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炎見了絳佑帝扔出的一疊信,不用看內容,單看信封便是自家特有的,豈能不怕?可是自己和母親、胞弟通信,為了保險起見,每次看完皆是焚毀的,這些信又豈會落入絳佑帝手中?

    瑟縮半日,霍炎才道:“這是什麽?本王看不明白。”

    絳佑帝看了會子站在下首的霍炎,緩緩的道:“你當真不願意為了霍家滿門從實招來?你雖是認與不認皆是死路一條,但認得快些,霍家族人許是不至被連累得誅九族。”

    霍炎連雨佳當鋪被抄都不知,便先入了宮,初時見了好端端的,絳佑帝下令拿自己,又扔出一疊自己和家中的通信,難免就慌了。此刻,冷靜下來,霍炎卻想:莫不是這小崽子初登帝位,故意跟我唱空城計不成?

    霍炎冷靜下來了,恢複了常色,道:“迴皇上的話,本王鎮守邊疆,寸土未失,一心為國,實不知有什麽要招的。”

    絳佑帝點了點頭道:“既如此,柳將軍,你押了霍炎去大理寺天牢,等他想明白了,自然知道該招什麽了。”

    霍炎聽了這話,突然定下心來,越發要看絳佑帝要將自己如何。這些年來,南安太妃和霍炯做的許多事,一旦爆發出來就是大罪,因而霍炎迴京之前,便已囑咐了西海沿子的心腹,若是半年沒有自己的訊息,便將西海沿子的布防圖獻給西海國。

    西海沿子一處,地勢險惡,氣候與中原大不相同。中原腹地之人去了,多有水土不服的。因而但凡西海沿子一處戰事一起,中原軍隊難以抵達,往往增援部隊到了,戰事勝負已分。便是戰火綿延,免禮支撐到援軍到來,援軍也會因舟車勞頓、人困馬乏、水土不服等原因戰力下降。

    就是因為西海沿子的特殊氣地勢和氣候特殊,南安郡王一脈才能鎮守西海沿子近百年,無人能夠取代他家。也是因著百年榮耀下來,當年戰力彪悍、正直勇猛的霍家人,如今也養得自大驕矜、外強中幹,行事越發不堪。

    霍炎如今仍以為鎮守西海沿子非自己不可,便是在迴京之前,接了召自己迴京的聖旨,略微有些疑惑,也是有恃無恐的。霍炎將西海沿子布防圖交給心腹手下,囑咐若是半年沒有自己的消息,便獻給西海王。

    霍炎心腹自知其意,答到必不負主公所托。霍炎自覺妥當,便堂而皇之的迴京,不想如今的新皇帝當真膽大妄為,竟敢二話不說的羈押自己。既是如此,自己索性什麽都不說,待得一年半載,西海沿子的起了戰事的消息

    傳入中原,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帝必是要起複自己的。

    再說了,霍家乃是和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開國重臣,南安郡王進宮祭奠先帝,便無故被羈押,絳佑帝也不好向文武百官交代。若是做一國之君的,如此喜怒無常,豈非寒了天下臣子的心,當真將自己孤立成孤家寡人?

    因而霍炎將心一橫,打定主意一概不開口,專等西海沿子的戰報傳來,絳佑帝必是要來求自己。卻不知絳佑帝早在登基前就派了衛若蘭並一個製假高手去西海沿子,不但截留了霍炎和南安太妃、霍炯的通信,造了假信讓其相信霍家在京中權勢極盛,並不忌憚迴京,還已經派了李罕去接手西海沿子兵權。因而現在絳佑帝絲毫不忌憚霍家。

    霍炎進宮之後,便再未出來,南安太妃和霍炯苦等了一夜,嚇得絲毫不敢入睡,次日,南安太妃少不得早起了,意欲遞了牌子進宮打探消息。

    隻南安太妃還未出門,便聽聞刑部官員和絳佑帝近侍黃升來了。南安王府最近數月經曆無數事,早嚇得破了膽子。聽聞有聖旨到了,霍炯忙一麵命人開了中門,一麵換了朝服出來跪接聖旨。

    黃升高聲宣旨:南安郡王霍炎私練兵馬,勾結內臣,意欲謀反;南安郡王胞弟霍炯買官賣官,擾亂朝綱等罪行無數,特下旨查抄南安王府,一幹人犯重者押入大理寺天牢,輕者在南安王府尋個小院子暫押,聽候發落。南安王府其他院落一律查封。

    說完,刑部官員便帶了衙役捉人,並不顧南安王府眾人哭天喊地。

    南安王府落罪的當日,絳佑帝尚在上書房處理政事,霍太後得了消息,就來了東宮。霍太後也不顧宮人阻攔,今日倒拿出了太後娘娘的款兒來,怒罵道:“今日之事,若皇上責罰下來,哀家自去領。你們這一幹奴才誰敢攔我,哀家必是不饒!”

