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多凝視著麵前的安德森。


    以一人之力,冒著他的槍林彈雨,突破他的千軍萬馬,殺到他的麵前。


    如此行徑,即便是他,也不得不讚歎一聲:


    “幹的漂亮,讓人尊敬的敵人,不過……”


    阿卡多身形一躍,他拉開了和安德森的距離,來到了自己的千軍萬馬之中。


    雖然這邊區域很小,敵人很少,但絲毫不影響他展開死河。


    因為,他的死河裏都是沒有實體的怨魂,可以彼此重疊在一起,不會出現裝不下的情況。


    此刻,別看他的周圍隻有一團怨魂,但裏麵影影幢幢,重重疊疊,不知道藏了幾千幾萬兵馬。


    阿卡多被這些兵馬拱衛著,雖然他一直都有求死之心,渴望一場轟轟烈烈的終結。


    但既然是轟轟烈烈,那自然不能有絲毫的放水,他要的是盡興而亡,如果不能的話,那就殺個盡興。


    他直勾勾的盯著安德森,以一種半是憐憫,半是嘲弄的語氣說道:


    “怎麽辦,你要怎麽辦呢,怪物就站在你麵前,神父?!”


    “你要怎麽戰勝我?你有多少的勝率?”


    “千分之一……還是萬分之一……百萬分之一……十億分之一……還是萬億分之一?”


    安德森滿臉是血,斬釘截鐵道:“即便是無限的盡頭,對我而言也足夠了,有些東西,不隻是你才擁有!”


    他用獨臂從懷裏拿出一個被一圈圈白布纏繞著的盒子,白布上畫滿了各種詭異的符文。


    注視著這個盒子,阿卡多臉色一變,他從中感受到了一股聖器的氣息。


    聖器在西方煉金體係裏也被稱之為聖遺物,因為它們的誕生往往與傳說中超凡入聖的存在息息相關,或者幹脆就是他們遺留下來的。


    又因為每次聖器出現,都會掀起很大的殺戮和死亡,所以它們也被稱之為死亡聖器。


    它們廣泛的分布在西方的各大勢力手上。


    上帝教教廷作為西方最大的勢力之一,擁有聖遺物再正常不過,阿卡多並不顯得吃驚。


    “難怪你有信心來挑戰我,原來是帶了一件聖器,人類,你成功讓我開始正視你,來吧,向我挑戰吧,做我的宿敵,來殺死我,我給你這個機會,哈哈哈!”


    阿卡多大笑起來,他並不介意有人動用所謂的聖器或者神器來對付自己。


    武器是掌握在人手裏的,人才是關鍵,就連他這個怪物,不也在使用武器嗎?


    如果能被麵前這個人用聖器殺死,倒也不算是一件掃興的事。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隻見安德森狠狠抓著盒子的手狠狠一捏,畫滿符咒的繃帶散開,裏麵的盒子寸寸破碎,露出裏麵的物件,那竟然是一根長長的釘子。


    所謂的聖器,竟然隻是一一根釘子?阿卡多愣神了片片,在認出那枚聖釘的來曆之後,臉色大變。


    作為一個活了數百年的怪物,他見過很多東西,安德森手裏的聖遺物叫海倫娜的聖釘。


    海倫娜是君士坦丁大帝的母親,傳說她在聖城耶路撒冷發現了釘死耶穌的真十字架以及那些釘子。


    這些本來平平無奇的釘子,因為耶穌的關係,成為了聖遺物,它們的功能各異。


    有的被鑲嵌在君士坦丁大帝的頭盔上,有的被上帝教收藏,還有些被投入了亞得裏亞海以平息颶風,有的被用來融合自身,讓自己成為恐怖的煉金怪物。


    作為耶穌留下的聖遺物之一,教廷擁有它實在再正常不過。


    教廷裏負責收容並管理聖遺物的是第三科,也叫教廷最高機密聖遺物管理局。


    上次交手之後,安德森得知這次要麵對的對手,是傳說中的吸血鬼之王,它便向第三科申請了這件藏品。


    對方是吸血鬼,又是新教手裏的王牌之一,第三科於公於私都沒理由拒絕,便動用了一點空間傳送手段,把這件聖遺物給安德森送了過來。


    同時,教廷那邊還詢問過安德森,是否需要派遣聖騎士軍隊過來助戰。


    但被安德森拒絕了,有些敵人,不是人多就有用的。


    “倫娜的聖釘,安德森,放下它,難道你想拋棄自己的靈魂,成為一個怪物嗎?”阿卡多顫聲說道。


    之所以聲音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他不想看到一個讓他另眼相看的人類誤入歧途,像他一樣變成一隻可悲的怪物。


    他做了幾百年的怪物,實在太明白個中感受。


    “我僅僅隻是一把銃劍,一把承載神罰的銃劍而已,吾願生來即是風暴,吾願生來即是危險,吾願生來即是毀滅,吾願生來即無血無淚,隻是無情的颶風,如果祂能使之如願……那就這樣吧!”


