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季節,北風凜冽,銀灰色的雲塊在天空中奔騰馳騁,寒流滾滾,一場大雪正醞釀著。


    早已經恢複了平靜的歸德城外,穿著一身厚厚棉衣的烏三娘來到了曾經呆過的那塊地方。


    依舊是小兒塗鴉樣兒的五角星,還有那條乍然一看就似大胖鳥大肥雞的雙翅飛魚。


    但她並沒有在這地方多停留一分一毫,隻是隨意的撇上一睹,看清了那暗號還在之後,腳步沒有一絲呆滯停頓的走過了。


    烏三娘知道這地方可以聯係上皇漢,但她現在並不想立刻就見‘皇漢’。


    或者說無所事事的她,現如今更大的興趣是靠著手中的信息去暗中尋找皇漢。


    清水教完了。


    義父王倫葬身火海,當日留守曲阜的幾百清水教徒,也幾乎全部罹難,少數被清軍生擒的教徒那最終的下場是什麽,烏三娘想也能想明白。


    然後清軍就意識到清水教的主力已分散逃避的這一事實,立刻傳書四方,責令地方官府加劇對行人的搜查,全力以赴的搜捕緝拿清水教殘餘力量,最初的半個月裏,藏身兗州的烏三娘時不時的就能聽到哪哪哪個清水教首領被捕了,誰誰誰又被殺了的消息。


    隻是半個月的時間,甚至半個月都不到,從李得深、李世傑、閻吉祥,到丁若錦、李讚等輩,然後是王柱(王倫堂弟)、閻吉仁這樣的清水教大頭目,紛紛落網。


    沒辦法!


    這些人鑽山溝溝裏三年多,天天手握著刀把子跟清軍拚死拚活,那不管是個人氣質,還是身形體態,與平常的老百姓都有很大不同。


    而且這些人打曲阜離開的時候,人人都拿了不少金銀。


    王倫從曲阜城內搜刮到的上百萬兩金銀全散給了他們,偏偏為了保險起見,幾乎所有的清水教人散走的時候都是一副平民甚至是乞丐打扮。


    這世間哪裏有平民乞丐背著一大包金銀的道理?


    那清軍不嚴加搜查的時候,他們還能蒙混過關,可一旦卡死了交通用心查看來,那不少的清水教徒就紛紛暴漏身份了。


    烏三娘在兗州府待得很不舒服,天天都有熟人遇難遭殃的消息傳入她耳朵中,這真的很考驗人的承受能力。


    還好在最初的那段時間過去後,清軍的收獲就告一段落了。


    烏三娘這才整理好心情來了曹州府,來到了曹州府曹縣的望魯鎮。


    這麽多天過去了,她男人究竟是生是死,烏三娘還一丁點的消息都沒聽到呢。


    不過當她再次來到望魯鎮的那座土地廟時發現,廟裏頭的廟祝和打雜的,根本就不是原先的那三個人了。


    她心中空蕩蕩的。


    視若親父的王倫死了,成婚數年的丈夫也了無音訊,多年來為之奮鬥的‘事業’亦徹底失敗,烏三娘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好了。


    在客棧裏躺了整整兩天,烏三娘這才收拾好低落的心情。


    她為自己尋找到了一個新的目標,去查一查皇漢!


    這會很困難,細細想想這幾年皇漢與清水教的接觸交流,後者並沒有給烏三娘留下多少線索。但也正是因為它困難,且意義重大,如此烏三娘才能鼓起勁來不是嗎?


    清水教的輝煌雖已經風吹雨打去了,但烏三娘可以肯定的說,諸多逃亡在外的清水教兄弟們,不是膽小鬼。


    他們不會忘了自己跟清廷之間的血海深仇,也不會忘了王倫的恩情。


    哪怕會有很多人膽怯,就此隱姓埋名的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可肯定也會有很多人咬牙切齒的發誓要跟清廷懟到底。


    那為了能給滿清造成更大的傷害,同時也是為了他們自身能更安全,盡快的聯係上皇漢,融入進皇漢,對所有的清水教人都是一正確的選擇。


    不過這麽求著聯係皇漢,肯定不如自己悄悄的找上門去,給皇漢的震動更大。


    烏三娘就本著這樣的念想來到了歸德。


    她不知道皇漢在歸德府的什麽地方,可她知道這裏必然有皇漢的。


    “藏得可真深啊!”


    接頭點不遠處的一座茶館裏,烏三娘一身男裝扮相,頭上戴著個毛茸茸的大皮帽,身上穿著皮裘大衣,小臉和修長的身板上下的這麽一遮掩,不死死盯著去打量你真看不出她是個女人。


    她已經在東關看了三天了,這一帶都轉了好幾遍,什麽也沒發現。


    可她偏又十分清楚,皇漢在這一帶必然是有人的。隻是自己的水平有限,看不出來罷了。


    烏三娘捏起一塊晶瑩剔透的小白糕一口吃進了嘴裏,一分價錢一分貨,這味道真好。


    “小五兒,去掌櫃那招唿一聲,包幾份茶點帶迴去。”好東西要大家都吃麽。


    烏三娘這次來歸德可不是孤身一人前來的,她還帶了倆婆子倆小子,如此她不僅可以扮平民,還能扮富家公子,甚至是貴婦人。


    茶館掌櫃的聽到小五的話後搖頭笑了,“對不住了您,蕭記的茶點隻在本店賣都有不夠,哪裏還有外帶的?”


    掌櫃的一聽小五的話就知道這對主仆不僅是外地人,怕還是剛到歸德的,才連一些大家都知道的‘常識’都不知道。


    “竟就這麽搶手?”烏三娘聽了小五的迴報後驚了。這規矩還是她二十多年裏第一次有聽說。


    “客官是外地人,有所不知,這蕭記茶點自從發售以來就火遍了半個豫東。本家遠在陳州府,二百多裏路日夜兼程的運到趙家匯茗軒分號分賣。小店聲名不顯,在趙家哪兒,每日才五十份。”


    再多的話就不用說了,這茶館生意是很好的,一日才五十份點心,也怪不得不外帶。


    “這麽說爺吃個點心還要專門去一趟那個匯茗軒了?”烏三娘的聲音裏透出三分的好笑。而且這明明是蕭記茶點,怎麽在趙家茶樓分賣?


    掌櫃的不搭前麵的話頭,做生意的人和氣生財,沒必要惹客官不痛快。


    何況眼前之人,看衣著打扮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不管是帽子還是皮裘,都是貂皮的吧。


    “趙家的匯茗軒您可能沒聽說過,但趙記的鬆鶴樓您一定有耳聞。他家的大公子別看身子骨不是很好,風吹就倒的樣兒,人是有大本事的,短短幾年就為家中打下了偌大的基業,在京城都是軍機大臣的座上客。這蕭記是趙家的大公子親赴揚州府花重金聘請來的名師。手藝太好太棒了,趙家大公子都允了蕭家人繼續打蕭記的名號。”


    掌櫃的對著趙家一通馬屁狠狠拍下,烏三娘麵上笑著把這一茬揭過去了,但心裏頭卻總覺得哪點有不對,自己像是忘了/忽略了什麽東西一樣。


    那可究竟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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