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鎮,賊船退了!”


    崇明島北岸的海門廳嶼角港,硝煙彌漫,槍炮聲絡繹不絕。


    作為進攻一方的清軍,屍體已經撲倒了無數,但這些人的犧牲也換來了陳軍不小的傷亡。


    但陸地上的戰爭並不具備決定性的意義,重要的還是看江上,否則有那幾艘陳軍戰船遊蕩在江麵上,清軍就不可能真的占據嶼角港。


    可現在陳軍的戰船跑了!?


    福山鎮總兵韓國忠都顧不得身為總兵的體麵,聽聞後就立刻起身趴在戰壕內壁裏,小心的露出頭來去看江麵。


    韓國忠不得不小心。


    因為對麵有一些神出鬼沒的神槍手,離得再遠,他也覺得不安全。


    不過看到江上的六艘陳軍戰船真的在向東駛去,還是暢快地長出了口氣。


    這些個家夥終於走了!


    “快傳令去,繼續進攻。再來幾次攻勢,這嶼角港必破!”


    畢竟陳軍的目標是海門廳,甚至是南通州,嶼角港這裏隻是小打小鬧,是對清軍水師的一個阻擊而已。


    對麵鎮子裏的陳軍可能就三五百人,雖然武器不差,但要不是有江麵上的陳軍戰船照應,韓國忠覺得自己再是水師將領,也已經帶人把之拿下了。


    可就是因為有陳軍的戰船遊蕩,清軍要時時刻刻警惕背後,有力也無法全部施展。


    但現在陳軍是自己退後了。


    這含義是很有思量的。


    韓國忠希望自己沒有猜錯——陳軍要走了。


    畢竟這些打齊魯南下的陳軍也不是真的要占據城池,他們就是要搶人搶物資搶東西的。


    就是一窩子大號海賊海匪。


    而韓國忠的任務就是守住長江口即可,與之並無大的衝突。


    隻要這些煞神不在長江口內忙活,他們去那地兒都隨便。


    再看這港口,拿下了嶼角港,那就等於可以直接威脅到海門廳城池了。


    鑒於陳軍是主動後撤的,他有理由相信陳軍要跑了。


    這樣也好,韓國忠是很希望禮送陳軍出境的。


    這陣子齊魯陳軍的水師頻頻南下,說真的,韓國忠現在很分身乏術。


    別看清軍在長江口設有多支水師,隻福山鎮下屬就有川沙、吳淞水師營,然後還有南岸的京口水師船和蘇州的太湖水師,以及北岸的狼山鎮水師營。


    但質量太差,數量再多又頂個屁用?


    陳軍的船隊都是紅單船為骨,配合著沙船為輔,別看船隻數量不高,質量卻遠超過清軍的沙唬船、雙篷船以及大小趕繒船。


    就比如現在。


    對麵就四艘中小型紅單船和兩艘沙船,就壓得狼山鎮下屬的南通水師營和掘港水師營抬不起頭來。


    百多年的和平時光,清軍水師早就廢了。


    如果說閩粵海麵的一些海匪還能讓當地的清軍水師有點鍛煉機會,那麽長江口的內河水師,就徹底淪為一群廢柴了。


    船隻不如人,大炮不如人,人還是不如人,他們能贏才怪!


    而且除了這邊的六艘戰船,南麵的陳軍水師主力規模更大,可偏偏那裏是吳淞口,又不可能置之不理。


    韓國忠覺得主持那邊戰事的蘇州鎮總兵更累心。


    不過這一切總算是過去了。


    這幾天他每每殫心竭慮的,就是怕出了意外,現在總算能鬆一口氣了。


    隻不過韓國忠真的高興的太早了。


    隨著江上的陳軍戰船離開,嶼角港的陳軍士兵也紛紛內北撤退。


    他們根本不怕丟了嶼角港之後,自己就被堵在了陸上,占據著水上絕對優勢的陳軍,有太多的撤退路徑可供挑選了。


    看著嶼角港上終於升起了綠營龍旗,韓國忠笑的好不開懷。


    雖然這算不得什麽大的功勞,但也總算是一筆功績。


    隻是還沒等他移步嶼角港呢,急報的唿聲就傳入耳中,韓國忠心想,莫非是蘇北戰局已定?


    “督憲急命總鎮前往揚州。”


    揚州?


    韓國忠愣住,這是哪跟哪?


    接過急令一看,竟是蘇北決戰大敗,三萬大軍折損兩萬餘,西銘帶著數千殘兵敗將逃迴淮安,但怎麽看都不像能保住淮安的樣子。所以兩江總督薩載已經著手布局揚州防務了。


    韓國忠傻在了當場。


    三萬大軍敗給了一萬多賊軍?而且是如此的慘敗?西銘他腦子進水啦?


    這個時候還招自己去揚州,能有個屁用!


    兩江攏共才多少兵?


    不算駐防八旗,賬麵上江寧城守營和督撫各標營,南河巡丁,漕運兵丁,蘇省三鎮,江南提督下屬水陸五鎮,再有贛西的兩鎮和皖省的兩鎮,總兵力也就五萬人左右。


    這還是賬麵上的數字。


    這一下子就丟了兩萬多,之前皖省的壽春鎮和蘇北的徐州鎮還都遭受重創,如此情況下,兩江還守個屁的揚州啊,直接守長江的了。


    韓國忠心中冷笑,對薩載的想法甚至都能莫個七七八八。


    無非是有二,一是盡可能的拖延時間,好等其他各省援軍到來;二就是做出一副竭盡全力的模樣應付朝廷。


    但哪怕他看透了這一切又如何?


    他還能拒絕命令不成?


    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啊,韓國忠看著自己辛辛苦苦拿下的嶼角港,突然間覺得索然無味。


    隻是與韓國忠的索然無味不一樣,正帶著隊伍大步逼近淮安的趙亮可是有興趣的很。


    淮安這個是好地方,它北頭還有個清江浦,這是兩處絲毫不弱於揚州、鎮江乃至江寧的所在。


    拿下這裏,別的不是,光是金銀上的繳獲就能叫陳軍吃了個肚兒圓。


    李長虹、梁海都有隨軍。


    他們倆一個在後勤做事,一個是趙亮的秘書處總務。


    受上的事情是剛剛理順,卻沒想到自己就又迴到了清江浦了。


    潰敗的清軍根本就沒能在清江浦組成任何抵抗,很多人到了清江浦,所做的並不是組織防線,就是去搶去奪去掠。


    在陳軍綴著他們屁股後頭殺到清江浦,在陳軍乘坐著漕船順利渡過黃河後,這些人一部分是見勢的早,早早就繼續往南逃去了。


    另一部分就在十裏清江浦被陳軍給盡數活捉。


    於是他們剛剛搶來的財貨便就成為了陳軍正兒八經的戰利品了。


    “讓商賈都來認領東西,隻要能證明那些東西真就是他們的,那就還給他們!”


    趙亮不缺這些銀子。


    “還有之前銀行的存款,隻要人家拿出存折了,就都給了。”


    李長虹、梁海拍著胸脯保證必不叫出錯,反正之前的銀子都沒有運出清江浦,現在給迴去也是小意思。


    雖然要散不少財,可這也招攬了民心不是?


    這道理他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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