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三聲禮炮響起,喜樂之聲達到了鼎沸的一刻,也預示著楚山公主與曹世子的大婚禮儀結束。


    若是太平之時,現該是楚山公主坐著五色喜鑾跟著曹世子騎馬迴到安樂王府,與曹世子坐帳到入夜,再行洞房之禮。


    可是今日之婚有約在先,今日禮成之後,曹世子便要跟父親一同趕赴沙場,所以這坐帳之禮改在了宮中。


    雲徽帝早已吩咐內侍們備好一間喜殿,用做坐帳之禮。如今這大禮已成,便由十二名宮娥引著公主駙馬先至喜殿坐帳,待半個時辰之後,坐帳禮成,曹世子便要離宮出征。


    望著楚山義無反顧地與曹伯宵牽手並肩走向喜殿,雲徽帝心頭隻覺得甚是蒼涼,如今連楚山都站出來犧牲了,這大雲的天下,以後還有誰可以依靠?


    想到這裏,雲徽帝隻覺得胸口一陣悶疼,忍不住咳了兩聲。


    蔡克恩哈腰問道:“皇上可是身子不舒服?”


    雲徽帝搖了搖頭,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體內的蠱毒憑長生子杯根本沒辦法祛除,這些日子是愈發地發作厲害了。


    他疲憊地看向了一邊的太子,隻見太子憨厚地笑著,似是沒有發現今日所謂國婚,其實是一場國哀。


    他又沉沉一歎,太子庸碌,他又怎不知道?可是這時曹衙主立的太子,他即便是天子,又能奈何多少?


    雲徽帝越想越煩悶,索性歎了一聲,“今日大喜,朕也該去樂一樂,傳朕旨意,宣幾個新進宮的美人兒來殿中伺候著。”


    “諾。”蔡克恩低頭一拜。


    雲徽帝想到一會兒將有美人兒相伴,暫時可以在歌舞之中忘卻這些國事,心頭覺得寬慰了幾分,當下下旨完畢,便轉身離開了婚典現場。


    曹衙走到了沈佑身邊,笑然低聲問道:“沈大將軍可想好何時拔劍了?”


    沈佑蹙緊眉頭,搖頭道:“遠兒如今音訊茫茫,萬一是被人給擄走了,一會兒用來要挾於我,這……”


    “嗬嗬,”曹衙突地發出一聲陰冷的笑聲,“你我還有後退的餘地麽?”話音剛落,他的視線看向了準備迴錦蘭宮的景柔,“其實我是知道的,你與沈貴妃有約,想偷偷送這些娃兒離開,是也不是?”


    沈佑一驚,“難道遠兒是被你……”


    “我倒還希望是我,可惜,我還是慢了一步。”曹衙陰冷的眸子定定看著沈佑,“伯宵既然逃不出這個局,自然你們沈家的後人也要留下,一個都不能走,來人!”


    “九千歲有何吩咐?”


    曹衙指向了景柔,對著身側的副將吩咐道:“把景柔公主請到這裏來敘敘舊。”


    “你……”沈佑想要攔下曹衙,隻覺得手臂上的蠍子紋路一陣劇痛升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放下方才心頭一瞬閃過的反念。


    曹衙冷笑道:“沈大將軍,我可要勸勸你,莫要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你若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就算你的少將軍可以安然歸來,你可也沒有命享受以後的天倫之樂了。”說著,曹衙抬頭看了看天色,笑道,“伯宵想要一個安靜的洞房,為父的自然要給他一個安靜的洞房。所以,沈大將軍,半個時辰之後你我該拔劍了。”


    說完,曹衙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天命所歸,你我皆是凡人,命可比一切重要,你可要想明白了。”


    沈佑沉默不語,歉然看著一臉茫然的景柔被副將請到了這邊,悄然握緊了拳頭。


    子鳶按劍立在宮階上,目光緊緊盯著這兩人的一舉一動。


    或許其他人會以為九千歲與沈大將軍站在一起說說話,隻是今日的道喜寒暄,可是子鳶知道,今日到了現在還是如此的風平浪靜,後麵必定會有什麽大事發生。


    “你們幾個跟我上皇城城牆上巡視一下。”子鳶看了看宮門城頭,那裏每隔三步便有一名宮衛值守,可是子鳶總覺得不放心,生怕那裏會藏了弓箭手,一會兒若是發難,將占盡地利,隻需百箭齊發,便能將這宮門下的所有人射殺當下。


    “諾。”禁衛營將士低頭聽令,跟著子鳶朝著皇城城牆頭走去。


    “咯吱——”


    喜殿殿門被宮娥們推了開來,撲麵而來的是濃濃的花香味兒。


    一對龍鳳喜燭被宮娥們點燃,宮娥們走到喜床邊,把準備好的龍眼紅棗撒了一床,笑盈盈地迴頭對著葉泠兮與曹伯宵一拜,笑道:“請公主駙馬入內坐帳,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曹伯宵揮手示意宮娥們退下,迫不及待地牽著葉泠兮走入喜殿,雙雙坐在了喜床上。


    “你們都下去吧。”葉泠兮涼涼地吩咐殿中留下的兩名嬤嬤與錦奴,“錦奴,出去之時,把門給本宮關好。”


    “諾。”錦奴點點頭,帶著兩名嬤嬤退出了喜殿,把殿門給緊緊關好。


    曹伯宵沒有想到葉泠兮竟然會主動屏退所有人,當下心頭大喜,雙手抓住葉泠兮的雙手,熱烈地目光灼灼地盯著眼前的美人兒,恍若做夢,激動地道:“公主殿下,你是我的了,你終於是我一個人的了。”


    葉泠兮眉角微挑,笑道:“你們父子這些年來處心積慮讓本宮屈服,本宮已如你們所願了,你可歡喜?”