    黛玉身邊宮人正自為難,黛玉卻傳下話來,請太後娘娘進來,一麵自己也迎到了大殿上。黛玉見了滿麵怒容的霍太後,盈盈一禮說:“母後有什麽事,派人傳個話就好,這樣親自來一趟,豈不是讓兒臣不安。”

    霍太後見了黛玉越發有了母儀天下的氣度,兼之黛玉本就具稀世俊美、絕代姿容,如今身著素服,越發顯得清麗無雙。霍太後見了黛玉這番模樣,越發覺得其是妺喜、妲己之流的妖後,迷惑得自家的兒子專信外戚,寵信林家。

    因而霍太後怒道:“皇後娘娘還知曉有我這個母後,還知曉這天下不姓林!怎麽你竟敢後宮幹政,把持官員任用,挑

    唆皇上陷害忠良!”

    黛玉聽了,依舊向霍太後讓了座,奉了茶。霍皇後一把將茶碗摔得粉碎,黛玉也鎮定自若,接著說:“母後這說的什麽話,竟讓人聽不明白了?我自然知曉天下姓屠。隻我卻不知母後這話何來,我又何嚐挑唆過什麽?”

    黛玉越是風華絕代,霍太後越覺她乃是一個妖後,竟如魔怔一般。因而霍太後又是怒道:“你沒有把持朝政,林如海做戶部尚書,謝源人吏部尚書,陳墉做翰林院掌院學士,柳芾任兵部尚書,還有那禦史台上又是蘇範,哪一個不是和你林家聯絡有親的?你還敢說你沒有後宮幹政?”

    黛玉聽了霍太後為此發怒,反而笑道:“母後這話說得,您說這幾位好幾位都是三朝元老了,他們做官的時候,我尚未出生。便是陳墉大人,他中狀元時候我尚在繈褓之中,母後這後宮幹政的話,也來得太過莫須有了。難道太後娘娘是在指責二位先帝用人不善不成?且這幾位大人皆非今日才封的官,母後當真是為了這幾位大人來指責於我麽?”

    霍太後聽了黛玉說自己這話,這豈不是在指責自己對先帝不敬麽?因而霍皇後越發憤怒道:“這些倒也罷了,你有本事讓皇上聽你的,將一應要職都搜羅到林家手上,哀家也不說什麽,今兒怎麽南安王府也被抄了,多少族人落罪,你這是想逼死哀家麽?”

    黛玉自然知曉絳佑帝就要對霍家動手,但因絳佑帝今日還未迴宮,黛玉尚在等消息,並不知道詳細。聽了這話,黛玉心中也是一怒,自己越發尊敬太後,她反而越發蹬鼻子上臉,因而也不自稱兒臣了,拿出皇後的款兒反問道:“本宮不敢逼母後。隻本宮並不知道朝堂之事,南安郡王是否落罪自有刑部查證,與本宮何幹?母後口口聲聲說本宮幹政,敢問母後,這朝堂之事,怎麽一眨眼功夫母後便知曉了?若是母後不問政事,消息何來?”

    霍太後聽了這話一呆,倒被黛玉問住。

    卻說拿了霍炯,查抄霍家自有柳湘蓮帶人去辦,絳佑帝也急急迴宮。剛走到宮門外頭,便見雪雁滿麵焦急的在宮門口張望。絳佑帝心中一驚,急趕了幾步問雪雁怎麽了,且脫口而出問的便是“師姐呢”,倒聽得雪雁一愣,才忙道:“迴皇上的話,太後娘娘生好大的氣,說有話要和皇後娘娘說,奴婢怕皇後娘娘吃虧,因而在這裏等皇上。”

    雪雁還沒說完,絳佑帝一抬腳便進了宮門,雪雁忙在後麵跟上,來到殿外,絳佑帝正好聽見黛玉反問霍太後,怎麽如此快就知曉霍家落罪的事。

    霍太後聽了黛玉反問,怒道:“你是什麽東西,也敢來質問哀家!”

