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沒幾天,趕上周末休息,我就看到老喬往我們寢搬東西。寢裏麵沒別人,我在洗手間裏洗頭,聽到他在裏間叮當作響,像要把床砸掉似的。

    老喬鋪好被褥,仰麵躺在床上盯著上鋪的床板。我的鋪位就在他旁邊,隔著半米。從洗手間出來,眯著眼睛到陽台上找毛巾擦水,卻左翻右翻沒找到。迴頭問老喬,他恍然大悟地“哦”了聲,打開自己的衣櫃,翻找出一條新的毛巾扔給我,順便說道:“你那條被我不小心弄掉了,在樓下。”

    我一邊擦著頭,一邊打開窗戶往樓下看。我那條紅色的毛巾很紮眼,掛在一株不算太高但是很精神的冬青上。周末,人總是會比較反常,寢室樓門前行人不斷,來了走走了來,就像一群群忙著搬黃豆的螞蟻。

    “怎麽著啊,突然搬家,還找準了我隔壁。打什麽壞主意?”我從陽台迴來,問他。

    老喬翹著二郎腿,還在瞅床板,好像那裏真有螞蟻似的。“沒什麽,最近老做噩夢,以前那個地方風水不好。”

    我被老喬的話雷了一下,“真想不到嘿,你還信風水!那你覺得這個床就能讓你飛黃騰達爵祿高升?不怕幾年前自殺的那誰誰就住過你這鋪?”

    “切,你還真別拿這話嚇我。告訴你,基本上學校都是建在墳地上的,人說了,學校裏啥樣兒的人都有,而且年輕氣盛,啥鬼鎮不住啊。”老喬對這東西嗤之以鼻。

    “停停,別說了怪瘮人的,弄得自己跟茅山道士似的。哎對了,你搬寢室沒跟孫英語說一聲?”

    “跟他說幹嘛,說了跟沒說一樣。”老喬翻身下床,到衣櫃裏拿了兩個蘋果,扔給我一個,自己掐著一個哢吧,“先搬過來再說吧,不行再迴去,反正兩邊都有地方。”

    “先斬後奏啊,我要是有你這膽兒就好了,雖然吧孫英語不至於讓人怵到什麽程度,但是畢竟是老班,該有的威嚴還有。”我咬著蘋果說道。

    “你就是太拿他當迴事兒,你看看班裏還有幾個人點他啊。成天就知道吆喝跟哪個主任哪個校長出去喝酒了,還萊陽古釀對瓶吹,就他那身板兒,早晚糟蹋死!”

    “別萊陽古釀了,酒精麻醉不了失戀的人,隻會弄得越來越精神。他估計現在對萊陽姑娘更感興趣,光棍還是戀愛,這是個問題……”我把最後一口蘋果咽下去,順手把蘋果核扔到窗外。

    窗外很配合地來了句“那個王八蛋扔的蘋果?!操!”

    我和老喬同時一愣,走到陽台往下看。樓下沒什麽太大的異常,除了一個穿牛仔褲和阿迪t恤的男的在仰著頭吆喝以外。老喬撇撇嘴,罵道:“瞎叫喚啥啊,你家貓死了哭喪啊你!”說完把自己的蘋果核也扔下去了。“現在的人啊,動不動就‘操操操’的,一點也不文明。唉……”

    蘋果核不幸半路被操,脫靶甚大,沒擊中t恤男,倒是打到了站在他對麵的一個男的身上。

    “日。”老喬又罵道,不過一想自己剛憂國憂民說的話,又改口道,“太陽!”

