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自己的宿舍,薑鳳仙心裏奇怪,今天一天沒見到他的人影,難道一直在宿舍裏沒出來?他在做什麽。

    她走過去,站在悲我風宿舍門外。

    敲門。

    沒人嗎?

    她走迴自己的宿舍,倒了一杯水,解下背後的長劍,坐在沙發上呆呆的出神,杯中水沒動,她站起身,又來到悲我風的宿舍門外,敲門。

    不可能,他出門的話,我一定知道。

    薑鳳仙拿出一竄鑰匙,開門。燈光一亮,她見到悲我風斜躺在沙發上,閉著眼,雙手抱著肚子,臉上是難受的表情。

    “怎麽了?”

    他睜開眼,可憐兮兮的說:“餓的沒力氣了。”

    “為什麽不吃飯?”

    “沒吃的。”

    “不會去買?”

    “沒錢。”

    “沒錢!”她摸了摸他的額頭,確定他沒發燒。在額頭上的小手冷冰冰的好舒服,悲我風露出可憐的笑容。看著,她覺的心疼,急忙迴到自己的宿舍,拿了一點米和兩個雞蛋,再來到他這裏。

    “餓死了。”他微弱無力的叫嚷。

    “我在做了。”

    “餓死了。”仿佛這麽念叨,就能滿足自己的胃。

    “別鬧,我給你做呢,別鬧啊。”她的語氣怎麽一點也聽不出冰冷的味道呢?

    他好奇的看著她的背影,一直等到眼前冒著熱氣,香噴噴的,蛋炒飯出現。他睜大了眼睛,卻是看向她的眼睛,問:“你怎麽突然變的這麽好了?”

    她一愣,很不自在。

    她仍拿著碗,他沒接,一動不動的說:“沒力氣了,一點力氣都沒了。”

    “吃了就有力氣了。”她的口氣有些冷,可是怪怪的。

    “手都舉不起來。怎麽辦……要餓死了。”

    她皺起眉,再瞧了瞧他,拿著勺子兜了一小塊米飯,喂到他嘴邊。他呆呆的看著她,卻沒吃。

    “快吃啊。”她冰玉般的臉紅通通的,好似真的著急了。

    他忽然壞笑。“我要和你一起住。”

    “唔?”

    “我和你一起住。”

    “不行!”

    “那我還是會餓死的?”

    “我給你錢。”

    “不要。”

    “你……”

    她放下碗,冷冷的道:“那你別吃,餓死吧。”

    她走了。

    過了兩個小時。

    晚上九點。

    悲我風麵前的蛋炒飯已冷。

    門被輕輕打開。

    她痛苦的看著他。

    他睜開眼,蒼白的唇抿了抿。

    幾乎聽聞不清的言語。

    “你真的忍心,看著我,餓死?”

    她又氣又愁,像個掉入陷阱的兔子,像塊被火燃燒的冰雕。終於,她背著他,來到自己的宿舍。

    原來,你真的喜歡我。悲我風被放在床上,見她又去廚房,心裏默默的說道。

    她端著碗,坐在床邊,細心的喂他。

    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悲我風忍不住皺眉,匝巴幾下嘴。“燙?”她見了問道,猶豫了一下,紅唇輕觸勺子中的飯,又吹了吹。

    他琢磨不出個關鍵,吃了飯翻身睡去。

    她會和我一起睡嗎?

    薑鳳仙出門過了片刻迴來,他聽到搬重物的聲響。轉身看,原來薑鳳仙把他的床搬了過來。

    她一時抬頭,見到他睜著眼,正看著自己。黑亮的眸子似有星光忽閃,天真而寂靜。她心中掠過一陣喜愛,忍不住對他露出甜蜜笑容,輕輕的說:“我去洗澡,你先睡。”

    兩人睡在一間房內,單人單床,唿吸聲聽著,情愫漸長。

    後麵的日子,悲我風和薑鳳仙住在一起人所共知,眾說紛紜,各表其辭,古秋岩一天至少三次問悲我風。

    “錢我可以給你,她是總教,現在這麽多議論,你叫她怎麽辦?”

    “別人說什麽,是別人的事,我和她什麽也沒幹,住在一起,隻是蹭飯而已。再說,我的衣服從來都是別人洗的,沒有她,我怎麽辦?”

    悲我風絕對不會向任何人要錢。

    他已經要的夠多了,上輩子從五歲開始,一直要了二十一年,現在就算餓死,他也不會問別人拿一分錢。

    在莫爾斯切,他有三十箱黃金,隻是沒帶來而已。

    當然也沒有人會認為他窮,古秋岩看他的眼神毫無疑問是不懷好意的。“弟弟,你得考慮清楚,她比你大七歲呢!”