    曹伯宵覺得這些話甚是刺耳,沉下臉色來,“公主此話就不對了,我是喜歡你,不對,是太愛你,你嫁給我,我保證日後會千倍萬倍的對你好,你絕對不會委屈半分!”


    “是麽?”葉泠兮含笑輕聲一問,似是沒有把手從曹伯宵手中抽出的念頭。


    曹伯宵從來沒有如此近地看過葉泠兮的笑顏,當瞧見這一眼笑,心頭一熱,隻覺得一股熱意從小腹處升了起來,隻恨不得馬上撲倒葉泠兮在床上,狠狠一親芳澤。


    看著曹伯宵眼底燒起的火焰,葉泠兮抽出右手,撫上了曹伯宵的臉龐,笑道:“駙馬,你我坐帳可要守禮,有些事可還沒到該做的時候。”


    曹伯宵猛烈地搖頭,吞了一口唾液,正色道:“公主,你可知道我等這一日等了多久?我想……我想現在就……就要……就要你!”說完,曹伯宵猛地將葉泠兮撲倒在喜床上,雙手緊緊壓住葉泠兮的雙臂,狠狠地朝著葉泠兮的唇吻下。


    “曹伯宵!你放開本宮!”葉泠兮側臉避開這一吻,怒聲大喝,雙腿踢動,可又被曹伯宵給緊緊製住,整個人被緊緊壓在了身下。


    一抹恐懼感浮上心頭,葉泠兮眼底忍不住浮起一抹淚花來,嘶聲大喊道:“你好大膽子!放開本宮!”


    曹伯宵心頭燒得厲害,突地一手同時按住葉泠兮的雙手,騰出一隻手來,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瓶子,邪笑著看向葉泠兮,“公主啊,你我已經是夫妻了,做過這一迴,我保證,你日後會求我這樣要你的,我告訴你,這歡情水可是好東西,你隻要口中沾上一滴,我保證,你今日定能把為夫伺候得□□!”


    “你……”葉泠兮驚覺不可再張口說話,連忙緊緊閉住嘴巴,將頭扭向一邊,身子兀自猛烈地掙紮著。


    “公主,你可知道,你越是掙紮,我越是喜歡?”曹伯宵雙目赤紅,隻覺得全身上下猛烈地燒著,小腹處的熱意急需一個發泄的出口,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他隻覺得自己的褲子似是突然濕了。


    一股濃濃地尿味從他身上傳出,曹伯宵起身往後退了一步,不敢相信地低頭看著自己濕透的下擺,尷尬地看了葉泠兮一眼,咬牙道:“這是怎麽迴事?怎麽迴事?!”


    葉泠兮連忙從喜床上坐起,跑到殿門前,讓自己先冷靜下來,如今不可亂了陣腳,讓曹伯宵有借口今日不出征,壞了後麵的一切布局。


    曹伯宵猛烈地搖頭,“我不是……我身子向來很好,不該……不該這樣啊!”


    葉泠兮隻覺得好笑,心頭浮起一絲暖意來——子鳶終究是幫了她一把,終究是給她這個困局解了一次圍。


    “我……我……”曹伯宵放下手中的小瓶子,快步走到衣櫃前,匆匆解開身上的甲衣後,連忙打開衣櫃,找出幹淨的褲子,準備換身幹淨衣裳。


    喜殿的一邊,小窗悄悄被人打開了一個縫。


    看見曹伯宵準備褪下褲子,葉泠兮急忙背過身去,不想看見曹伯宵的身子。


    “唿——”


    “什麽人?!”


    一條黑影突然從窗口跳入喜殿,葉泠兮才問出這樣一聲,便驚覺後頸被什麽給咬了一口,還來不及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便昏倒在了地上。


    曹伯宵驚瞪雙眼,看清楚了來人,銀紋麵具在臉,黑色大氅在身,再聽見那熟悉的眸色,原本的驚慌瞬間散了開來,“少主?”


    幽綠色的眸子看著曹伯宵,黑衣人沙啞地道:“對付個女人都如此,你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說完,走到邊上,拿起小瓶子,走到葉泠兮身邊,鉗住她的下巴,將小瓶子中的液體全部倒入她的口中,“歡蠱加上這歡情水,你有福氣了。”


    曹伯宵心頭一樂,剛想上前,突覺背心處傳來一股劇痛,一柄長劍貫胸而出,他張口欲唿痛,卻被一雙大手死死蒙住口鼻,活生生地看著長劍退出自己的身體,再一劍穿胸而過——


    曹伯宵終究倒地氣絕。


    “殺母之仇,今日終報,你先走一步,你父親很快便跟上你。”沈之淮從曹伯宵的屍體上走過,來到了黑衣人身邊。


    黑衣人發出一聲陰冷的笑聲,“夠狠,是個做大事的人,作為約定,這位楚山公主就留給你了,你放心,她就算醒了,也不會記得今日究竟是誰碰了她,或許,地上這具屍體,還可以幫你頂個罪,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後麵該怎麽做?”


    “唿——”


    黑衣人說完,便從喜殿窗口掠了出去。


    沈之淮舔了舔唇角,放下手中長劍,抬手鬆了鬆衣襟口,俯下身去,將葉泠兮抱了起來,徑直朝著喜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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