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的心裏火也被她給拱起來了。若是她不苦苦糾纏她還能耐著性子跟她好好說。不喊不鬧,不代表她沒有脾氣。


    請不要把她的隱忍當成是你肆意不要臉的資本好麽?


    察覺到她口氣的不善,夏晗意一愣。隻聽如意說道。


    “首先,不管你和韓子狐之間有什麽樣刻骨銘心的過去,在人倫上,我是他明媒正娶寫進族譜的妻子。憑這一點若是我不想讓你進門,你也無話可說。其次。在情感上。你不聲不響的離開五年,在韓子狐的心裏,你們之間就已經結束了。現在你忽然迴來了。開口就要我放手。你不覺得可恥嗎?你才是那個應該放手的人。”


    “你胡說,我與他青梅竹馬,我們之間的感情豈是你能明白的。我們一直都沒有結束,這些隻是你安慰自己的借口罷了。那個苦苦糾纏的人是你,該放手的人也是你!!!你才是梗在我們中間的人。”夏晗意激動的喊道,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番話擊中了她內心最深處的擔心。也是她最不願意承認最不願意麵對的擔心。


    愛了那麽多年,她怎麽能承認如今韓子狐的心裏已經有了別人,她怎麽可以承認她和韓子狐之間已經結束了?所以她說的都是錯的,她才是那個插進來的人。


    隻要她離開,她的子念哥哥還會像從前一樣對她。


    對,就是這樣!!!


    “嗬嗬,”唇角掀起一抹冷笑,眸中是無盡的嘲諷。“你既然對你們的感情那麽有信心,你還來找我幹嘛?有些話我隻說一次。你給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聽好了。”


    頓了頓,她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的說道:“我是個有精神潔癖的人,韓子狐你想要你就拿去,隻要你有這個本事,我不會攔著也不會擋著。有本事你就管住他的心,少上我這裏來扮軟弱扮可憐,和一個女人爭男人,這麽低級的事情我董如意不屑,況且韓子狐也不配。你聽明白了嗎?至於能不能守得住那要看你的本事了,請你以後不要拿這些來煩我。我沒那個時間和精力跟你在這扯東扯西。最後我奉勸你一句。做人別迷失了自己。把整個人都栓在一個男人的身上,這是身為女人最大的悲哀。你要明白,韓子狐身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你好自為之吧。”


    夏晗意此時的表現可以用嗔目結舌來形容,這彪悍的戰鬥力!!!估計要是如意聽見這


    話,得說,那你是沒見過我娘是怎麽不吐髒字罵韓子狐的,我跟我娘比差遠了。


    夏晗意目送如意的身影消失在拐彎處,袖籠之下,青蔥指甲深深的摳進肉裏,本就白希的膚色此時更是慘白無血。忿恨的目光一直盯著她離去的地方,銳利的恨不得戳出個洞來。


    她還是太低估如意了,沒想到在她柔弱恭順的外邊下竟然會藏著一顆強大冷靜的心。


    如意邁著堅定的步伐昂著頭挺直著腰杆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來自背後那兩道要殺人的目光。不由得直了直腰身,人前,她依舊是那個帶著一身傲骨的董如意,不會搖尾乞憐,不會諂媚討好。


    迴到房中,當門關上那一刻,所有的偽裝頃刻崩塌。倚在門上,仿若虛脫了一般,臉色蒼白如紙,閉著眼。淚水順著眼角默默的流下。心裏默默的說著。


    我真的不怨不恨也不傷心,我隻是好難過,心裏好難過。我的心難過的快要死掉了。每唿吸一下都扯的每一根神經都痛的要命,就讓我再任性一迴,最後一次為他掉眼淚。過了今天,我會努力的做迴曾經的董如意。肆意歡笑灑脫的董如意。


    瘦小的身子緩緩滑向地麵,蜷縮在門口,頭深深的埋進臂彎裏,雙手緊緊的握住肩膀。


    沒人疼,我就自己疼自己。


    沒人寵,我就自己寵自己。


    沒人給予我溫暖的擁抱,我就用力的給自己一個大大的擁抱。


    自己給自己溫暖。


    隔了幾天。藺辰那邊來信了。約她在靖王府對麵茶館見麵。


    屋裏用的順手的丫頭都被她支使出去了,瑾言去了醫館,瑾葉被派到酒樓去了,剩下那些小丫頭對她也不熟悉,索性除了梳頭這樣高難度的活以外,其他的都是她自己動手,反正在前世也是做慣了的。


