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帳不怕算,既然這兩位欽差是來算賬的,那咱們就來好好算算,竇寬是正差,你是副差,甭管誰受了老子的禮,你們二位都難辭其咎,這個時候想擺清官幹吏的架子,晚了。


    要怪,你就怪竇寬這個廉政部的尚書如此的不廉吧,葷腥不忌到誰給的東西都敢要,你這副使能逃脫的了幹係嗎?說句不好聽的,打上了三法司大堂,你說你分著金子誰信啊!


    再說,你們太小看我這個在永昌盤踞多年的都督了,要是不把軍隊攏到手,老子敢這麽無法無天的幹嗎?瞟了一眼,大堂門口站著的十幾個玄甲軍,韓奎的嘴角微微上揚,光說不練假把式,不讓你們知道下厲害,你們還真端上架子了。


    一想到這,冷冷地笑了兩聲後,將案子的茶盞往地下一擲,大堂四周就有成隊的府兵衝了進來。有到是千日作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這個道理韓奎當然知道,所以為了防患於未然,都督常年都守備著一直高達二百人的護衛,關鍵的時候,這可是能救命,韓奎可不會那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上差,哦,或許您還在宗室有這著封號,恕下官不恭了。東西沒有白收的,三法司審案子是什麽程序,您二位一定比我清楚吧。行,且不說您二位怎麽解釋那些錢財和女人的來路,今兒下官今兒就給你們二位講上一講我的為官之道,希望能讓兩位上差有所進益。”,對李承乾說了一句後,韓奎就從牆壁的夾層拿出了幾個看似賬本的東西。


    指著這些東西,笑著言道:“不瞞二位,自從武德三年入仕開始,下官就養成了記賬的習慣。沒辦法啊,就像這位和我虛與委蛇的竇尚書一樣都是上憲,下官要是不把你們都打發的樂嗬的,烏紗帽是小事,就算是應該給的錢糧,那也一準也不帶給齊了。”


    哦,“照你這麽說,你貪贓枉法還是為了百姓了,那我和彥集是不是該上奏朝廷為你請功呢!畢竟你為百姓來節操都不要了,作臣子的能做到這一點也算不錯了。”


    聽到李承乾這麽說,韓奎是一邊踱步,一邊擺手,隨即說:“下官這輩子是嘴大肚子小,弄的好東西不少,可自己卻咽下去的不多。打個比喻,魚影見過吧,下官的命和它們一樣,我撈來的東西,不是特麽孝敬給劍南道和京裏一些高官,就是分給下麵那些部下了。”


    韓奎這話不假,本來依著他謹慎的性子是不會這麽冒失的向竇寬行賄的,可朝廷都往永昌派了兩撥人,逼的實在是太緊了,京中那些收了他孝敬的大爺又因為辦案的官員出自東宮而無從下手,所以他就不得不著重在竇寬身上花心思了。可誰能想到,竇寬這位爺吃幹淨一抹嘴和自己玩橫的,這仙人跳還真閃了他一下。


    “那些喂不飽的且高高再上的京官,他們能給下官什麽啊,我韓奎要是真遇到什麽難,他們一準跑的比兔子都快,誰能為我遮風擋雨呀!您二位知道那些京官為什麽這次不幫忙遮掩了嗎?因為他們知道,我的劫數到了,到了該拉下官一把的時候了。


    可是呢,因為驚動了陛下和太子,他們都不想拉我了,他們都躲了,一直躲到我被罷官奪職、交部議處。您二位且看著,那時候他們保證都是一副重臣良將的樣子,扯著脖子在金殿上請陛下把我們這些年年上貢,比親孫子都孝敬的家夥一鍋全燴了。


    這也就是我為什麽甘願冒險向竇尚書行賄的原因,因為隻要朝中安插了真正的自己人,永昌這個局麵才能維持下去,大夥兒才能有個活路。”


    李承乾參與朝政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聽貪官把話說的這麽明白,官場上順風、逆風的事,不用你點,人家一條條的都給擺的明明白白的,所謂明知故犯就是這個緣故。同時在他心裏也對韓奎的心智和為官的手腕有了新的認識。要不怎麽說貪官多能吏呢,錢這東西,你要是不挖空心思、百般手段,那誰能白白地往你荷包裏塞呢!


    “韓都督,我處理過不少貪官,有臨了反悔,覺得自己上對不起天恩,下對不起百姓的,哭得還不如月裏的娃。有的是死不悔改認為他貪就對了,他不貪還有別人貪,反正就是一句話,千裏做官隻為財。


    還有的本就膽小如鼠,貪完錢是一個銅板都不舍得花,硬生生在自家的菜窖裏埋著,每天都裝窮,還擔驚受怕,日子過得還不如寒門出身的官員,貪和沒貪對於他們的生活沒什麽大的改變,唯一的樂趣就是天黑了和婆娘蹲在下麵數。”


    “可像你這樣,貪而清醒,敢拉任何人下馬的,確實是平生僅見。不過讓我好奇的是,既然你知道他們這幫人是這副德行,你幹嘛平時還孝敬他們呢,帶著你的手下安分守己不好嗎?”


    嗬嗬.....,輕笑了兩聲後,韓奎搖了搖頭:“上差,您是天定的貴人,一出生就注定會封王賞爵,開衙建府,您不懂我們這些在州府苦苦熬著的下層官吏的艱辛。


    我韓奎雖說不是出身顯貴世家,可是在關中大小也算是個望族。在眾多的紈絝子弟狗馬弋獵的時候,我都在刻苦的攻讀四書五經,說實話看到人家活的灑脫、快活,咱這心裏著實羨慕,可我不想那麽活著。


    我爹因為祖上的蔭功晃悠了一輩子,臨終的時候囑咐我一定要好好讀書,做一個對國家有益的人。我讀書了,也上進了,可迴頭想想有什麽用,滿朝文武除了軍功和少量的寒門庶族子弟,就是世家官員。即使朝廷這些年政策改變了許多,可大浪淘沙過後好的位置能留給我們多少呢!沒人、沒錢,這官還是升不上去。”


    “從朝廷平定蜀中,我就一直在這裏為官,勤勤懇懇,沒白沒黑的為朝廷分憂,比起那些拿錢不辦事的官,我當這永昌都督不管占空位吧!可官當大了,我就不敢像從前那樣當個清官了。這一點我相信竇尚書應該明白,想給百姓做事太難了,上擠下頂不說,處處遭人掣肘,你要是不能讓上、下都撈著錢,保準都起幺蛾子。


    所以要想把官當的久點,就得同流合汙,就得孝敬那些大爺們,朝中有人好做官這話您聽說吧,我其實就是個過手的財神,這錢都是給你們準備的,份屬同僚相煎何急呢!貪官汙吏多了,你們要想要政績,我都可以給你指指路,何必盯著永昌這麽個小地方。”


    “隻要二位同意事前約定好的,我這就拍板再您二位加兩倍的孝敬,然後在擺桌子酒向二位賠罪。這年頭誰和金燦燦的黃金有仇,這江山說到底是陛下的,吏治清不清明和你們也沒什麽關係。又必要把讓自己身處不測之地嘛,都有家有業的,長安城中的家小可還惦記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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