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方采言指了指兩個衣著妥貼,步履匆匆的宮女,露出一抹奸笑。

    映荷不可置信,看著自家小姐就好像看到了街頭的惡棍。“不行!”映荷堅決搖頭,“咱們不能幹打暈人之後扒人衣服的壞事!”

    “你想哪去了?”方采言責怪道,“我是讓你看她們去的方向,那個小角樓,看到了嗎?那是宮女平時換洗衣物的地方,正好和這個院子挨著,我們隻要偷偷進去取了宮女的衣物換上,保證能瞞天過海!”

    映荷見著小姐說的興高采烈,忽然又露出了膽怯,扯著方采言的衣袖小聲說:“要不咱們不出去了。都是映荷不好,吵嚷著要小姐帶我出去,還要讓堂堂的禮部侍郎家的大小姐做這種偷雞摸狗之事,映荷不對,映荷不去了,咱不能丟了麵子!”

    “哎呀,什麽麵子不麵子的,”方采言認真地說,“人活著,不就圖個樂嗬麽!雖然我現在也是身不由己,不過比起之前我自在的多了,至少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什麽麵子,什麽繁文縟節,我一概不想管,你隻說,想不想出去!”

    “我……”映荷囁嚅著。

    “想,還是不想?”方采言逼進映荷,兩人的目光對碰,映荷憋了半天,憋的臉都紅了,終於才用力地點頭。

    方采言投以一個鼓勵的目光,然後拉起映荷的手,歡唿雀躍地朝著小角樓跑,映荷的眼前是與以往不同的小姐,她在心裏默默地記下:第一次,小姐帶著我闖禍,雖然很愧疚很緊張,但是,真的很開心!

    當然,追求著自由的方采言是沒有注意到身後映荷的情緒變化的,她隻是在心裏得意地想著,映荷這姑娘太好收買太好騙之類的!

    兩人很順利地拿到了宮女的衣物,又互相給對方換了宮女梳的發髻,不過沒有宮女戴的釵子,光禿禿的發髻就顯得單調難看,方采言順手從路旁摘了兩朵鮮花,插在自己和映荷的頭上。

    “這樣會不會很顯眼哪?”映荷擔憂地摸了摸鮮花。

    “沒辦法,這裏隻換洗衣物,不換洗頭飾,要不我們偷來兩個?”方采言認真的考慮著,並把目光瞄準較近處的幾個宮女。

    映荷急忙捂住她的眼睛,“這樣就很好了,我們去試試,不成就迴來!”

    於是二人裝作宮女走路的樣子,到門口時,看守果然沒有發現破綻,二人順利出門!

    方采言看著這熟悉的一草一木,仿佛迴到了記憶深處,當年她帶著心高氣傲必勝的

    信念而來,如今重迴故地,她卻再沒了當年的心性,隻求平安與低調,可能唯一不變的就是她仍舊青春的樣貌,然而容顏依舊,心卻老矣!

    “小姐,你怎麽心事重重的?”映荷湊上來問,這問話使方采言抽迴了思緒,轉出一份笑顏。

    “哪裏有心事,隻是在想若是進了宮,恐怕一輩子都得關在深宮高牆裏,縱使皇宮寬廣巨大,也不過是個大一些的牢籠罷了!”

    映荷急忙寬慰:“在哪裏生活不是一樣的,與其要自由,不如安安穩穩地呆在宮裏,遠離是非紛擾,過個清靜的日子。”

    “你這傻丫頭,”方采言搖了搖頭,“你不知道世間紛擾的中心都是在宮中的麽?”

    “宮中?”映荷左右四顧,兩側宮牆高不可測,不時有一排整齊的太監宮女隊伍飄然走過,一切都是秩序井然而又安靜平和的,她看不出這平和下的波濤洶湧,便也不懂方采言所言何意。

    不過當她跟在方采言身側時,卻有一種沒來由得安心。

    她笑笑,“不管紛擾在哪裏,總歸我們是一家人就好。”

    “一家人……”方采言喃喃,她忽然想起了午膳時遇到的方淳月,不知道她現在在哪。

    不過自古宮中就有個習俗,宮中女眷都愛打聽皇上的消息,好在皇上途經之地來一個巧妙的偶遇。

    淑女雖還未進宮,但大家早已把自己當做是為皇上綿延子嗣的重要候選人,這買消息自然也異常盛行。

    她估摸著方淳月現在應該也是買到了什麽消息,正在皇上途經之地圍追堵截呢!