    安德森心意已決,猛的跪下,攥緊手裏的聖釘,狠狠地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有些東西,非人力能及。


    隻有怪物才能打敗怪物。


    作為神罰在世間的代行者,就是變成怪物又如何?


    “阿門!”


    他怒吼著,以一種近乎無畏的方式,狠狠刺進自己的胸口。


    但想像中的心髒貫穿,聖遺物入體,洪流般的力量融入四肢百骸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怎麽迴事,聖釘……”


    安德森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


    不知什麽時候,他的胸口上出現了一隻手。


    這隻手像鐵鉗一般,死死抓著聖釘,不管他怎麽用力,都不能撼動他的分毫。


    “聖遺物,死亡聖器,這玩意兒看起來也不怎麽樣嘛,完全無法和奇技相比!”


    一個淡漠的聲音在後麵點評道。


    安德森心裏一沉,僅剩的那隻手繼續握著聖釘不放開,一把鋒利的銃劍從嘴裏吐出來,他咬住劍柄,猛地轉身扭頭,朝著後麵砍去。


    “鏗鏘!”


    清脆的金鐵低鳴聲驟響,原本削鐵如泥的銃劍,似乎砍在了一個極其堅硬的東西上,絲毫不得寸進。


    究竟是什麽東西,阿卡多的手段嗎……安德森一抬頭,卻見一雙濃眉壓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個身形比他還高大的男人,就那麽站在他的背後,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聖釘,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聖釘。


    是誰?什麽時候?安德森心裏大驚,他還想施展手段反擊,但眼前一黑,一隻大手在他眼前不斷放大。


    “哢哢哢!”


    張之維像抓籃球一樣的抓住安德森的腦袋。


    剛才在安德森朝阿卡多衝鋒的時候他就到了。


    但看到安德森的衝鋒,即便是他,也不禁為之側目,站在暗處打量了一下。


    同時,他也想知道,這個神父的底氣是什麽,底牌是什麽,才讓你做出這等螳臂當車之舉。


    現在,他看到了,他從安德森拿出的那枚聖釘之中,感受到了一股質量奇高的力量,以及一股濃濃的主觀意誌。


    以前他感受到的那些隱藏主觀的手段和東西,都非常的淡,不到一定境界前,根本無法察覺。


    甚至這些主觀對自身的影響都很小。


    它們或是像禁製,明令禁止你做某些事,或是溫水煮青蛙,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你的思維。


    但這個聖釘裏的主觀不一樣,它相當的強大,一旦將它融入身體之中,一定會在瞬間改變你的思維,把你變成一個百分百符合它主觀的……怪物。


    就好像之前遇到的那些向惡皈依的名錄一樣。


    一旦皈依,不管你本身是怎麽想的,就會有邪惡的低語在耳邊響起,不斷的影響你,而這聖釘裏的主觀意識,可比那些低語強大的多。


    一旦這個神父使用了,他隻怕會從身體到心靈,都徹徹底底的變成一個.怪物。


    當然,對於這一點,或許在安德森看來,無足輕重,他不僅不會反抗,還會去擁抱。


    就好像剛才他說的那樣,他願意作為神的銃劍,願意做一股無情的颶風。


    不過,這一切都因張之維的出現而結束了,他的颶風夢被張之維隻手打碎。


    安德森被稱為銃劍神父,他的肉身被強化過,力大無窮,能撕開鋼鐵,但在張之維的手裏,卻是掀不起半點風浪。


    這個時候,他也不再執著於聖釘了。


    他放開抓緊聖釘的手,掌心出現一把銃劍,豁盡全能,對著張之維的眼睛戳去。


    隻聽得“鏗鏘”一聲巨響,銃劍斷了,但對方卻毫發無損,甚至連汗毛都沒傷到一根。


    安德森心裏咯噔一聲,緊接著,他整個人被拎了起來,重重地按在地上,轟隆一聲巨響,地麵呈蛛網般裂開。


    安德森眼鏡破碎,嘴巴張得老大,他體內的能量被一股無法抵擋的巨力震散了,幾乎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今天是他這一輩子除魔衛道的生涯裏的至暗時刻,他遭遇了一場從未想象過的,前所未有的失敗。


    “天通……教主……”


    他目眥欲裂的看向張之維,他曾和張之維的閃電化身交手過,自然認得他的氣息。


    “教主!”