    絳佑帝聽了,沉聲說:“如果朕問你呢?後宮不得幹政,是誰大膽和太後娘娘傳遞的消息?前朝私通後宮,坑瀣一氣,罪加一等!”霍太後聽了絳佑帝不稱自己母後,而稱太後娘娘,早嚇得呆住了,在思量絳佑帝並未震怒卻無比威嚴的一句罪加一等,霍太後哪有不怕的?

    霍太後在黛玉麵前尚敢張牙舞爪,被絳佑帝一問,早沒了脾氣。隻得道:“皇兒,為了這麽個妖媚女子,你當真連母後也不認了,舅家也要趕盡殺絕麽?你身上也流著霍家的血啊!”說著竟是痛哭失聲。

    絳佑帝卻道:“我自是屠家人,流的理應是屠家的血,太後娘娘這話,是想將天下易主麽?再說,我並未對誰趕盡殺絕,乃是霍家執迷不悟!霍家買官賣官,勾結武官,意圖謀反,證據確鑿。我勸太後娘娘莫要再管霍家的事,否則不過是為霍家坐實一條勾結後宮,擾亂朝綱的罪罷了。

    若是母後以後能記住這條,朕便仍當你做母後,奉養你到老。若是母後仍分不清自己乃是屠家的媳婦,還將自己做霍家的女兒,這樣反賊族人也不配做我皇家人,霍氏隻能禁足到老,死後不得入先陵和先帝同葬,太後娘娘須得想清楚!”

    太後聽了這話,竟是站也站不穩了,摔倒在地上,仰望著絳佑帝道:“皇上!你當真如此不顧血緣親情,定要讓外戚專權嗎?”

    絳佑帝見了霍太後執迷不悟,雖然他和霍太後情分向來不如對定安帝深,但見了霍太後現在的樣子,不禁也生出幾分同情來。因而絳佑帝俯身扶起太後,柔聲道:“母後,你若還沒糊塗透頂,便好生想想,自父皇登基這些年來,你為霍家說了多少話,謀了多少官職?林氏從不曾左右過朕用人,你尚且指責她後宮幹政。母後若沒有昧了良心,便知自己幹政比林氏過百倍不止,朕且請母後捫心自問,母後有沒有後宮幹政?

    當年,父皇被人下毒,脾氣變得暴躁,幾次三番的讓皇爺爺失望,太子之位岌岌可危,霍家在當時可曾顧忌過母後?可曾仗著手握西海沿子兵權為母後說一二句的話?當年朕病得險些亡故,因父皇不受寵缺醫少藥,霍家如今日日和母後傳遞消息,當年可曾傳遞了幾樣好藥進來?

    我不知當年的老南安王是怎生教導母後的,但我今日誠心問母後一句:在母後心中,母後到底是屠家的媳婦還是霍家的女兒?為何朕這些年來,總覺母後心中,霍家重於屠家,重於朕?朕今日也

    問母後一句,若他日霍炎逼宮,母後還要向著霍家嗎?”

    絳佑帝對霍太後,向來是恭敬有餘,而親近不足的。在霍太後心中,絳佑帝已經許久不曾這樣推心置腹的和自己說話了。她之前隻當絳佑帝不親自己是因為林氏蠱惑,卻從不曾想過,絳佑帝不親自己,乃是因為霍家行事令人寒心,自己又一味偏幫霍家。隻今日絳佑帝這番話,卻一字一句都像紮在霍太後心上一樣,恨不能每一個字都紮出一個血窟窿來。

    絳佑帝問霍太後當年定安帝還是太子時候,霍家在哪兒?自己愛子病重時,霍家人在哪兒,以前霍皇後從不曾想過這些問題。當定安帝登基後,霍皇後又自然而然覺得如今自己母儀天下了,應當應分的為霍家著想,霍太後從不曾細想過這樣對不對。

    至於屠家和霍家誰更重要,霍太後自然也從來沒將二者做過比較。因為屠家是皇家,四海之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屠家天然的高高在上,在定安帝登基之後,霍皇後便不曾想過皇家的利益。但是霍家,她卻從不曾忘過。可是,當真霍家權勢滔天,沒有製衡的時候,霍家會不會威脅屠家的利益?她的侄兒當真將幾方兵權都握在手中的時候?會不會逼宮自己的兒子?

