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從前的事情,晏錦的睡意在頃刻間消失的幹幹淨淨。


    她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重活一世,改變了身邊的一些事情的原因。


    所以,其他的事情也會跟著她的改變而改變。


    前世出現在二年後的事情,也會提前出現。


    若是這樣……


    那麽她能得到的時間就更少了。


    晏錦翻了幾次身,緩緩地吐了一口濁氣……


    她似乎在這一刻又迴到了前世失去父親那段日子,無論怎麽樣,都睡不好。


    第二日香復端了熱水進來,瞧見晏錦眼下略有些青色,忍不住暗暗的抽了一口氣。


    春卉更是心疼的對晏錦說,「小姐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晏錦擺了擺手,然後揉了揉眉心道,「怕是昨兒出去賞花,有些累了。」


    春卉皺了皺眉頭,沒有揭穿晏錦的謊言。


    她昨日雖沒跟著晏錦去沈家,可她也明白一些基本常識。


    若是賞花太累,晏錦迴來應該累的直接閉眼睡覺。


    可晏錦現在一臉蒼白無力的樣子,眼下更是一片青色。


    哪裏像是累著……怕是想了一夜的事情。


    不過既然晏錦露出一副自欺欺人的模樣,春卉也不再說什麽……


    春卉取出一些質地細膩的珍珠粉給晏錦敷麵,又用了一些粉和胭脂,將晏錦眼下的青痕遮住。春卉的手藝極好,晏錦被她這麽一擺弄,眼下的青痕便再也瞧不出來了。


    等晏錦用早膳的時候,春卉才拉著香復走了出去。


    春卉看了看周圍沒有人,才壓低了嗓音問香復,「小姐昨兒可是遇見什麽人了?」


    香復聽了春卉的話後,麵露錯愕的神色,「不記得了。」


    「我瞧著小姐這樣,怕是……心裏有人了。」春卉搖了搖頭,「前幾日太太還提起要給小姐準備嫁妝,看來……太太這次是猜對了。」


    春卉說完之後,臉上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竇媽媽送到她身邊的幾個小丫頭,她還未調教好,所以根本不敢送到晏錦的玉堂館裏來伺候。


    這幾個丫頭,是來日準備給晏錦陪嫁的。


    春卉嘆了一口氣,想著自己的動作需要稍快一些了……


    她沒有再同香復說話,而是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等春卉一走,香復才露出驚訝的神色。


    小姐,花宴歸來,心裏就有人了?


