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懷裏的小人,茹胤忽然又想起了夭夭的那一個吻……不!是親親!


    閉上眼睛,茹胤剖析著自己的心。


    夭夭是孩子,她對他的依賴與愛,都像是孩子對父親的愛!


    所以,茹胤,你不能褻瀆於她!


    你是她的爹爹!


    她是……


    茹胤有些愣怔,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才好!


    剛才,他在心裏想說的那一句話,本該是“她是你的女兒”的,可是,他竟然發現,這句話,他說不出口!即便是在心裏,也說不出來!


    他究竟是什麽心態,在看待這個丫頭?


    她是孩子,他是她的爹爹,卻不願承認她是他的女兒嗎?


    他真的對這個孩子,存著不該有的心思嗎?


    這樣的發現讓茹胤如遭雷劈,整個人都僵硬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看一看身上睡得安穩的夭夭,想要推開夭夭逃走的念頭一瞬間被他拋掉!


    若不是因為他白天的逃跑,夭夭又怎麽會喝了那麽多的酒?!


    茹胤,你存於世間兩萬餘年,怎麽遇到事情,就隻會逃跑?!


    芸茹嫁人,你逃跑了……


    夭夭的親親,你又逃跑了……


    麵對感情,你就隻能如此懦弱嗎?!


    “爹爹……商洛,你騙我……”


    夭夭的囈語打斷了茹胤的思緒,低頭看一看懷裏撇著小嘴仿佛要哭的人,茹胤忙拍一拍以作安慰,在她耳畔輕語道:“夭夭不怕,爹爹在,爹爹陪著你……”


    似乎是聽到了茹胤的話,夭夭下撇的小嘴竟然一點點彎出好看的弧度,夢似乎變得幸福。


    隻是,茹胤卻敏感的抓住了一個名字——商洛!


    這個人……不!是妖,他也有好多年不曾見到了吧……


    夭夭竟然認得他!


    看來,某個地方,是需要他走一趟了……


    *****


    這一夜終於熬到了天亮,茹胤一夜未眠並不是單純的在盯著天花板,而是想了很多。


    他覺得,夭夭對他的過分依賴,極有可能是因為她的世界裏隻有他,所以太缺乏安全感,才會這麽害怕他會離開她。


    雖然他不會離開小丫頭,可是夭夭卻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所以他決定,還是要盡早的送夭夭去書院多認識一些朋友的。


    將夭夭小心的放在榻上,茹胤在廚房忙忙碌碌了一個早晨,卻不是做早膳,而是在熬醒酒湯。


    夭夭太小,喝的酒又太多,一直到現在還是沒有要醒的意思。


    喂夭夭喝了醒酒湯後,茹胤悄悄出了門。


    *****


    此處好似世外桃源,瀑布水嘩嘩的流著,珠翠環繞的深處,一座竹樓傲然獨立。


    推門進去,翩翩公子樹下煮茶,一舉一動自有風流,真真是一個公子世無雙啊!


    “曉,好久不見。”


    茹胤又是那個纖塵不染、貴不可攀的公子,一舉一動間都是風華,淺淺的疏離從骨子裏透出來,讓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胤,你竟還敢來這裏。”曉未曾抬頭,煮茶的神色很專注,說出的話也是清清淡淡,聽不出有什麽情緒。


    “你既號稱知曉天下事,我為何不敢來?”茹胤輕輕一笑,如百花齊放,“我來,是想問一個人的下落。”


    “人?”曉終於有了動靜,抬頭淡淡的瞥了茹胤一眼。


    “口誤。”並不在意曉對他輕視的態度,茹胤糾正道:“是妖,孔雀商洛。”


    “他……”曉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眉眼間隱有笑意劃過,卻太淺太快,讓人恍若錯覺……


    “他就在虞城。”曉微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在那裏,不是有個月伶樓嗎?他是那裏的媽媽。”


    他是那裏的媽媽……


    茹胤覺得他的耳朵似乎是不好使了,若不然,怎麽會聽到這樣的話呢?


    商洛……他是個會開屏的孔雀吧?


    媽媽……這是個什麽意思……


    不過,既然是從曉的嘴裏說出來的,那就百分百是對的,他隻管去找人也就是了。


    茹胤抱拳拱手,剛欲說告辭,卻聽到曉的話傳來,“既然來了,卻連坐都不坐一下,胤莫不是,看不上我的地方?”


    抬眸,一雙眸子仿似清透的琉璃,幹淨卻也冰涼,看著茹胤的樣子,似是在說:若你就這麽走了,就是在嫌棄我的地方,那麽以後,也就不必再來了……


    茹胤很想掉頭就走的,隻是,以後……以後免不了,還是得來麻煩他呀……


    無奈,茹胤隻好放下抱拳的手,信步走向石桌邊坐下。


    雖然這幾步走來是不情不願,卻依舊還是落下了一路的風華……


    執壺斟一盞茶遞給茹胤,曉閑說一句:“你的靈力,似乎低了許多……”


    茹胤輕品一口,低頭看著茶葉在杯中旋轉碰壁,最後落迴杯底,一言不發。


    曉大約隻是隨口一言,對於茹胤的不言語,他並未在意,卻是又來一句:“神殿,你是以後,都不再迴去了……”


    茹胤執杯的手輕輕抖了一下,茶水有些微灑在了石桌上,卻並沒有留下積水,而是被石桌吸收。


    依舊沒有說話,茹胤卻沒了方才那種閑適的態度,整個人都顯得有些不正常。


    曉抬眸看他一眼,一瞬間眼眸中似有千帆駛過,情緒複雜的讓人難以辨別。


    然,刹那後,一切歸於平靜,他的眸,依舊是清透的琉璃,似乎可以看盡天下事,卻又似乎一切在他眼中,皆是空!


    放下茶盞,茹胤自顧自的起身,沒有告辭,他已經出了竹林。


    心有些亂,有些往事似乎騎了馬,在曆史的長河上揚起一陣煙塵踏馬追來,讓本該如煙的往事一幕幕,擾得心更亂……


    *****


    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桃林,看著漫山遍野的桃花,茹胤又想起了初見到夭夭的那一天……


    站在樹下,茹胤輕聲問詢:“你可知道,究竟是誰將夭夭留在了此處……”


    桃花精似乎有些惶恐,說話的聲音戰戰兢兢,“迴……迴仙君,小妖……小妖不知……”


    她那一日不知為何困得厲害,結果一覺睡醒,樹下就多了這麽一個小奶娃,還那麽可愛……


    茹胤沒有再問什麽,目光落在極遠的地方,神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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