    俗話說,天下沒有白挨揍的人。被老喬打中的那個人也開始仰著頭叫嚷,不過還好,看情況他倆都沒找到兇手。我和老喬站在四樓的陽台上幸災樂禍地看他倆原地打轉吃暗虧。不過不一會兒,就有新情況冒出來了,兩個人從一致對外改成了互相掐架。

    老喬中途上了趟廁所,不知道緣由,就問我。其實我剛走神兒來著,也沒看清。老喬摸了摸下巴,說道:“化妝,下樓!”然後拿出臉盆和刮胡刀來,開始刮胡子。

    等我倆下樓以後,兩個人的戰役已經演變成了幾近群毆事件。不過因為是在學校,還是有些顧慮的,對立雙方各派出一名代表來談判去哪對決的問題。後來經過一陣唾沫較量之後,你讓一步我退一尺,互相擺了幾個鄙視的動作揚長而去。

    老喬有些意猶未盡,說道:“就這麽完啦?搞什麽飛機啊,害得我都刮胡子了!”

    “我看沒完,人都出去了,要你你能在學校裏麵等著挨抓?”我說著,走到冬青那裏拿我的毛巾。還好,沒被剮壞。

    “你知不知道他們去哪兒打了?”老喬問我,“咱去看看?”

    “我沒興趣,被濺一身血可不好,萬一哪個失手了打到我,那就更不好了。”

    “你真不去?剛才我可好像看到一人也在裏麵……”老喬說。

    “誰?”

    “秦丹。沒錯,應該是她!跟一男的手挽手腰摟腰的。”

    “摟就摟唄,這也不是什麽理由啊咱去那兒。”

    “也是哦……不過,關鍵是,那男的好像也是去打架的,不像是咱學校的人。”

    “嗯?你說……”我剛要往寢室樓走,被老喬的這句話一下拽住了,“要不,咱去看看?”

    “神州行,我看行!快走……”老喬對這事表現出了相當大的興趣,一點不含糊。

    兩撥人已經先我倆浩蕩而去,等我我倆好不容易趕到那裏,他們已經對峙上了。我和老喬在不遠處的黨校門前看著,心裏真他媽的佩服死他們了,敢在政府眼前搞反動。

    打架有打架的規矩,江湖上定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打架必須得有個理由,像誰偷了誰家的高壓鍋,誰讓誰家的老婆生了別人的兒子等等,都能點著火。眼前這兩隊人馬好像有些關係複雜,派出的兩個挑刺的人明顯的眼神不好,捯飭了半天愣是沒擦出火星,倒是像牛鞏跟馮群在一起說相聲。

    兩隊的人馬看不下去了,眼看夕陽西下斷腸人要迴家了都。於是兩個大哥模樣的人撥開人群,開始比試。

    這邊說:“娘西皮的,在學校不動你別以為是怕了你,敢罵我老婆今天我就廢了你!”

    那邊說:“你老婆敢罵我老婆,奶奶個熊的,你倆我一起廢!”

    這邊罵:“有種就放馬過來,爺等你!”這句是江湖上的萬金油,絕對點火良方,沒人會承認自己家夥不好使,聽到這話一般會迴罵“去你大爺的,有種你過來!”二般會真的招唿過去,不過確實是放馬——找一小弟當先鋒。

    那邊顯然對自己的家夥充滿了信心,放馬——子過去了。隻見一長發女衝過去就給對方一女的一巴掌。

    這邊挨了一巴掌的女的也開始發憤了,破口大罵:“丫就一純淨水裝什麽純天然啊!”

    我倆的位置除了政治地位比較高以外,實際上是個很差的觀戰區,有很多視線死角。除了能看到倆大哥的胳膊外就剩黑壓壓的一圈腦袋了。

    我說不行啊,這啥都看不見光聽聲亂想一點不靠譜。

    老喬想了想,說道,也是,不過我有辦法。說完做了個擴音的手勢,朝著人堆大喊道:“快跑啊,警察來了!快他媽的跑啊!”說來也巧,剛喊完就聽到有警笛聲傳來。

    老喬一鳴驚人,警笛二鳴驚人。大家見狀作鳥獸散,就剩倆大哥還有一女的原地不動,朝著旁邊一輛響著警報的尼桑私車一陣瞪。

    老喬一喜:“哈哈,這迴清楚了……我日!怎麽就剩這麽幾個人了?!”

    我心裏一驚:“我太陽,怎麽她也在啊?!還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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