    找了件衣服套上,如意便匆匆出了府,往對麵茶館走去。


    這陣子韓子狐的心裏說不出的失落,如意一次也沒來過,當然夏晗意不會告訴他是如意來給他診的脈。韓木每次見他都有夏晗意在身邊,自然也沒機會說。


    自從那天以後,兩個人的關係似乎降到了冰點,韓子狐幾次走到門口,看著還亮著的燈,幾番猶豫最後還是膽怯了。不見的時候想見,真的要見了又退怯了。


    今天本來沒打算出府,夏晗意說寶興齋新進了不少新鮮玩意,軟磨硬泡的非讓他陪著去看看,無奈,韓子狐隻好陪著她去了。結果,還沒出府,就看見前麵如意急匆匆的身影。夏晗意正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麽,注意力全在他身上。


    韓子狐心裏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五味雜陳。看來她的日子過得不錯麽。


    “怎麽了?可是哪不舒服嗎?”見他神色恍惚,夏晗意關切的說。


    “沒事,我忽然想起來一會還有事,咱們快點走吧。”說著,韓子狐拉著夏晗意疾步朝門口走去。


    當他走到門口時,四下張望,正好看到如意進了對麵的茶館。透過茶館半開的窗子,看見她興匆匆的朝一個年親男子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


    “你來了,如意。嚐嚐,我剛從南邊拿迴來的毛尖。”說著,藺辰握著茶壺將她麵前的茶杯斟滿茶。


    如意哪還有心思品茶,耐著性子喝了一口。也沒嚐出個所以然來。再好的茶給她喝都白瞎了。品茶是個高雅的功夫,她哪會。


    “怎麽樣,可是查到了嗎?”跳動的眸色中包含著一絲激動與雀躍。


    藺辰從懷中掏出那塊碎步放在她麵前。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得意的笑意。“那是自然,我家的情報網可不是蓋的。”


    “真的?”圓滾滾的眼睛裏閃著興奮的光芒,自從娘親和姐姐出事後,她已經很久沒這麽高興過來。


    這樣的肆意明快的笑,落在韓子狐的眼睛裏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站在他身後,夏晗意那雙杏眸中閃爍著陰毒忿恨的光亮。她已經喊過他好幾聲了,可韓子狐就像沒聽見一樣。一直向現在這樣直愣愣的看著對麵的董如意。


    有那麽一瞬間,她幾乎想衝上去撕爛董如意那張笑的燦爛的臉,緊握的成拳的手,握著鬆開,鬆開握上,反複幾次,終於忍住了。


    “走,咱們去喝茶。”心裏怎麽想的,嘴裏就怎麽說著,韓子狐從來都不是一個肯委屈自己的人。


    夏晗意一愣,沒有動,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喃喃的說:“可是咱們不是要去看首飾麽?”


    “喝完茶我再陪你去,要不你先迴去,改天咱們再去。”說話時,目光始終圍繞在如意身上,心裏那股子醋意愈演愈烈,咕嘟咕嘟冒著酸水。


    垂眸,閃過一絲酸澀,再次抬頭,嘴角掛著一絲笑意,“早就聽聞這間茶館很有格調,一直沒有時間去,今天正好。走吧。”


    這邊,藺辰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這塊碎布的料子看似很尋常,事實上卻是南藩那邊特有的天蠶絲織成的料子,這種料子的好處就是一般的刀劍割不破,通俗點說,把這種料子穿在身上就相當於穿了一個金絲軟甲。一匹衣料不下百金,斷不是尋常人家能用的。”


    巨大的信息量讓如意十分震驚。心裏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看來她猜的沒錯,兇手真正的目的不是娘親和吉祥,而是她,若不是當時她臨時有事去了陽山,現在的下場怕是和娘親姐姐一樣。


    想到這一層,杏眸中覆上一層濃重的自責,都是她害了姐姐和娘親。


    看出她情緒不對,藺辰安慰說:“事已至此,自責內疚也無濟於事,倒不如打起精神找出真兇,為你姐姐和娘親報仇。這也是活著的人能為她們做的最欣慰的事情了。”


    “嗯。”如意點點頭,扯出一絲笑。“謝謝你,藺公子。”


    “叫我藺辰就好。藺公子藺公子的,我聽著別扭。”藺辰一笑,露出兩個小虎牙。


    “如意。”


    如意下意識迴頭看去,一身寶藍色衣衫撞進她的眼中,抬眸望去,韓子狐那張特寫的臉倒映在她的眼底。目光稍微後錯,便看見跟在他身後的夏晗意。


    她先是一愣,又看向韓子狐,“你..”


