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梁挺說自己想到一件很爽的事,除開無根生外,酒桌上的其他人都麵露喜意。


    這段時間,他們和無根生給梁挺找能讓他爽的事,一路走南闖北,可謂是各行各業,各種身份都當了個遍,但梁挺一直都覺得差點意思。


    這讓其他人都覺得苦惱,畢竟梁挺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


    在坐的幾人裏,除了無根生外,對梁挺都沒什麽好印象,別說幫梁挺的忙,若不是打不過,都想一刀把梁挺給殺了。


    現在聽梁挺自己找到了,他們覺得自己終於要擺脫這個惡棍了,如何不高興?


    隻是梁挺之是全性最惡的人之一,他能想到的爽,隻怕不是什麽好事情,掌門會答應嗎?


    幾人看向無根生,想看他作何反應。


    隻見無根生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淡淡說道:


    “想到爽的事了?這可是好事,來,說說你的想法,讓我看看有多大膽。”


    梁挺一指酒樓裏的其他人:“你看,他們對那小天師如此推崇,敬他如神,你們說,要是他們知道,名滿天下的小天師,被全性惡徒白鴞梁挺給殺了,他們會怎麽看我,又會有怎樣的表情?”


    聞言,在座的幾人都是一愣,隨後表情各異。


    無根生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捧腹大笑起來。


    夏柳青則是一陣輕鬆,一直討厭梁挺,因為梁挺曾經窺視過梅金鳳,但聽梁挺這麽一說,他心裏的憤懣突然就沒了。


    作為全性裏最會審時度勢的人之一,他深切的明白,這天底下最不能招惹的人裏麵,就有這龍虎山的小天師。


    當初在黃石鎮為師姐報仇的時候,他曾和小天師幾乎錯肩而過,當時他無感,事後卻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若當時一念之差,撞上了小天師,隻怕萬事皆休,也就遇不到金鳳了。


    梁挺的話,讓梅金鳳也很吃驚,心道麵前這個惡貫滿盈的惡徒,怎麽突然就想死了?


    梁挺見無根生大笑,眉頭一皺,就要問他笑什麽。


    這時,一旁的穀畸亭,突然拍手叫好:


    “要對小天師動手?梁兄弟絕對是咱們全性最有種的人,要是真把小天師拉下神壇,誰聽了不說一聲好樣的?!打敗這種強者,不管是誰,都會覺得很爽,很痛快吧!”


    拱火大師穀畸亭淺嚐即止,他說的很隱晦,畢竟梁挺隻是無惡不作,但並不蠢,有些話過猶不及。


    不過,他說的也確實是這個道理,江湖上的異人,極少部分是為了求道以外,其他人無外乎求名求利。


    而張之維現在的名氣之大,隻能用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來形容。


    任何人打敗他,就能名滿天下,這如何不是一件很爽,很痛快的事?!


    梁挺點頭道:“你說的沒錯,小天師的名氣這麽大,若把他殺了,應該會很刺激,很痛快,就是……就是不知道,這種痛快,是不是我要的那種爽?!”


    梁挺眼睛瞪的老大,繼續道:


    “殺人雖然痛快,殺高手更痛快,但這個痛快隻是一瞬間的,殺完之後,總感覺不夠爽,還差點什麽,這讓我感覺很空虛,很難受。”


    “為了能夠痛痛快快的爽一次,我隻能殺的更多,但殺的越多,我就越是空虛,越空虛我越殺,越殺我越空虛……”


    梁挺眼睛越瞪越大,表情也逐漸癲狂,咧開的大嘴裏,涎水一點點的流下來,整個人猙獰可怖。


    梅金鳳見狀,屁股一抬,微微朝無根生靠近。


    夏柳青見梅金鳳動,也跟著挪了下屁股。


    無根生倒是還在捧腹大笑著。


    “嗯?”


    這個笑聲或許刺耳,擾亂了梁挺的思緒,他一臉猙獰,衝著無根生低吼道:


    “你在笑什麽?我剛才說的話,很好笑嗎?!”


    “哈哈哈……”無根生略有收斂,但還是在笑著,邊笑邊道:“會不會爽先不論,但你這個想法,確實很大膽啊!”