    至於過了看守一關嘛,花點錢就沒什麽大問題,她費盡周折不過是想讓映荷再信任她一點,再感謝她一點。

    增加好感度這種事,用錢可買不來。

    “小姐,你又愣什麽神呢?”映荷又喚迴了方采言的思緒,“你瞧瞧,咱們走到哪裏來了,這好像是……鳳儀宮!皇、皇後住的地兒!”

    “哦。”方采言仰頭看著這個巨大而空曠的建築,她清楚裏麵沒人住,因為皇後之位在方采言榮登之前一直是虛設的。“咱們進去看看?”

    方采言是提議的語調,但是腳步已經率先邁了出去,留下原地一臉懵的映荷,反應了一會兒才飛快地攔住了方采言。“小姐,進去有違宮規的!”

    方采言這才清醒過來,自己現在已經不是皇後了,鳳儀宮也不再是她的家,如今她不過是個連位

    分都沒有的秀女,是沒有資格進入鳳儀宮的。

    她急忙退了出來,迎頭竟然撞見了方淳月。

    兩人先都是怔愣片刻,繼而方采言率先反應過來,笑道:“妹妹也來鳳儀宮參觀啊!”

    方淳月上下打量了一遍方采言,納悶道:“姐姐這一身……怎麽是宮女的打扮?”

    “呃,說來話長啊,”方采言禮貌又不失尷尬的微笑,“就先不說了,那個……妹妹你怎麽也出來了?”

    “我……”

    “既然出來了,”方采言不等方淳月迴答,立刻接著說,“那我們就同去遊玩一番吧?”

    方淳月推辭:“妹妹是有些要緊事處理,不是出來閑玩的,姐姐若是想遊玩,改天妹妹一定奉陪。況且姐姐你這身打扮有些不合宜,今日,怕是不能與姐姐同路了!”

    這“不能同路”四個字,方淳月特意加重了語氣,恐怕是擔心方采言蹭了她花錢買的消息,到時見到了皇上,被方采言搶了風頭。

    方采言確實也沒有什麽心思跟著她去見曆墨清,於是便互相告辭,朝著相反的方向走。

    “看起來,方小姐似乎不願意與咱們同路。”等走的遠了,映荷便小聲抱怨,“當時在玲琅園說好了相互扶持,這還沒什麽大事呢,方小姐就恨不得撇下您了,虧得您在午膳時還為她著想!”

    “她怎樣,都是她的自由!”方采言倒是滿不在意,“不過……不知道她見到曆墨清後,曆墨清會不會還像上一世那麽喜歡她。”

    “小姐,你怎麽直接稱唿皇上的名諱啊?”映荷急忙堵住了方采言的嘴。

    方采言作勢要咬她一口,嚇得映荷又抽迴了手,“我覺得,”方采言提議,“我們還是跟過去看看好!”

    映荷沒明白,懵懂問道:“去哪啊?”

    “走就是了!”方采言轉身,循著方淳月的蹤跡,一路跟隨過去。

    一路穿街過巷,方采言因為穿著宮女的衣服,所以基本沒受注意,倒是方淳月因為一身宮外閨秀的服飾,比方采言受人注目的多。

    可能方淳月不熟悉宮中道路,所以繞了很大一個圈子,才來到了目的地--閑情偶榭。

    這裏也算是個禦花園了,隻不過隻有禦花園一半的大,裏麵的建築假山遊廊卻比禦花園要精致的多。

    傳聞這閑情偶榭是先帝為最愛的珍妃打造,可惜珍妃生性單純善良,在宮中慘遭

    惡害,英年早逝,這時閑情偶榭才剛剛竣工,珍妃到死也沒能看上院子一眼,便含恨離去,閑情偶榭也變成了一個遺憾傷心之地。

    方采言記得,上一世,曆墨清從來都不來這裏的。她有點懷疑,方淳月買錯了消息。

    方淳月進去之後,方采言和映荷也跟著進去了。

    一路分花拂柳,方淳月在綠葉斑駁的掩映裏,看到了遠處樓台上圍著一群人,中間坐著一人,身穿明黃色衣服,體態威嚴,他的身側站著一位公公,其餘各處均侍立著太監宮女等人聽憑召喚。

    她擦了擦臉上的汗,又叫身邊的貼身丫鬟珠兒整理了一番她的儀容和裝扮,這才嫋嫋婷婷地沿著大路走向樓台。

    方采言看著方淳月的窈窕背影,又望了望樓台之上的一幹人等,於是她便看到了陳蓮玉陳昭儀,就是那個在方淳月入宮之前寵冠六宮,後來和方淳月先後犧牲做了方采言晉升之路墊腳石的主兒!