    韓子狐倒也不客氣,直接坐在她旁邊的空位上。自顧自的拿來一個空杯,然後伸手拿起藺辰前麵的茶壺,目光捕捉到藺辰時,手一頓,扯出一絲冷森森的笑。“如意,這位是?”


    現在這個場景,隻要不是神經分外大條的人都能感覺到一絲詭異的氣氛。尤其是韓子狐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藺辰便猜到了個大概。


    露出一絲禮貌的笑意,說道:“在下藺辰,幸會。”


    “韓子狐,如意的夫君。”韓子狐說道。


    藺辰稍微一愣,看向如意。她看上去很年輕,竟然成親了?


    如意很想否認,可身後那一道道好奇打量的目光,她還是點點頭。“他是我的夫君,靖王韓子狐。”


    “原來是靖王,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英俊不凡。”藺辰卻沒有起身行禮。這番話聽著也有些刺耳。


    說著,藺辰本著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心態,瞧了一眼一直沒說話的夏晗意,眨眨眼睛,露出一絲狡黠的精光。“這位是你的表妹?”


    夏晗意一愣,美眸中閃過一絲惱怒,也不等韓子狐開口,徑自說道:“我是他即將過門的側妃。”


    “哦哦。”藺辰拉長聲音,似是了解的點點頭。“嬌妻美妾,靖王爺真是有福之人啊。”


    如意低下頭,握著手中的茶杯,沒有言語,韓子狐瞪了他一眼,轉而跟如意說道:“一會祖母要咱們過去。咱們走吧。”


    “怎麽這麽突然?可是祖母哪裏不舒服了麽?”如意忙問道。


    韓子狐搖頭。“沒有,她就是感覺咱們好久沒過去了,有點想咱們了。你這邊要是完事了,咱們就先去給祖母選份禮物然後就去吧,別讓她老人家等急了。”


    “哦。”如意這才放下心,神色又恢複如常。“你先去那邊等一會,我說幾句話就過去。”如意指了指旁邊空位說道。


    韓子狐哪裏肯走,坐在那也沒有動的意思。“我是你的夫君,有什麽事需要瞞著我麽?”


    話說被當成外人排除在外的感覺真特麽的酸爽。


    見狀,如意默歎了口氣,這又是鬧的哪一出啊。一會冷一會熱的都要把人弄炸了。況且身後還跟著一個大醋缸,那鋼刀般的小眼神已經在她身上戳出無數個窟窿了。


    “韓子狐,我瞧著夏姑娘的臉色有些不好,你....”你不在意嗎?後半句話如意沒說。


    韓子狐這才真正的想起來旁邊還有一個夏晗意,看向她,神色有幾分尷尬。“要不你先迴去?”


    夏晗意強壓著心裏的酸楚與妒恨,露出一絲善解的笑,“我沒事,大概是昨晚沒休息好,你們說你們的,無需理會我。”


    既然這樣,你也別怪我沒提醒她,如意也不再理會,而是看向藺辰,接著剛才的話問道:“那你可知,在南藩,有誰有這個實力能用這種料子做衣服。”


    “南藩氣候適宜,物產豐富,這些年富貴人家不少,要說買的起,他們自然也能,隻是,符合咱們條件的隻有兩個,一個是傳說中富可敵國的南無家,還有一個就是..”藺辰頓了頓。說道:“聽息閣。”


    “聽息閣我聽說過,百年望族,有強大的消息脈絡,不過其行事低調,很少插手江湖之事,曾經也有不少門派想要從他們手中不惜重金買消息,可那位閣主行事古怪,不合眼緣的人即使給再多的錢也休想從他那裏得到一絲消息。你可是在查嶽母的事情?”韓子狐問道。


    “嗯。”如意點點頭,將那塊碎布遞給韓子狐,“這是娘親臨死時從兇手身上扯下來的。我也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看看能不能從這塊料子上查出些什麽。”


    墨眸中劃過一抹受傷,他是她最親密的人,卻被她排除在外,她寧願找一個陌生人幫忙也不願意找自己。難道她對他就這麽不信任麽?