    霍太後越想越是心虛,內心深處覺得絳佑帝的擔憂不是沒有裏頭,情感上卻無論如何不敢相信。猶自嘴硬道:“霍家是你舅家,和你是骨肉血親,天下之大,最信得過的便是霍家,皇上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絳佑帝擺了擺手說:“當年的五皇叔、七皇叔,哪個不是父皇骨肉至親?明日,吏部尚書和大理寺少卿在吏部聯合審問霍炎,母後可去垂簾旁聽。若是母後聽完迴來,還認為霍家乃我至親,朕到時候自有話說。”

    說完,絳佑帝便命人將霍太後送迴寧壽宮。又走到黛玉跟前,握了黛玉的手說:“太後娘娘方才嚇著玉兒沒有?”

    因絳佑帝太過擔憂,手便握得有些緊,黛玉倒覺手上微微一痛。輕輕掰開絳佑帝的手指,黛玉搖頭道:“太後娘娘不曾嚇著我,皇上嚇著我了。”

    二人說話間,宮人皆退了出去。黛玉伸出手,撫了一下絳佑帝的額頭說:“自和三郎成婚以來,我從不曾見三郎如此嚴肅過,當真有幾分嚇人。”

    絳佑帝聽了,將黛玉攬入懷中說:“我剛剛迴來,就見雪雁在宮門張望,聽她說太後來為難師姐,我當真嚇著了。”

    絳佑帝進來時,滿臉嚴肅,方才和太後說那樣多的話,雖然不曾震怒,

    卻和平日大為不同,渾身一股肅殺之氣比之雷霆震怒更加嚇人。黛玉自然知曉這乃三郎重視自己之故,也是心中感動。天上地下,無論自己是一顆草還是一個人,總有三郎為自己遮風擋雨。

    卻說次日,太後果然垂簾聽了吏部和大理寺聯合問審霍炎等人。因林如海如今是國丈,霍家亦是外戚,因而絳佑帝雖是信任林如海,倒讓林如海迴避了霍家的案子。

    當霍家兄弟兩個的書信一件一件的擺出來後,霍炎和霍炯皆是麵如死灰。信件中用詞大膽露骨,對皇家絲毫沒有敬畏之心不說,還暗中勾結多少文臣武將,且其中還有衛若蘭在西海沿子找到的霍炎私練部屬,私造兵器的罪證。雖然霍家還未當真起兵,這些也足以以謀反罪論處。

    最是給霍太後最後一擊的,乃是當年定安帝還是太子,且太子之位搖搖欲墜時候,霍家兩頭下注,向甄氏和五皇子投誠的信件。霍太後隻當當年定安帝不得誌,霍家不曾出手相幫乃是他們心有餘而力不足。此刻看來,霍家哪有真心將她當做霍家人?漫說是她,連她的丈夫孩子,若是不能給霍家帶來利益,也不過是隨時可以拋棄的累贅罷了。

    又說南安太妃和霍炎、霍炯看著證據確鑿,才當真知曉懼怕起來。霍家的案子連審連十數日,霍家亦抄出不少截留的貢品,比之當年甄應嘉有過之而無不及。

    光是買官賣官加手底門生的孝敬,霍家短短幾年就得銀幾百萬兩。除了雨佳當鋪抄出的,霍家大庫還有多少價值連城的文物、古董,金珠寶貝,盡皆是可遇不可求,有價無市的極品、上品。

    霍家門人仗勢包攬訴訟、橫行鄉裏、欺壓百姓之罪行更是無數。其中,一年南安郡王壽辰,其門生賈雨村孝敬的幾把古董扇子,便是因其主石呆子不肯賣,賈雨村誣賴石呆子偷盜,便抄了其家,沒收了扇子獻給霍家。這樣的事,霍家手底門生不知做了多少。

    如此拔出蘿卜帶出泥,霍炎、霍炯等人罪行罄竹難書,自然該當問斬,靠霍家謀了職缺的官員也是要落馬無數。其中也有見機快的,忙來自首又兼指正霍家,希望落個戴罪立功的;也有心存僥幸以為查不到自己頭上的,暫且不提。

    單說向石呆子一樣受了霍家及其爪牙陷害冤枉的人,無數人上前鳴冤作證,霍家罪行竟是定得死死的。

    霍炎見此事再無轉圜餘地,抬眼瞪著旁聽的絳佑帝說:“屠永珺,你今日斬了本王,看誰還能為你鎮守邊關!”

