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什麽事呢?,李泰皺著眉頭想著,按道理說像右衛大將軍這樣職務是不可能交給沒有參加過北伐的將領的。隨即又想到夜宴中言語反常的閻立德。


    “陛下還說朝廷正在研究設立一些新的軍府,南歸很多將領都要到州府履職,這樣一來地方的都督也要更換。


    長孫順德是軍中元老由他先去署理洛陽的軍務更為妥當,所以先由臣來掌管右衛軍。”


    看李泰在沉思,張亮就把他知道的消息兒都說了出來,希望這些消息兒能對他有所幫助。


    “除了蕭瑀那檔子事兒外,朝廷看起來還算平靜。鄖國公,你經的事兒多又剛剛迴來,旁觀者清,你說說父皇這麽做的用意是什麽呢?”


    連李泰這個親王都不知道,那就真是個大事了,再聯想到自己一路上的見聞,多年的戎馬的張亮可不覺的這是平靜。


    “臣可不這麽想,現在的長安和以往大有不同。左右金吾衛五府之兵比往日要整肅得多,城門、坊間的兵士、武侯也多於往日,絕對是在戒備著什麽。”


    張亮打了半輩子仗,對弈軍隊的調動則是更加敏感,自然是要比自己這個書生強上百倍。


    “鄖國公,咱們這麽猜不是個辦法,你去右衛軍履職,本宮去閻大人問問。”......


    “殿下問臣陛下最近在戒備著什麽,你還今晚在慶善宮時臣所說過的話嗎?”,老丈人閻立德正襟危坐,一邊倒茶,一邊問道。


    “大人說,你聞到到了一股殺氣......。”


    閻立德抿了一口茶:“張亮和長孫順德反常的調動就恰恰證明了臣的判斷。為了保證北伐的勝利,朝廷去年多次征發府兵,發往定襄前線的高達到三十二萬八千人。


    為了給這些兵馬提供糧草,朝廷可是這幾年積蓄的庫藏全都掏空了。”


    “就眼下班師迴朝屯駐在城外,等待遣散歸府的那些府兵,每一天消耗的糧食就要八千石之多。


    為了給他們運糧,朝廷就征了三萬人後勤部隊和勞役。殿下你說這種時候,陛下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呢。”


    閻立德說的這些數字真是嚇了她一跳,他隻知道數量龐大,但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多人,而且每天這麽多消耗對朝廷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包袱。


    “那自然是讓這些班師歸來的府兵們盡速解散迴家,朝廷那有那麽多糧食養著他們啊。”


    李泰的這個想法是絕大多數人都會有的正常反應,戰爭每天的消耗是一個天文數字,朝廷是勒緊褲腰帶打贏的這場仗,自然是希望越早解決越好。


    閻立德點了點頭,隨即又給李泰倒了一杯。


    “你說的沒錯,可是陛下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又提出了抽調大批的將領和精壯充斥十六衛和建立新的軍府呢。是因為軍中的諸將不願意放棄手中的兵權,和張寶相有一樣想法的可不止一個。”


    “自西魏實行府兵之製以來,為什麽曆朝天子都把他奉為至寶呢,這奧妙就在於推行府兵製之後,朝中常備之軍並沒有多少。


    主要是十六衛軍和邊兵,而十六衛軍恰恰是掌握在皇帝手中,這樣就使軍權不至於旁落,社稷也就沒有危險。”


    “而若施行募兵之法,則軍隊常年不散,皇帝對軍隊掌控力則逐年減弱,不管是那個人當皇帝都是不願意看到的。


    而陛下現在的作為就說明了軍中一定是有人想接著這個機會逼迫朝廷推行募兵之法。”


    見李泰沒有說話,閻立德又進了杯茶,壓了壓酒氣接著言道:


    “前次張寶相謊報軍情,李靖順勢弄出了個西征。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為的是給這些將領們謀一條好的出路。可朝廷現在那有多少好的位置給他們呢。


    要是保不住兵權,你讓這幫武將們往後怎麽辦。西征未成,軍中有些人不甘心,所以他們就想出了一個新法子。”


    閻立德分析讓李泰目瞪口呆,這裏麵還有這麽多道道?


    要不怎麽說人老成精呢,自己平時善於經營權術,和秦王府這些久經戰火的老人是比不了的,看他這位老泰山就知道了。


    “你是說,軍中諸將已經串通好了要請朝廷實行募兵之法。父皇知道了這個情況後怕引起亂子,是以決定先發製人,用高階軍職和這些新的軍府來穩住諸將。”


    這些人的膽子也太大了吧,難道就因為父皇沒有處置李靖和張寶相讓他們起了輕謾之心了。


    “從前,臣僅僅是猜測,可是張亮一迴來就接管右衛軍,長孫順德又晉為洛陽都督。


    這就足以證明了臣的猜測,在件事上一定是那些和蜀王親近和跟李靖親近的人站到了一起,而陛下則想用太子和你的人來製約他們。”


    閻立德不虧是跟隨李世民多年,皇帝的心思他都猜中了。之所以不讓李承乾一係的人單獨的麵對這些武將,是不想他浴血奮戰和這些人建立的香火情付諸東流。


    可有了李泰的參與就不一樣,這水混了,誰還能搞清楚呢。


    “還是大人看的透徹,透徹啊。但是還是有一點小王不明白,父皇向來以強硬著稱,他怎麽能容忍這些將領來天子之權呢。


    依他老人家的性子,那可是吃軟不吃硬的,他怎麽如此的瞻前顧後,畏手畏腳呢。”


    在閻立德看來,李泰這麽問,說明他對自己的父親還是不夠了解。皇帝這輩子經曆的多少腥風血雨,他怎麽能在這個時候犯糊塗呢。


    “陛下這就叫進退有度,對待文官陛下是舉重若輕,比如說蕭瑀,不管他弄出多少事來,陛下都不在乎,因為他也就是嘴上吵吵罷了。


    而眼前陛下麵對是什麽呢,是一些剛剛立了戰功迴朝的武將,他們在前麵殺紅了眼兒,是什麽事都能幹出來的。”


    對待殺才什麽時候用威,什麽時候用忍,什麽時候又用德,那裏是李泰這種連血都沒見過的皇子能明白的呢。看看東宮那位就不一樣,他可是把這裏麵的學問是吃透了。


    古往今來,當天子要學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學會馭將,如果兵權旁落,那這個帝位可是一天都坐不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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