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的戰鬥力確實提升了不少,甚至可以說是脫胎換骨,但是,在李承乾麵前,他的提升還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對於自己的戰鬥能力,李承乾多少還是有點數的。一直以來,他對標的都是張贇,而就在前不久,哪怕是張贇完全認真的情況下,卻依舊被他擊敗了。


    武學其實就是身體素質和戰鬥經驗的比拚,這兩方麵,就算不自誇,李承乾也覺得整個大唐沒有多少人是自己的對手了。


    連續倒地三次以後,李治才徹底沒了力氣。見皇兄在一邊笑著看自己,不由得氣餒道:“讓皇兄笑話了,臣弟還以為夠資格跟您挑戰了,結果,竟然被您完虐了。”


    就算再不想服氣,李治還是認了,令他不願意承認,卻依舊是事實的是,自始至終,皇兄隻是用一隻手跟他打。就這樣,他依舊是一次比一次敗退的快,差距,不言而喻。


    伸手把李治拉起來,李承乾笑道:“不用氣餒,遲早有一天你也能達到哥哥這個高度的,隻要勤加練習就行。放心吧,檢討的事情,哥哥會幫你解決的。”


    李治答應一聲,隨即似乎想起了什麽,為難道:“皇兄,臣弟得到消息,上官儀決定告老還鄉了,您怎麽看?”


    “告老了?”


    李承乾驚訝了起來,這家夥今年才四十多,身體也還說得過去,怎麽就告老了?


    李治點點頭說:“上官儀到任以後,患上了瘧疾,差點病死,因此才上書告老了。皇兄,我想派人去看看他,可以嗎?”


    說完,李治不由得低下了頭。這段時間,他自己也明白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也知道皇兄對自己有多容忍。但是,上官儀好歹也是他之前的下屬,如今混的這麽慘,他還是有點看不下去的。


    看著李治一副愧疚的樣子,李承乾點頭道:“當然可以,雖然上官儀有誘導你走不歸路的想法,但是從他在任期間的其它表現來看,還是個挺不錯的下屬的,對你也很忠心。所以啊,哥哥不在意你派人去看望他,不過,招他迴來就算了。哥哥今天就跟你們明說了吧,以後當皇帝的一定會是我,哥哥當上皇帝以後,會保證你們的安全,庇護你們,甚至準許你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當一個宅王爺。但是,前提是你們得老老實實的。你懂嗎?”


    李治欣喜的點點頭,激動之下,甚至還擁抱了一下。


    拍拍李治的肩頭,李承乾覺得,自己是時候把曾經關於李治的印象給丟掉了。當曆史軌跡發生改變的時候,人,也將不是曆史記錄中的那個人了。


    “行了,分開吧,我今天還要祭拜一下李綱老先生,咱倆去河邊試試釣魚,如果釣到了,咱們明天早晨就吃掉它。”


    推開李治,在他的胸口捶了一拳以後,李承乾才帶著他離開了親率軍營。


    渭水垂釣,現在已經是一種流行的娛樂方式了。莫說是學院的先生,哪怕是學生,偶爾也有到河邊垂釣的。這種假借著奉命休閑,實際上還能在等待魚兒上鉤的時間裏偷著學習的感覺,實在是讓人欲罷不能啊。


    有些時候,事情就怪在這裏,明明那幾個讀書讀的入魔了的學生,目的是借著機會讀書,但是他們總是會釣到魚;相比較之下,目的就是釣魚的李承乾,反倒是用了一個時辰,才勉強釣了兩條不大的魚上來。


    兩條魚,一條紅燒,一條水煮,全都是他親自動手。


    太陽落山的時候,兩道菜才終於完成,端著去了學院的墓地。


    如果按照規矩,本應該是太陽升起以後,一直到正午之前,祭拜才是最合適的。但是李承乾偏不,或許有些說法是世間陽氣不足的時候祭拜先人,容易撞邪。但是就李承乾看來,最好是撞一撞,如果能趁機跟老先生的陰魂對話一番,那就再合適不過了。


    除了留下一個護衛拿燈籠以外,餘下的人都被李承乾趕走了。


    就坐在李綱的墓前,一碗白米飯放到墓碑底下,澆上魚湯,水煮魚也放在一邊,而對麵的李承乾,則享用自己的紅燒魚。


    就在老人家最後的日子裏,每次倆人一起垂釣,戰利品都是這麽處理的。特別是魚湯泡飯和魚肉粥,被老先生譽為絕品。


    咽下去一口飯,李承乾笑著對墓碑說:“又有段時間沒來看您了,抽不開身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沒什麽成績,還真沒臉過來跟您吹噓。以前您總是指責弟子心太軟,就像沒長大一樣,弟子有的時候還不服氣來著。


