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亮人還在京城呢就收到了中原傳來的喜報,先是院試趙輝等人高中,龍路口一口氣出了多名秀才,這可是幾百年裏都沒出過的大喜事啊。


    所以趙亮對付王大鶴所廢的勁兒,是完全值得的。


    而接著就是鄉試捷報,何誌輝、趙德安與張敬三人高中,再加上另外的兩人,今科光是淮寧一縣就出了五個舉人,這何嚐又不是幾百年從未有過的喜事呢?


    趙亮不會去管另外兩個舉人如何,他接到喜訊後驚奇的看到張敬的名字,牛逼了,六十取一的獨木橋都能闖過去。


    “致齋兄,小弟實在是汗顏啊。”


    和珅臉上端著的笑容一絲兒變化也沒有。對於這次趙亮來京後幾次三番的上門求援,他是一點反感都沒有的,反而有種自我價值體驗的奇妙得意感。


    那是一口應了下來。


    橫豎他是不吃虧的,那嚴福在翰林院中的風評也是不錯的,學問品性皆是不錯,那隻要靠攏過來就能幫得上他和珅的忙。


    因為和珅現在不止是國史館的副總裁,還在四庫館擔當了副總裁,同時被授予領侍衛內大臣。


    這都是因為趙亮獻上的‘銀元’之策。


    短短倆月的時間乾隆龍元就席卷了整個天下。


    天底下也除了不少兌換生意的錢莊銀號,畢竟有門路從戶部搞東西的主兒絕不隻是趙亮一個。雖然那些人都沒有過明路,不像趙亮這樣的,朝廷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知道他這是被皇帝默許了主兒。


    和珅、福長安也攔不住這波浪潮,他們能做的就隻是自己也趁機摟點,尤其是福長安本人。


    這才幾天時間啊,趙亮就有種這家夥已經跟和珅好的穿一條褲子的感覺了。


    迴陳州的路上他想了又想,覺得福長安和和珅還真的很有共同點。


    一樣是少年得誌,一樣都有些文采,可文采上倆人又都不真正的突出。


    同時他倆還都善於溜須拍馬,和珅就不說了,把乾隆伺候的妥妥帖帖的,那福長安更是自幼在宮中長大的,更了解乾隆的性格,更知道怎麽把乾隆拍舒服了。


    唯一的區別就是和珅頭上不存在什麽人壓著,而福長安卻因為福隆安與福康安的存在,注定是登臨不上真正的高位的。


    所以賺錢就成了福長安的一大樂趣,他以工部侍郎的身份來‘輔助’和珅,這就更等於把老鼠放進了麵缸裏,可不就是任他造麽。


    偏偏和珅對福長安的一係列舉動都視而不見?這可就叫福長安太高興了。


    倆人之間的情誼從開始時候的表麵功夫?很快就進入了真摯化階段。


    不得不說和珅的運氣是極好的。


    福長安是什麽身份?


    他突然的跟和珅交好起來,這完全是和珅撬動八旗老派勢力的一個機會啊。


    這點上福長安比伊江阿都牛逼多了。


    伊江阿是永貴的兒子?跟和珅的關係也很好?並且這關係不是因為權位,而是因為王八綠豆看對了眼兒?伊江阿很佩服和珅在詩詞上的造詣,作為一個文藝青年他跟和珅經常詩歌相和?二者的感情極好。結果被他爹(永貴)一腳從軍機處(軍機章京)踢去了齊魯。


    再加上齊魯巡撫國泰?這人跟和琳一樣納了蘇淩阿的閨女當老婆(繼室),雖然這家夥性格暴躁起來了連老婆都打,可也因此與和珅關係日見緊密。


    如此再算上景安這個和珅的老族孫,這人年紀比和珅還大十多歲呢?現任河東按察使。


    這幾個人就是和珅發跡以來所結交下的最靠得住的關係了。


    “好像除了那個景安之外?就沒一個官聲正麵的官員。”


    國泰福長安就不需說了,伊江阿也是一丘之貉,也就景安的官聲還好一些。不過趙亮也很懷疑這人到底是不是真老實。


    所以,和珅的貪汙之王的政治路線,趙亮是從來不去懷疑的。


    看看他結交的那些人?就知道這人的本質了。


    迴到龍路口時已經是十月了,四周拜訪一圈?然後再被人拜訪,比如何誌輝和趙德安這兩位新鮮出爐的舉人老爺?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跑過來了。


    趙德安老婆還有些不理解,畢竟自己男人現在都是舉人老爺了?這麽巴巴的跑過去?跌份兒了不是麽?


    “婦人之見?你懂什麽!”


    這次自己能高中靠的是什麽,趙德安可記得清楚的很。所以誰才是真正的老大,他心裏頭也明白的很。


    “明年恩科試一試?”


    “試一試。”


    何誌輝、趙德安對視一眼,這是他倆商量了多次作出的決定。


    明年恩科試一試,不行的話就捐資入仕。


    “那你們現在豈不就要啟程了?”