    薑鳳仙非常冷,冷到她的同事問她,她依然冷冷的緘默。

    從悲我風住下之後,薑鳳仙的小宿舍多了一個常客。蕭韻每到傍晚,會帶著新鮮的蔬菜,水果,兩三本書,來她的宿舍幫她一起做飯,飯後她會拉著悲我風聊天,以知識麵而論,顯然她比悲我風豐富。可她沒有在談話的過程中露出不滿,認為悲我風隻是一點小聰明,上次與她對答中是發揮好了才有那優異的表現。她總是用隱藏住的崇拜目光看他,用例如“你知道嗎?啊,你果然知道……”這樣的口吻表示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有時,薑鳳仙會與蕭韻爭吵,尤其是在悲我風麵前。

    或許是一道菜的燒法,或許是哪位琴師更有才華,或許是女人的打扮與穿著,隨便什麽問題,隨便什麽理由,隻需要她們兩個想爭,就能片刻間展開戰鬥。

    女人吵嘴是不需要水平的,瞧瞧蕭韻這樣聰明博學的才女經常會憋紅了臉,氣握著拳頭,麵對薑鳳仙看似有理而實則毫無邏輯的辭鋒,啞口無言,就該明白。

    悲我風這一年,沒搞懂,這兩個女人為什麽老是爭,老是吵。

    在格林美英的圖書館樓梯上,悲我風被蕭韻拉著,他道:“下午不想上課,就迴去睡覺嘛,看書很累唉。”

    “不好,我想看老列的複活。”

    “幹嘛一定要我陪你呢……”

    她討好的笑著說:“因為你最有才,最瀟灑,最帥氣。”

    “……好吧。”

    長有五米的紅木桌,兩邊書架,中間走道窄的很。

    靜的可以聽見翻頁的聲音。

    她找到了《複活》,拉著他做下。如大海一般,藍色的長裙摩擦著木椅,發出撩動人心的輕聲。她看書的樣子宛如學者般嚴謹,由於在和這位偉大的作家進行交流,她的神情顯的憂鬱迷人。她偶爾會像小貓那樣,呆呆的看著某一件事物點點頭,動動爪,纖細的手指抹過其中的一行句子,恰如流水行雲,落葉飛花。

    悲我風沉默的坐在她身邊,先趴了一會兒,再玩了會兒戒指,轉換之戒玩起來很有意思。他先是把口袋裏的煙與放在薑鳳仙宿舍裏的鋼筆對換,鋼筆戳破了煙盒,頂著他的口袋。他又換了迴去,接著把身後一排書架上的書與身前一排書架上的書對換,結果在換迴來的時候,他發現身前書架上小半邊的書依舊留在那兒沒動,可身後的書全換了,他也不知道把哪兒的書換到了身後那小半段位置,不去管了。

    最討厭愛情小說!他在心裏暗罵,對這類書籍不太靈光,他把《複活》當成了愛情小說。

    悲我風無聊了的掃了一眼。剛好看到這一行話:

    他又一次追上她,摟住她,吻她的脖子。這一次的吻同前兩次——那次在丁香花壇後麵情不自禁的一吻和今天早晨在教堂裏的接吻完全不同。這一次的吻是可怕的,這一點她也感覺到了。

    “您這是幹什麽呀?”她驚叫起來,仿佛他打碎了一個無價之寶,再也無法補救似的。她拔腳從他身邊跑掉了。

    一個想法,或是一股衝動從心底裏鑽了出來。

    他探過去靠近她,在她脖子上吻了一下。那一瞬間可以感覺到她的皮膚在顫抖,顫抖仿佛是來自靈魂深處,她什麽也沒做,繼續低著頭,盯著書頁看。可她就算表現的什麽也沒發生過,他依然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他甚至能感覺到她心裏的渴望,並且還帶著一絲絲的害怕,就在剛才,她一定在心裏尖叫了一聲,一定是的!

    他挨著她坐,臀部緊緊靠著,他把自己的肩矮下去,剛好頂著她肩下,她的手臂有一部分搭在他的肩上,她本想翻頁的右手一下子停住了。兩人這麽挨著坐了會兒,他反而什麽也感覺不到了。輕輕頂一下肩,同時頂了她的手臂,她還是沒動。他動著心思,倒不是為了輕薄或是追求她,而是在搞懂她的想法,體會這時的感覺。像是觸摸到一個從未見過的新奇玩意,蕭韻表現出的鎮靜讓他很茫然,也很好奇。

    他本來隻是想嚇她一跳,大部分帶著捉弄人的主意。

    可預期的效果,顯然沒有達到。

    她實在太文靜了,隱隱的神聖在書與桌之間流動,他猶豫了會兒,輕輕的托起她的手掌,裝模做樣好象是在比較誰的手更白,手指更細,而其實他溫柔的,細膩的撫摩著,手指間的感觸恰好滿足了他,他忘了本來試探的目的。隨著時間流走,這滿足的感覺越來越弱小,以往被人厭惡的生活沉澱在他的心底,這時起了巨大變化,霸道與叛逆使他開始毫無顧及的握著她的手。

    他貼上,將她拉入懷裏。然後咬著她的耳根,親吻她的臉頰,用力的聞她發間的味道,唿吸聲時而粗魯時而溫柔。兩人都沒說話,仿佛在遵守一條彼此心裏清楚的規定,她好似什麽也沒發生仍舊低頭盯著書。但她鼻息沉重,雙眼迷夢與她散亂的發辮,霞豔的臉龐,都一一刺激著他。他輕薄的愈加貪婪……

    她終於低聲的說:“不要,會,會讓人看見。”

    他刹那間冷靜下來,一邊在心裏迴味,一邊坐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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