    算起來,陳昭儀和方淳月也算是今生前世的仇人了,雖然仇恨沒有與方采言之間的大,但是也不算小。不知道仇人見麵又是何種景況。方采言心中莫名升起了激動情緒,好像一場大戲就要開演了。

    方采言雖然摩拳擦掌,但是這種景況也隻可遠觀而不可近看,雖然她一身宮女打扮,偽裝的很好,但是她的臉卻偽裝不了,若是被曆墨清認出來,豈不是得不償失。

    於是她選了一個靠樹的好位置,既能清晰地看到樓台上的“大戲”,又能在樹下乘涼,且此處人少,很適合她藏身。

    隻見方淳月邁著蓮步上了樓台,樓台之上陰涼清爽,清風拂來,吹起方淳月的飄飄衣袂,吹起她身上剛洗過的清新花香。

    此刻,她隻是一個迷路了的清純少女,見到樓台處人多,便來問路。但是腳下一滑,她摔倒在地,在眾人的驚愕聲中,她一下子撲在了曆墨清的腳邊。

    方采言在樹下嘖嘖嘖地搖了搖頭,點評道:“招式老套!”

    映荷不知什麽時候從衣袋裏掏出一把瓜子,適時地放到方采言手中。方采言露出孺子可教的讚慰目光,映荷便嬌羞一笑,表示矜持。

    樓上,有一瞬間的凝滯,曆墨清神色偏冷地望著地上楚楚可憐的人兒,絲毫沒有扶起的意思。

    其餘眾人沒有皇上的指示也不敢輕舉妄動,還是陳蓮玉沒忍住,柳眉一豎,怒斥道:“大膽民女,竟然驚擾聖駕!來人呐,給她拖出去!”

    “聖,

    聖駕?”方淳月適時露出既驚恐又可憐的表情,眼含淚光,哀戚道:“民女不知是聖駕,民女隻是無意中迷了路,想著此處人多來問路的,民女真的不知啊,請皇上饒了民女吧!”

    “皇上,這女子一看便是要圖謀不軌,”陳蓮玉見曆墨清遲遲不下命令,反而一直盯著方淳月看,心下焦躁,便催促說,“皇上,快些下令將她逐出閑情偶榭!”

    曆墨清這才將目光放到了陳蓮玉身上,神色仍舊是冷淡的,隻是語氣透著反感:“朕何時需要你來命令了?”

    “臣,臣妾該死,”陳蓮玉意識到自己不對,立刻跪到地上,“隻是臣妾以為此女子圖謀不軌,恐對皇上不利,愛之心急,便一時衝昏了頭腦。”

    曆墨清沒再理會陳蓮玉,又將目光轉投到方淳月身上,一旁的曹榮適時走上前,將方淳月扶起。

    “你是何人?怎會誤入閑情偶榭迷了路?”曆墨清目光灼灼,看著方淳月的眼神終於充滿了關切。

    樹下的方采言極力觀察著樓上的一舉一動,看到曹榮扶起方淳月時,她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看來曆墨清還是會愛上方淳月的!

    方淳月弱柳扶風地站起,福身道:“民女是五品官員方江之女方淳月,受旨入宮參選的淑女。”

    一旁的陳蓮玉瞪著方淳月,瞪出血來。

    “原來是淑女,”曆墨清展顏一笑,隨手將拇指上的扳指摘下來,遞到方淳月麵前。方淳月誠惶誠恐地雙手接下,曆墨清便順勢拍了拍方淳月的細嫩的玉手,道:“朕送你的,要好生保管!”

    陳蓮玉一口血悶在胸口,急急向曆墨清告了退,也不看曆墨清的反應了,直接在眾多丫鬟的簇擁下,迴了自己的宮院。

    作者有話要說:方采言說,最喜歡一邊嗑瓜子一邊看戲了--就如同我最喜歡一邊吃辣條一邊看電視劇了,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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