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一夜宵間舞,火樹銀花不夜天,今兒是放榜的日子,長安城各坊都在為今年的舉子們慶賀,街麵上的生意好極了,皇宮之中更是有皇帝為三甲們準備好的夜宴,可以說今兒是個人人高興的好日子。


    但事務總有兩麵,有光明就有黑暗,有喜就有愁,所以就在諸學子們推杯換盞,縱論這場考試和未來仕途的時候,內衛府的詔獄的各刑房裏正在上演著別開生麵的審訊!


    之所以說審訊讓人感到驚異,那是因為今兒的內衛不僅沒有動刑,反而弄來了一批長相文縐縐且精通畫人物的畫手,一邊仔細的詢問案件的細節,一邊讓畫師幫忙畫著他們話語間描繪的買家。


    這個法子當然是古靈精怪且異常臭屁的長孫衝想出來的,按照往常的經驗他肯定第一時間在太子麵前炫耀一番,可因為有李霞一案讓他的全盤計劃泡湯了,反而讓太子自己把人逮著了,這讓他丟了一些臉麵,所以隻能消停的做著。


    對於長孫衝的這種改變,李承乾抱以樂見其成的態度,不磨不成器,長孫衝的仕途走的太順了,日子過的一點都不比皇子親王差,他與竇寬、王治這些人比起來差的就挫折和積澱。


    想要在將來的日子裏有所作為,那麽這些必要的失敗對於他來說就是成長路上最好的磨刀石,隻有把他身上的棱角都磨平了,才能派上大用場,才是對長孫家最大的照顧。


    李承乾在東宮諸臣上,從來沒有花費過這麽多的精力,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是表兄弟,是一起長大的,更是因為他欠著一份天大的人情。


    雖然,李承乾沒有說什麽表揚的話,但與他一同對弈的杜如晦,對於這種新奇的審訊路子非常滿意。以往官府發出的不高要麽生澀難懂,要麽畫個不倫不類,搞得這麽仔細的絕對是獨一份,所以他對此案以最短的時間告破有了強烈的信心。


    “仲良?別看你整天窩在這麽個小地方?可審案的手段卻是比刑部、大理寺強多了!恩,另辟蹊徑?善於借助新鮮的事務?有些時候的確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兵法上說,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攻實擊虛存乎一心?利益最大化才是我們需要的不是嗎?行?就憑著這份務實求真的心,輔機可以放心了。”


    落下一枚棋子後,杜如晦笑著看了一眼長孫衝,在諸臣工眼中?長孫衝是個仗著外戚身份肆意妄為的酷吏。因為不管是誰落在了內衛的手裏?輕者脫皮,重者傷及九族,這不是為官之道。


    所以大夥兒對長孫衝日後的仕途並不看好,即使皇帝和太子再怎麽看好他,那也不能把一個人緣極差的人?提拔到顯赫的位置上,畢竟這樣的官沒人願意與他真正團結、協作。


    老實說?對於這種腔調,在今兒來內衛之前?杜如晦也比較讚同,官場上講究和光同塵?如果硬是把長孫衝提拔起來?那他就是下一個魏征。


    可如果有人過於集中精力在一方麵?必定能取得非凡的成就,再加之他願意為之改變,上麵也肯給機會,那這前途就變得不可限量了。


    “杜相謬讚了,小侄那有什麽慧心,這都多虧了殿下平日敦敦教導,小侄不敢居功!”,話畢,長孫衝十分狗腿的給二人把空著的茶杯滿上。


    嗬嗬.....,“看到沒有,杜相,別的沒學會,頌上學的倒挺快。”,話間,李承乾擺了擺手,隨即扭頭對長孫衝繼續說道:“行了,別賣乖了,趕緊去辦差使,有了結果直接報過來,孤與杜相就在這等著!”


    兵部畢竟是統管軍務的衙門,即使有專司軍法的部門,但對於審案子也不會比內衛更加專業、細致,杜如晦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如此的誇讚長孫衝。而內衛也不負所望,在接收犯官的第二天,就摳出了他們在長安附近牽線搭橋的一些中人與幾個買家。


    其實他們都是些過手的財神,這些鋼鐵等物資要麽流向西北,要麽流向山東,更為有趣的那些買家生硬的口音,不管怎麽模仿,一聽就知道不是唐人。


    更加引起他們注意的是交易的錢款,雖然他們出手很大方,但金子中的雜質很多,根本就不是唐人冶金的水平,害得他們又費事重新熔煉了一番,所以他們印象極為深刻。


    .......,通過這些有趣的發現,讓內衛們把目光投向了突厥人和死皮賴臉-打著經商幌子的倭國人,這特麽是個挺有意思的事。倭國人不用說了,他們為了擴充本國的軍事實力,官方上尋找不到支持,就隻能轉向黑市買賣,這一點從他們把太學中學習儒家學士的學生送到民間去建築就是可以看出來。


    可突厥人就耐人尋味了,李承乾幾乎可以斷定這一定是西突厥人幹的,因為東突厥人正在“羊吃人”和不停的內鬥中樂得其所,再加上張寶相那個臭不要臉拉偏架的,根本就沒有精力給大唐找麻煩。


    西突厥人行,前腳老子給你們使了絆子,反手你們就在把手插到大唐來了,跟孤玩一報還一報是吧!購買這些軍需品,不僅給大唐製造一些小麻煩,更是可以補充他們日益枯竭的軍需品,讓戰爭可以曠日持久的打下去。


    貓有貓道,鼠有鼠道,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想要完全的杜絕黑市中的交易是不可能的,因為隻要有巨大的利益在,就會有人來做,就如同沒有除根的韭菜一般,割了一茬,還會長出新的一茬。


    所以一味的要求斬草除根是很不現實的,保持一種民不舉、官不究的平衡很重要,現在有人打破了這種平衡,那李承乾就有義務把它掰迴來。


    將手中的供狀遞給杜如晦後,李承乾笑著說:“杜相,搭把手吧!”


    太子的意思,杜如晦明白,倭國人不過是疥癬之疾,西突厥人才是肘腋之患,既然已經撞破了倭國人的把戲,那麽徹底摧毀他們在唐境中的運輸通道就成了兵部的任務。


    陸地上不現實,且不說引人注目,道路難行,就說那一縣縣得關口,也不是那麽容易蒙混過關的,所以隻能通過水上運輸,既安全快捷又節省開支。


    兵部總管天下兵馬,各水師都在其統轄之下,讓他們出征作戰,杜如晦這個仆射兼兵部尚書說了不算,但要說派點人在各河道中檢查過往船隻,那還是不是一句話的事。再說,這麻煩始終是兵部惹出來,太子這是幫他補台,老杜怎麽能不接著呢!


    “殿下放心,老臣馬下下令,凡是沒有經過水師檢驗的船隻,不管是倭國的,還是大唐,寸板不得出海!”,話畢,對李承乾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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