    “張正禮、周文舉他們都沒迴鄉,就直接啟程進京了。”


    何誌輝、趙德安他們跟張敬不一樣,人家是憑真本事考中的,他們則是作弊得來的。所以對乾隆四十五年的恩科真心不報啥希望。


    隻不過他們讀了這麽多年的書,又已經中了舉人,甭管怎麽中的吧,那不上京趕考一趟豈不是遺憾終身?


    至於雙雙落榜了怎麽樣?


    那就捐資入仕途啊。


    反正他們是舉人了,在士林中地位再低下,還能低得過筆帖試麽。


    送走了上京趕考的何誌輝和趙德安,趙亮又跟江哲好好的聊了個通宵。


    之後還有其他一連串的事情。


    比如彭功昌那裏的,烏三娘那裏的,還有柳氏,以及梁行舟。


    這些都需要趙亮親自決斷。


    不然你讓彭功昌來拍板幾顆小樹苗的下一步發展規劃麽?


    這太不利於趙亮對‘基層’的把握了。


    五顆小樹苗經過了這幾年的沉澱後,實力已經逐漸接近了臨界點。


    除非是轉變發展規劃,要不然任他們這麽發展下去,那五棵樹苗的老巢就很難確保安全了,


    倒不是說豫西南各縣的民團駐軍會對他們產生多大的威脅,而是因為滿清在南陽汝州等地施行的治安策略,使得小樹苗們獲得的養料越來越充足,自身體量在迅速的增強增大。


    就跟北宋王安石變法失敗後,舊黨人物抨擊保甲法一樣,滿清現如今在南陽等地大肆的設立民團,那最終導致的結局也是殘民害民的。


    區別是王安石出台保甲法的初衷是好的,隻是因為變法阻力巨大,舊黨根深蒂固,新黨又急於求成,使得好好的政策被底下人念歪了。而滿清在豫西南州縣施行民團的時候,卻根本就沒想著那麽多。


    他們設立民團組織團練就是為了限製剿滅‘賊匪’的,至於這樣做的後果會不會叫一些百姓更加的饑貧交迫,那根本就不再他們的考慮範圍呢。


    沒有實實在在的利益,誰願意天天出錢養團練民勇啊?


    那可不是一錘子買賣,而是一個無底洞啊。


    就跟陳州府當初的民團一樣,那時候看似遍地都是民團的陳州府,可仔細瞅瞅,除了趙家支持的龍路口民團之外,其他的大小民團可不都是個空架子麽?


    偏偏豫西南的官府盯的嚴格,不允許有空架子。可官府又不拿出大筆的錢糧支持,隻憑底下的士紳鄉紳,如何能長久以往的堅持下去?


    最後豫西南的民團就隻能變成徒有其表的虛架子。


    看似有那麽多的人,可實際上這些人都是被士紳地主們用極小的代價‘征召’的,自己整日裏餓著肚子不說,還耽擱家裏的農活,這般的民團民勇,那隻能起到反作用不是?


    再加上手中握著民團的士紳地主們,其實際權力已經在無形中被放大許多,哪怕官府並不承認,但鄉土之間的權柄更加的聚集在他們的手中,這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當官的都睜隻眼閉隻眼,放任鄉土間的族權紳權不斷擴大,自己自當沒有看見。因為他們很清楚底下的士紳地主們的不滿。


    可這樣一來苦的就更多是當地的普通百姓了不是?


    有幾個人在手中權柄增加的時候,還能保持如一啊?那太難了。


    所以得滿清之助,那些本該被嚴密絞殺的小樹苗們,現在反而正迅速成長。並且隨著滿清政策實施時間的延長,這一現象正愈發明顯。


    不過當地的官府也不全是笨蛋,在發現自己難以有效遏製‘敵人’的時候,他們也會使出一套套的陰謀詭計。


    那最簡單有效的法子就是派臥底。


    林子一大啥鳥都有。


    當五棵樹苗從小幼苗發展到今天之後,他們的體量已經增長了許多輩,這個時候你就很難再確切的關注到沒一個人的異動。


    那稍有不慎就極可能暴漏行蹤、駐地以及物資儲備之地。


    前兩者倒也不算啥,可要是藏糧食軍火的老巢被官軍逮到了,這些樹苗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這些年若不是靠著外頭輸送的糧食和軍火,他們怎麽可能在官軍的如此縝密封鎖之下熬的那麽久了?


    行蹤、駐地屁都不是,糧食軍火卻是他們的命根子。


    所以五顆樹苗現今就麵臨著一個巨大得抉擇——要麽他們就明刀明槍的跟清兵幹了,要麽就繼續往深山裏撤退,但他們彼此之間就必須拉開距離了。


    不然不夠他們活動身子骨的。


    你說這事兒能是彭功昌一人就拍板決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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