    絳佑帝聽黛玉說過前世南安王

    兵敗西海沿子的事,夫妻兩個總想不通為何泱泱大國會敗於撮爾小國,如今聽了霍炎這話,絳佑帝仿佛抓住了一絲靈感,卻又想不透。因而絳佑帝下令將霍炎關入死牢,其他人按律判刑。

    南安太妃、霍炯、霍煉等人皆是問斬,其餘婦孺為官奴,不曾十分為惡的男子或是為奴,或是流放,赫赫揚揚掌了百年兵權的霍家就此煙消雲散。其門下爪牙亦是按律補判,也又罷官的,也又下獄的,也有問斬的。

    至於南安王手底下,遠在西海沿子的,除了在李罕離京前,絳佑帝囑咐李罕見機行事外,如今查清霍家罪行後,又下了兩道加急聖旨,讓李罕捉拿幾個重犯。

    神武將軍馮將軍見機得快,冉鳴飛剛到北疆,便交出帥印,倒免了死罪。且馮紫英除了是個紈絝,慣愛喝酒聽戲外,倒沒做出十分不堪的事,不過是削爵罰銀、打了板子貶為庶人了事。

    保齡侯、忠靖侯史家雙侯早在甄貴妃謀反時候便有參與,原本也落不著好。隻史鼎乃是憑本事打出來的候位,帶兵有方,倒是曾經於國有功。兼之史鼎這樣能自己掙出爵位來的人,眼光非同一般,見機極快,竟是這頭霍家的事還沒完全爆發,那頭史鼎便上書自請解甲歸田。

    因史家自首得快,刑部尚書稱史家並未當真做出謀反之舉,若是也用重典,倒是阻了其他有心投誠的犯官的路。皇上如今初登帝位,不若寬嚴相濟,免了史家死罪,酌情判活罪。絳佑帝也知道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便允了刑部對史家的判罰:史家兩位侯爺奪爵罰銀,打了板子之後貶為庶人。史鼐、史鼎盡皆謝恩,並無人不服。

    霍家一行人被斬的斬,賣的賣,流放的流放,一切料理停當,又過了月餘,西海沿子傳來訊息:因衛若蘭之父衛將軍深明大義,配合李罕掌了西海沿子兵權,沒傷什麽士卒。西海國進犯我天朝上國邊疆,已經大敗而歸,甘願對我天朝稱臣,成為附庸國。

    原來,李罕本就是大將之才,拿了西海沿子的帥印,當日便巡查了西海沿子四處布防。一來,李罕是覺西海沿子布防有些漏洞;二來,也是避免霍家舊部叛逃,李罕連日更改了西海沿子布防陣型。忙了半月將將消停,便聽聞西海國來犯。

    蓋因霍炎心腹也是個機靈的,原本霍炎告知他自己半年未歸才叛逃。但那心腹算起行程,心道王爺隻怕還未到京城,這頭就有人來接掌西海沿子兵權,顯是那頭聖旨發出,便已經定了另派人取代王爺。也因此人當真忠心霍家,怕霍炎吃虧,李罕一到,此人便連夜

    出逃了,連李罕連日改了布防都不知。

    霍炎心腹在西海國遊說半月,才說服西海王信他不是拿著假布防圖來詐降的,果然起兵進犯。

    也是西海王多疑,沒有拿著布防圖當日就進犯,給了李罕重新布置防禦陣型的時間。西海國大軍到了兩國交界的關隘,竟是羊入虎口,大敗而歸。西海國因此元氣大傷,俯首稱臣。至於西海國多少年不敢再覬覦中原,邊疆因此穩固多少年,卻是後話。

    拿到霍炎裏通敵國的證據,絳佑帝在大理寺命人將霍炎提來,將他裏通敵國的證據甩在霍炎麵前。

    霍炎見了,卻哈哈一笑說:“屠永珺,要斬要殺,悉聽尊便,我霍家已經被你連根拔了,你何必還假惺惺的拿這些證據來給我看?誰知道你這些證據是真是偽?”

    絳佑帝盯著霍炎的眼睛看了半日,看得霍炎吞了一口口水,絳佑帝才道:“霍家買官賣官,幫朕甄別了多少不堪用的貪官汙吏;霍家貪贓搜刮數年,如今正好充盈國庫,用於國計民生,得個海晏河清;你一個心腹幫做了盜書的蔣幹,朕便借此解決了西域邊患,西海國俯首稱臣。

    昔日,你霍家將朕的父皇當做你霍家的棋子,自以為能架空我屠家,將我屠家男兒當做傀儡。朕今日隻想讓你看看,你們處心積慮的圖謀,如今每一樣都成了鞏固朕萬裏河山的基石。朕今日來,就想讓你看看如今朕的江山,如此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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