐著腦袋,枕著攢金枝軟枕似睡著了一樣。別具一番風情。


    若幽半跪在她身邊輕輕搖著扇子,“高興權那邊已經動手了,林州那邊迴話說金盛今天中午已經動身進京了,萬興彪那個老家夥,還有崔文臣等人也在這幾日先後進京了,想來是去找韓子狐商量對策了。”


    “嗬嗬。宋興權的動作倒是快。我還真是低估他了。”風憐紫眯著眼不慌不忙的說。


    “宮主身邊從不留無用的人,若是沒幾分真本事也不配留在您身邊。”


    “如意那邊呢?可有什麽進展了?”說著,她緩緩睜開眼,深色稍冷。


    若幽輕哼一聲,“她已經和韓子狐見過麵了,不過並沒有依照計劃跟韓子狐迴府,而是去了歌月坊。曹婕妤生辰,皇帝把這個差事交給了韓子狐,韓子狐特地將歌舞部分交給了歌月坊。這件事看著和她沒多大關係,奴婢也沒想明白她這麽做的用意何在。”


    緊皺的眉心漸漸舒展開,風憐紫起身下床款款朝桌子前走去,撿了一顆葡萄捏在指尖把玩著。“這丫頭倒是個聰明的。隻可惜她生錯了人家,不然倒是個好幫手。”說著把葡萄丟迴盤子裏。撣了撣手,“別管她,由著她去。”


    說完,抬腳進了淨房。


    她相信,董如意不會讓她失望的,不僅不會,她也不敢!!!


    誰會敢拿自己兒子的命冒險呢,嗬嗬......


    **************


    夜已深,南郡,歌月坊後門。


    門悄悄的開了,一抹嬌小的身影悄悄的從門縫裏閃出,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後,才悄悄的朝鎮國侯府的方向走去。


    她急速朝前狂奔,絲毫沒有察覺,就在她剛出門不久,就被人給盯上了。


    “翠柳。”


    不知是誰在她身後喊了一句。


    翠柳下意識迴頭,還沒等看見什麽,忽然後脖頸一陣刺痛,眼前一黑,如爛泥一般軟軟的倒向地麵。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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