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月裏,劉墉死了,趙亮也徹底的從周家口工地裏抽出身來。


    到處都是人頭在動,到處都是號子加油聲,如果能再多打一些紅旗,真就有新中國大會戰時候的氣派了。


    巡撫榮柱在六月裏都專門跑來看了一趟,親手把地契交給了趙亮,同時跟著榮柱一塊抵到的還有一塊《德澤中州》的匾額。


    自從黃河決口以來,趙家為中原捐錢捐物,至今已不下十萬。再加上其在陳州坐下的這些事,耗費之巨大叫不知道多少人為之瞠目。


    官府自然要表示表示了。


    趙亮看著那牌匾不知道笑的有多甜。好事,大大的好事。這下子又多了一個宣揚的噱頭。


    等到事態平息了,等到這些流民難民日後迴歸舊土了,他趙家的仁義仁愛之名就傳播的更遠、更廣了,自然也一切就都做的實打實了。


    而等到南洋的消息傳到他手中時候,趙亮就更加高興了。


    去年時候,英國的天竺分艦隊就進入到馬六甲海峽,但因為沒有尋找到有利戰機,隨即又返迴天竺還,用以進攻錫蘭。


    同時荷蘭東印度船隊在曆經了天竺海域的兇狠截擊之後,在西非海岸再度遭遇英國艦隊的襲擊,幾乎全軍覆沒。


    這個消息傳遞到巴達維亞之後,整個城市的荷蘭人都在哀嚎。那些個商人全都在祈禱著裝載著自己貨物的船隻能夠幸運的逃脫生天。


    雖然過了西非海岸後,前方的直布羅陀海峽是一道更加危險的關口。


    那裏也在英國人的掌控中,伊比利亞半島西側的大西洋上,遊弋著的英國戰艦可一點也不比此前的少。


    接著到了夏季裏,天竺的英國分艦隊襲擊了位於蘇門答臘南側的巴東,獲得了大量戰利品。


    更重要的是,英國人還不走了,他們牢牢占據著巴東。


    這個後世西蘇門答臘省的省會,最大的城市,文教、商業中心,蘇門答臘島天竺海海岸最大的港口。位於蘇門答臘島中段的沿海平原上,這裏農業和養畜業發達,礦藏豐富,香料、咖啡、煙草、椰幹、煤炭和馬匹,均在此集散。


    同時這裏還是荷蘭人控製蘇門答臘島南側沿海平原的重要節點。


    英國人占據了巴東,幾乎立刻就讓整個蘇門答臘島南側沿海地帶都脫離了荷蘭人的掌控。


    趙亮現在就想跑去南洋瞧熱鬧。


    不過他還是穩了穩心神,往京城跑了一趟,看了看自己那個從未謀麵的兒子是其一,隨後他要跟著趙輝一塊去河西是其二。


    而南洋麽,還是明年再去吧。


    趙輝和陳桐的去處都定下來了,一個是靖遠,一個是伏羌。


    都不是什麽好地方。但比起會寧、秦安、通渭等地來卻又好了許多。


    至少這倆地方還不算太缺水。


    一個位於黃河沿岸,一個位於渭水沿岸,地勢地貌是都很複雜崎嶇、溝壑縱橫,都是典型的黃土高原地貌,可隻要不缺水那就是上佳之地。


    趙亮讓趙輝、陳桐在後頭慢慢的走,自己帶著一隊人先往河西去了。


    在他的記憶深處,一個當官的想要升官,那做出政績就是第一位的。


    所以不管接下來的民亂會對二人造成多大的影響,他們現在第一要做的還是搞好本職工作。


    而靖遠與伏羌,一個臨近黃河,境內多有礦產存在;另一個地勢海拔較高,也沒有太明顯的礦產特產優勢,但境內山地交錯,本地百姓多有造梯田者。如果可以,趙亮覺得這兩地,一個從礦產著手,一個從梯田著手,都是一個很不錯的切入點。


    所以他要前去那倆地方走一走看一看,順便若可以的話,他還連帶著給這倆人打通一二關節。


    雖然陝甘總督兼理河西事的人是李侍堯。


    可李侍堯要真能拉的下臉來跟趙亮過不去,他也就太沒頭腦了。


    “怎麽樣?這一裏走來,蔣先生有何感想啊?”


    趙亮對身側的蔣希宗說道。


    這位前歸德知府,現如今已經致仕的蔣大人,實際年齡還不滿半百呢,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驟然遭遇此等失意事,心中的憋屈是無以言表的。


    可朝廷不可能尋一不體麵的人當官,他能帶著從三品頂戴致仕,就已經是朝廷的恩遇了。


    心中是有苦說不出來的蔣希宗,迴到老家吳縣後也常借酒消愁,人頹廢的一塌糊塗。


    但也正因為心裏頭的不痛快,在接到趙亮遞來的邀請後,蔣希宗利索的收拾行李奔來京城了。


    此前趙亮先行一步,他們自從進入到河西境內,那就不止一次目睹了軍兵官府對當地天方信徒的壓榨殺戮,任何一個明眼人都能看清楚民間的矛盾已經有多麽激烈了。


    這要是真有一個火星子冒出來,立馬就要引炸一大片啊。


    “李侍堯也是積年幹吏,怎會如此不智?”蔣希宗也是搖頭不解。


    “我現在都懷疑朝廷是不是在有意的逼反他們!”


    趙亮手指頭點了點不遠處的幾個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平定了接下的一場民亂後,陝甘總督李侍堯不僅沒有受到懲處,反而從陝甘這種貧瘠之地跳去了滿是膏腴的兩廣了。


    這事兒可就透著古怪。


    作為河西最高軍政長官的李侍堯,他難道不需要為民亂的發生負責人嗎?


    然後就負責到升官了?


    “未嚐沒有幾分可能。”


    “自古教匪難除,尤其是天方信徒,如是魔怔了般,斬之不盡,殺之不絕,偏又極其記仇。若不能給予之嚴厲打擊,叫他們知道厲害,日後定會有大亂。”


    所以現在逼一逼,殺得更多,對他們的打擊創傷更深,也未嚐不是個辦法。


    蔣希宗捋著山羊胡,越品這事兒越是如此。不看這兒的官兒都隻逮著了信徒下黑手,對於漢民卻還保持著極大約束麽。


    “廣明若是不安,現在去為另弟另謀出路還為時未晚。”


    “為何要另謀出路?我弟本就是捐官出身,若不能為朝廷立下功勳,如何躋身高位?眼下河西雖是一個火山口,但我等既已經看破了其中的關鍵,按方下藥,那還能應付不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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