    他指著酒樓裏的其他人:“梁兄,你仔細看看酒樓裏這些人的眼神和神態,他們一個個對小天師憧憬無比,說是敬他為神也不為過,若他們知道小天師死於梁兄之手,會有什麽反應?”


    “會有什麽反應……”梁挺愣了一下,瞪的老大的眼睛微微眯起:“那肯定很複雜,很精彩……”


    “是的,會很複雜。”無根生接著道:“他們中的有的人,會氣的以頭搶地,對梁兄弟恨之入骨,恨不得食汝肉,寢汝皮的那種,但同時,他們也會對你畏之如魔,不敢來招惹你。”


    “到時候,不僅是區區這個酒樓的人,就連整個江湖的目光,都會聚焦到你身上,他們有些人會畏懼你,痛恨你,唾棄你。但同時也有人會拍手稱快,不過這些都是和小天師有恩或者有怨的人。”


    “如果是和小天師沒有瓜葛的普羅大眾,在唾棄你的同時,更多的應該隻是震驚吧,震驚堂堂小天師竟死於全性惡徒之手,然後就沒了。”


    “震驚,你是說,他們會以震驚的目光看著我?”


    梁挺的眼睛又一次睜大,心裏暗道,如果這些人,乃至整個江湖的人,都非常震驚的看著我,那一定……非常有趣。


    而這種有趣,是我苦苦追尋的爽嗎?


    是嗎?


    嘶嘶……


    梁挺猛的抖動了一下,原本猙獰的表情迅速緩和,甚至看上去有點輕鬆。


    但他心裏卻是振奮不已。


    哈哈哈哈……他媽的,不管是不是,隻是想到那種場麵,就已經讓我覺得有點感覺了。


    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甚至讓我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光想一想就這麽刺激,真做到了,又會爽成什麽樣子?


    難道說,我一直所追求的爽,其實就是殺掉那些聲名遠揚的高手?


    旋即,梁挺想到了自己的師父和師兄。


    師父就是一個名震江湖的大宗師,自己砸碎他的腦袋的時候,感覺到了極致的爽。


    大師兄也是一個聲名遠揚的高手,自己用柔骨刺進他的眼窩的時候,也感覺到了極致的爽。


    他們都是高手,且名氣都不低。


    最近我感受不到爽了,肯定是因為我殺的那些人,實在是太不值一提了。


    殺這些碌碌無名之輩,已經不能讓我再有什麽爽感了。


    所以,自己得找些更強的對手。


    而最近名滿江湖的小天師,就是最好的目標。


    這一刻,梁挺似乎找到了能讓自己不停爽的辦法了,但他又覺得不太對勁。


    因為這些年,他殺的高手也不少,有的高手殺了,他覺得爽,有的又不爽。


    他覺得自己所求的應該不止那麽簡單。????但很快,他就把這個想法給壓了下去,不管對不對勁,先去殺那小天師吧,畢竟光是想一想就有點爽了,殺了他一定會更爽的!


    一念至此,梁挺有了決斷。


    他抓住無根樹的手,說道:“掌門,我找到一點該怎麽爽的頭緒了。”


    無根生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看著他道:“你找到自己想要的了嗎?”


    梁挺說道:“隱約有些猜測,但不確定,不過有一件事我很確定,我光是想到自己殺掉小天師後的場景,就覺得有點爽了。”


    “我想,如果真的把小天師殺掉,我一定會很爽,甚至比殺掉我的師父和師兄他們更爽。”


    無根生低頭喝酒,看也不看梁挺一眼,淡淡說道:


    “梁兄,你想去殺小天師,你覺得,有可能嗎?”


    他知道答案,但他沒說太多,隻是反問了一句,雖然他喜歡帶領全性門人找到自己的路,但他隻作引導,絕不幹涉對方的行為。


    “別人畏懼那小天師,我可不畏懼!”


    梁挺冷笑道,臉上雖有幾分忌憚,但卻沒有畏懼。


    都說小天師一人挑翻整個天台宗神勇無雙,但那又如何?


    這種事,他又不是沒幹過,他的門派就是被他一人挑翻的,而且整個過程中一個幫手也沒有。


    都說盛名之下無虛士,這些年,來追殺他的人裏,又有幾個不是久負盛名之輩?還不是被他如屠雞狗一般宰了。


    小天師是天才無疑,但他又何嚐不是?