    香復不禁想起,她昨天在梨院裏陪著晏錦,然後遇見了沈家世子。


    沈硯山長的跟畫裏走出來的仙人似的,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時候,極俊美。


    想到這些,香復點了點頭,很贊同春卉的話。


    若是晏錦出嫁,她怕是要陪嫁的……她得想辦法,保護好晏錦,讓那些毒蛇不能接近晏錦。


    香復想好之後,才慢慢地走進了屋子。


    晏錦已經用完了膳食,吩咐竇媽媽將庫房裏的古琴都拿了出來。


    香復瞧著晏錦愁眉不展的模樣,又瞧了瞧一張又一張的古琴,好奇的問,「小姐,這些琴不好嗎?」


    「唔,不是……」晏錦看著快要擺滿一屋子的古琴,「可桐木的古琴……」


    似乎,她母親不太喜歡桐木琴。


    這些古琴都是她的母親大虞氏留給她的東西,若是要送人,她多少有些不舍。可現在江南蕭家也不賣桐木古琴了,而其他地方出產的桐木琴……在她的眼裏,頗為慘不忍睹。


    她到現在,都能感受到昨天那張琴在自己手下的觸感。


    那樣的珍品,當真是可惜了……


    她現在得賠沈家一張琴,可她選來選去,依舊沒有找到合適的琴。


    「小姐你看那張。」香復指著不遠處的一張金色琴道,「這張可比桐木琴好吧?」


    晏錦順著香復的指著的地方望去,入目是一張金絲楠木琴。


    這張琴的金絲紋理清晰可見,晏錦走近一些,伸出手撥弄了一下琴弦……隻聽見琴音清亮通透。


    金絲楠木不比杉木和桐木好製古琴……聽聞,隻有百年前雷氏才有這樣的技藝。


    不過這張琴,從外表看起來,略微有些張揚。


    大燕雖不禁民間使用金絲楠木,但是這種東西終究是罕見的,尤其是上等的金絲楠木,一般都是運送到宮中。剩下的一些,價格更是不菲。


    晏錦想起沈蒼蒼見到沈硯山驚慌的模樣,咬了咬牙才道,「就這張了。」


    她心疼銀子……


    但是比起銀子,她現在不願得罪沈家。


    因為這五萬兩——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多少和沈家有點關係。


    但是她目前不敢肯定,畢竟前世這件事情,是發生在景泰十二年,而不是景泰十年。


    景泰十二年,元定帝因為錯服丹藥,生了一場大病。同一年晉南王的餘孽在寧州起義,想要造反,可惜薄家這邊及早的得到了消息,便將這件事情稟告給了元定帝。


    那時,元定帝醒來的時間極少,所以這件事情大多的薄家在做主。


    薄太後更是下了命令,要盡早清除晉南王剩下的餘孽。


    最後定國公親自領兵,在半個月內便掃清了晉南王剩下的餘孽。


    這件事情因為被發現的早,所以並未鬧的太大。


    不過,元定帝醒來之後,卻責罰了國師。


    他服用的丹藥,一直都是國師在煉製。


    她也是之後才聽人提起的。


    那個時候父親尚在世,所以她也聽人說起,晉南王的餘孽膽子太大,隻湊到五萬兩便想要起兵造反,簡直癡人說夢。不過沈家這次也是運氣好,消滅了晉南王的餘孽後,不止得了五萬兩銀子,最後元定帝又從國庫尋了不少珍品,賞給了沈家。


    這次晉南王的餘孽起義,簡直像個笑話。完全像是在給沈家送好處一樣……


    因為那個人嘲笑的聲音實在刺耳,所以晏錦便將這句話記了下來。


    晏錦那時覺得國師挺可憐的,因為元定帝自己用錯了丹藥,卻要將責任怪在國師身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之後,她便很少再聽到國師的消息。


    可現在想這件事情,卻是處處破綻。


    晉南王的餘孽手裏隻有五萬兩銀子便起義,這絕對不是明智之舉……畢竟他們能蟄伏這麽多年,也不在意再多蟄伏幾年,讓手裏的軍餉更充裕一些。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讓這群人不得不提前造反,而且還是在準備未充足的情況下。


    晏錦不解,她前世很少去了解這些事情。


    但是那個人那句:完全像是在給沈家送好處一樣……


    這句話,讓晏錦不得不反覆斟酌。


    她總結了一下,便是無論如何,這件事情和沈家脫不了幹係。而且,沈家的地位不比薄家差,她現在這個情況……怕是不能得罪沈家。


    晏錦想好之後,便將金絲楠木琴抱起放在桌上,從書裏將烘幹的綠玉牡丹花瓣拿了出來,放在信封之中。


    她想了想,又提起筆,寫了一張紙條放在信封裏,才對身邊的香復道,「將這張琴和這封信交給定國公府的明惠郡主,切記……一定要交給郡主。」


    沈蒼蒼在沈家的地位不低,她將這張琴送到沈蒼蒼的手裏,沈蒼蒼會幫她將琴送到陸氏的手中。她怕沈蒼蒼猶豫,還特意在信封裏放了烘幹的綠玉牡丹,來哄沈蒼蒼開心。


    之後,她還怕沈蒼蒼覺得她沒誠意,又特意寫了一張紙條,放在了信封之中。


    隻要沈蒼蒼幫她,這張琴一定能讓陸氏不再生氣。


    畢竟,她隻是『無意』斷那張桐木琴的琴弦……她現在將生母大虞氏留給她的琴都送了出去,這也是她最大的誠心了。


    香復聽了立即點頭,「奴婢知道了。」


    從晏家到定國公府的距離,有些遠。


    香復找了阿噠駕著馬車,朝著定國公府駛去。


    其實,香復不明白晏錦為何要送琴給沈蒼蒼,不過她隻是一個下人,不該問的時候,絕對不會多問。


    過了一會,馬車才緩緩地停了下來。


    香復剛下馬車準備敲門,便見定國公府的大門,從裏麵打開了。


    她退後一步,正準備行禮時,卻瞧見了一張奪目的容顏。


    香復想起早晨春卉的話後,看著眼前的人,有些傻了眼。


    的確是長的像謫仙似的少年……


    沈硯山挑了挑眉,他本準備出府辦事,卻沒想到在府門外遇見了個小丫鬟。


    而且,這個小丫鬟,他還十分的眼熟。


    「見過世子……」香復趕緊對沈硯山福身行禮。


    沈硯山點了點頭,輕聲道,「你手裏的東西是?」


    香復瞧了瞧手裏的古琴,「小姐讓我來送給郡主的。」


    「給蒼蒼的?」沈硯山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淡淡地說,「你將琴給我吧,我幫你帶進去。」


    香復瞧著沈硯山那張臉,一副認真的模樣,下意識便將琴和信函交到了沈硯山的手裏。


    「多謝世子。」香復福低身子,「若世子沒其他的吩咐,奴婢告辭了。」


    沈硯山點了點頭,便拿著琴朝著門裏走去。


    剛進大門,拐了一個彎,他便停下腳步。


    他打量了一下信函,又將信函拆開,隻見被烘幹的綠玉牡丹的花瓣,從信函裏掉了出來。


    沈硯山瞧見了之後,唇角微挑。


    他從信函裏將紙條拿了出來,瞧了一眼,才喃喃自語,「字寫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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