    其實你也別怪如意不信任,你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人....要想讓別人無條件的信任,是要拿出實際行動的。


    “如意,其實你可以跟我說,紫墨山莊雖然元氣大傷,可要查這點事情還沒有問題的。這段時間我一直讓韓林在暗中查探嶽母的事情。不過暫時在沒有什麽眉目,因此沒和你說。”


    如意瞟了一眼夏晗意,喝了口茶,道:“你馬上就要迎娶夏姑娘了,我不願意拿這點小事來麻煩你惹你煩心。”


    一句話,韓子狐啞口無言,嘴唇動了動卻不知該怎麽迴答。


    最後,隻幹巴巴的說了句,“對不起。”


    三個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這塊碎布上,誰也沒有留意當藺辰提到南無家時,夏晗意的神色變了,很不自然。稍縱即逝。


    “沒事。”如意扯出一絲很勉強的笑,轉而看向藺辰。“那南無家呢?”


    “南無家對外隻是一介尋常商人,家底殷厚,可實際上,南無家現任當家的南無邪的真實身份是聖曜殿聖主。別說是區區萬餘兩的黃金,就是再多十倍他也拿得出。”藺辰說道。


    早在他說到南無家的時候,韓子狐就想到了聖曜殿,作為紫墨山莊的少莊主,他自然是知道南無家和聖曜殿的關係的。隻是....


    一絲懷疑的目光探向眼前這個文弱的男人。“這件事江湖上知道的人寥寥無幾,你怎麽會知道的那麽清楚?”


    藺辰也不想隱瞞,抬頭,看向兩人。“聽息閣閣主是我爹。”


    “難怪。我聽著你這個姓氏這麽耳熟,原來如此。”當時他還覺得這個姓熟悉,現在經他這麽一說,他想起來,聽息閣藺家。原來他竟是聽息閣的少閣主。


    那他們是怎麽認識的?審視的目光在如意和藺辰身上打轉。卻沒有開口。


    如意也恍然大悟。“我說你怎麽能查的那麽清楚,敢情我那天的幾個銅板沒白花啊,嗬嗬。”


    “這話你算說對了,這麽重要的消息你隻花幾個銅板就搞定了,說來還是你最劃算。”藺辰本來還擔心如意會怪他不坦誠,現在看到如意的態度,心裏也鬆了口氣。


    “百年來,聽息閣隻做消息生意,從不會插手江湖中事,這是聽息閣祖上的規矩,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就是。”頓了下,藺辰一字一句緩緩的說道:“聖曜殿。”


    夏晗意渾身一震,眸中劃過一絲驚愕,手一抖,茶杯摔在桌上。茶水灑了一桌。


    “你怎麽了?”韓子狐問道。


    夏晗意連忙恢複常色,努力鎮定下來,臉色蒼白的說道:“我心口悶,喘不上氣。今天早晨出來的急忘了吃藥了。”


    “那你趕緊迴去吧,”韓子狐忙說。


    “也好,那我就先走了。”說著夏晗意起身,朝藺辰和如意點點頭,迴身離開。


    強作鎮定的走出門口,迴頭看了一眼,三個人並未看她,這才急匆匆的離開。


    迴到別院,取來紙筆,飛快的寫了一行字,然後綁在信鴿的腿上,手一鬆,信鴿撲棱撲棱翅膀飛走了。


    迴到茶館。


    “你說沒錯。聖曜殿高手如林。其四閣閣主更是武功高強。要說是他們做的,可能性很大。”韓子狐說道。


    藺辰讚同的點點頭,看向如意,“不過這隻是咱們的猜測,僅憑一塊碎布還不足以說明這件事一定就是聖曜殿所為,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如意現在心裏亂作一團,也沒什麽主意,兇手是衝著自己去的,這點她能猜到也不難理解。心裏也大概能猜到那個人是誰。可沒想到這背後竟然會扯出那個什麽聖曜殿,已經大大超出她的思考範圍。


    對於一個現代靈魂來說,這種門派江湖對她的生活太遙遠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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