    他就不信了,一個毛頭小子,再厲害能厲害到哪裏去?


    而且……


    梁挺看著無根生,獰笑道:“若真能好好的爽一把,我就是死也值了!”


    “你要去殺小天師,我不攔著,你要去就去吧!”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既然梁挺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無根生也不多說什麽。


    “他在龍虎山的天師府裏,我殺不到,”梁挺抓住無根生的手:“你是咱們全性的掌門,你得幫我,你說過要幫我的!”


    “幫你?!”無根生笑了笑道:“梁兄弟,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嗎?我幫你再爽一次,但你得聽我安排。”


    他看向梁挺,一字一頓道:“你答應的事,還奏效嗎?”


    他要讓我放棄……梁挺看著無根生,臉色頓時一狠,眼神裏卻有些糾結。


    對於無根生這個代掌門,他談不上多尊敬,但是真的信服他,所以才願意跟著一道,並聽他的差遣。


    可真要放棄嗎?明明光是想一下就有點爽了。


    梁挺糾結了好一會兒,一咬牙道:


    “我雖然作惡無數,不是什麽好人,但說話還是算話的,當初的承諾依舊有效,不過,你要是一直無法帶我爽一次呢?”


    他直勾勾的看著無根生。


    無根生笑了笑道:“既然你遵守承諾的話,那我這個做掌門的,自然遵守承諾。”


    “掌門……”梅金鳳連忙一臉焦急的看向無根生,作為小迷妹,她可不想無根生做傻事,那小天師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角色。


    穀畸亭倒是神色如常,絲毫不擔心無根生腦袋一熱做傻事。


    “掌門要帶我闖龍虎山嗎?”


    梁挺眼睛一亮,脫口而出道。


    無根生手上一頓,沒好氣道:


    “帶你闖上龍虎山,去殺掉小天師?這樣的人往前推五百年找不到,往後推五百年說不定也找不到,別說是你我倆,就算號召整個全性的人一起上隻怕都不行。”


    “那掌門你要如何幫我?”梁挺連忙道。


    “我與小天師有些交情,此事不宜瞞著,待我書信一封,直接說明緣由,邀他幫你爽一爽便是!”無根生說道。


    “直說?”梁挺一愣,“你直接說了,他會過來?”


    無根生道:“你什麽德行自己不知道,還能不知道小天師的德性?他要是知道你找他,一定會來見你的,但見了你之後很會發生什麽,我就說不好了,也左右不了局勢,你也別想我幫你。”


    “夠了,隻需要他獨自一人赴約,那就足夠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梁挺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


    …………


    …………


    另一邊。


    龍虎山,天門山之巔。


    張之維盤坐在歪脖樹下,吐納天地三才之炁,這已經成了他每日雷打不動的必修課之一。


    每次吐納的時候,他都會來歪脖樹下進行。


    這裏的天地元炁比較充足,而且在他修行的時候,歪脖樹會降下點點星屑,為他創造出一個絕對清靜的環境。


    雖說他的靜功修為極高,不管在什麽地方都能入定,甚至隨時隨地炁都能運轉,但修煉嘛,總是越靜效果越好。


    而在他修行的時候,歪脖樹也能跟著沾點光,得到許多的好處。


    在持續一段時間的日月神華的灌注下,這棵樹越發的茁壯起來,樹根處曾經被雷劈的焦黑的部分,已經徹底看不見了,老樁和新枝徹底長到了一起。


    它已經成了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張之維盤坐在它的下麵,幾乎不會被太陽曬到。


    吐納結束,張之維緩緩睜開眼,自上次度過雷災之後,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


    這期間,陸瑾找他請教了聖人盜之法,隻不過不是他弄出來的那種,而是左門長創造出來的類似天罡炁的聖人盜。


    此法隻能吸收天地元炁補充消耗,卻無法化為己用,所以較為淺顯,但勝在無副作用,有張之維的提點,陸瑾很快就入了門。


    呂慈依舊在鋤地,至於周聖,在龍虎山待了幾日,便化作一隻吊梢眼的老鷹飛走了。


    “也不知道這家夥聽沒聽進去我的提醒?”張之維自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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