    看到張之維的那一刻,黃九爺長籲一口氣,幾乎想要喜極而泣。


    “終於是來了,天通教主!”


    暗中觀察的斧頭幫幫主汪雨樵也鬆了一口氣,剛才那種局勢,他都要親自入場了。


    “不是終於來,他其實一直都在啊,你們注意到沒有,天通教主來了之後,先前那個就要消失的閃電人影又重新得到了補充,恢複到了全盛狀態。”戴春雨說道。


    場上,阿卡多也凝視著張之維,剛才因安德森就要變成怪物的壞情緒驟然一消。


    他咧嘴大笑:“就是這股氣息,隻有人才能擊敗怪物,你終於來了,我的宿敵。”


    “宿敵?!”


    張之維歪頭看了一眼阿卡多:“不要給自己加戲,我連對手都沒有,哪有什麽宿敵?!”


    阿卡多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這就是他想要的對手,他架起自己的雙槍,擺出逆十字的造型。


    麵對真正的對手,是不需要多廢話的,一切盡在手上見真章。


    於是同時,他周圍的那些怨魂,猛地聚合在一起,動靜之大,如同掀起浩蕩巨浪,總之,這真是一片浩蕩的人海。


    “攻擊他的本尊,他在這個狀態下,是可以被殺死的!”張之維的身後,安德森非常艱難的開口道。


    雖然他被張之維突然擊敗,但在人和怪物的立場中,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人。


    “倒也不是那麽好殺!”


    張之維抬手打出一道粗如水桶般的掌心雷,粗暴,狂野,淋漓盡致,直接轟穿了拱衛在阿卡多身前的人海,把那個擺出逆十字姿勢的身影轟碎。


    但很快,阿卡多的身影在另一個方向顯露出來。


    雖然施展了適死河之後,阿卡多有了被殺死的可能,但隻要他不是自己找死,哪有可能那麽輕易的就辦到?


    作為最早的吸血鬼之一,就算不靠著死河裏吸收的生命複活,他也擁有極其恐怖的恢複能力,即便心髒被碾碎,腦袋被打爆,他也能快速的恢複。


    而且,他可以自由的變化形態,也就是說,隻要他想,他可以變成任何形態,隱藏在這千軍萬馬的死河中。


    想單純的靠斬首戰術這種取巧的方式轟殺他,是絕無可能做到的。


    即便當初的海爾辛,也是在四個強大的聖騎士的幫助下,才以絕對的實力,擊敗了他。


    阿卡多操控著大量的怨魂對張之維發起攻擊。


    因為空間太小,且目標隻有一個,那些怨魂匯聚在一起,哭嚎著、翻騰著、撕咬著,接天連地,浩浩蕩蕩的席卷而來。


    在這鋪天蓋地的怨魂潮之下,張之維看起來就好像是蚍蜉之於山嶽。


    “天通教主,哈哈哈哈……”


    而在那“山嶽”的頂上,阿卡多在狂笑,他的神態愈加亢奮,愈加癲狂。


    他對著張之維遙遙的伸出手掌,狠狠的按下。


    隨著他手上的動作,那些怨魂們不斷的變幻重組,竟然形成了一隻由怨魂組成一隻接天連地的巨手,狠狠的拍了下來。


    這個場麵,簡直隻能用駭人聽聞的來形容。


    無論是黃九爺等人,還是阿卡多一夥的沃爾特,亦或是倒地不起的安德森,就連在遠處暗中觀察的斧頭幫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旋即看向張之維的本尊。


    這種場麵,天通教主要施展什麽手段應對?雷法?一下子麵對這麽多敵人,哪怕是天克鬼怪邪祟的雷法,隻怕也不好對付吧。


    但出乎意料的時候,麵對這驚世駭俗的一擊,張之維並沒有使用雷法。


    他的臉上無悲無喜,也無任何動作,隻是對著杵天杵地而來的巨手,吐出了一口青藍色的火焰。


    這一縷火焰很小,但在觸碰到那隻巨手的瞬間,就好像燎原的星星之火,接天的火焰就突然升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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