    現在看來啊,您說的都是對的。莫說是您在的時候,或許,就是上輩子,弟子也是把人心想得太美好了。人之初,性本善。當初您對這句話感觸很深,當時,弟子還開玩笑的說,人之初,性本惡來著。


    現在看來啊,人之初,或許性格本就是善良的。但是人心,最受不得金錢、美色、權力的誘惑,很容易就誤入歧路。特別是一些人在歧路上待的久了,還會覺得在正路的人很礙眼,總想著把他們也拉得墮落。


    您不知道的是,永嘉公主和千金公主,甚至已經選好了要送給高陽的男人,這兩個無知蠢婦,莫非不知道房玄齡是怎樣的存在?如果時間軌跡按照正常的路線前進,房家確實沒什麽,但是,現在五姓等老牌勢力的沒落,給了他們這些新興貴族一個寬闊的舞台。毫不誇張的說,以房家現在的勢力,如果不顧一切的暴起發難,她們兩個除了以死謝罪,沒有別的道路可以走。


    或許她們能用死來償還罪孽,但是這樣的事情一旦發生,皇家跟房家之間,也沒了轉圜的餘地,勢必會慢慢變得徹底敵對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費勁全力才成就的,舊貴族的衰敗,豈不是功虧一簣?隻不過是王崔盧李鄭,換成了房而已。


    這一次,弟子的手段或許有些殘忍,還很不講情麵。但是,從效果來看,這樣的手段比起委婉的勸解,不知道好了多少。以前弟子總嘲諷那些腐儒做事情就知道懷柔,但是,殊不知自己一直以來也是這樣的。


    您總說弟子得長大了,得學會隱忍、適當的暴虐、狠心等,沒有這些,能夠成為一個好皇帝,但是沒辦法實現自己心中的報複。現在看來,弟子有必要學會這些了。


    昨天,弟子參觀了火藥司,發現他們已經拿出了一個小小的成果。明天離開之前,弟子還打算看看青雀那裏怎麽樣了。關於火車,或許父皇看重的就是它對國土的戍守作用,但是在弟子看來,它對民生的改善,才是最重要的。有了火車,不隻是東西,南北也能加深交流。交通便利了,貨物才能在流通的同時,價格不會漲的太高。


    現在,全天下的百姓,基本都用不著負擔農稅了。但是,弟子想的是,有朝一日,種地的百姓不止不用上稅,欠收和遇到災難的時候,還能領到朝廷給的補貼。現在,土豆玉米等作物,已經開始了培育,既然它們有豐收的潛能,那總能帶動全天下的百姓吃飽肚子。


    或許,有朝一日,哪怕是最貧困的百姓,主食都換成白米,也不是不可能出現的場景。咳,咳咳....”


    把嘴裏的飯吐到布袋裏麵,李承乾無奈的笑了:“吃魚的時候,邊吃邊說話,確實不太好。差點把魚刺卡在嗓子裏。不過啊,這樣跟您一起邊吃邊嘮嗑,相信才是您最喜歡的方式,比起燒那些沒用的紙錢,不知道好了多少。”


    看了一眼已經就剩下骨頭的紅燒魚,李承乾笑了笑,將餐盤打包起來,交給照亮的護衛拿著,站起身,對著墓碑行了一禮。


    此時的天空已經完全的黑了,就是這樣的環境裏,老先生也沒有出來嘮嘮。看樣子,鬼魂果然是不存在的。這麽多年過去了,除了夢到過往,老頭子也沒來托個夢什麽的,看起來,這老頭子,已經徹底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學生對老師抱有的感情,就像是美酒一樣,越是久遠,味道就越是醇厚。或許當時被教導的時候,還覺得難喝,但是窖藏了一段時間以後,反而能發現味道變得香醇了。


    看了一眼墓碑前麵的水煮魚,再看看聞訊趕來的李安仁,李承乾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靠近了,李安仁才拱手行禮。對於太子時不時的過來祭拜,他已經習慣了。想想自己隻有忌日和年節的時候才過來,頓時就覺得自己像個假的孫子。哪怕是祭拜,也更像是走例行公事一般。如果爺爺在天有靈的話,或許,也會更喜歡太子殿下這種祭拜的方式吧。


    示意了一下身後的墓地,李承乾道:“孤給李師祭了一碗魚湯,現在拿走的話不太好,放置不管,總會招來一些蟲子之類的,還要煩勞你明天早晨來拿走。”


    李安仁點點頭道:“微臣知曉了。”


    想起李治的事情,李承乾又說:“你迴到學院以後,通知那個教導主任換個人當吧,晉王的檢討書也不必寫了。其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孤很清楚,也沒有袒護弟弟的意思。但是,作為教導主任,如果隻知道看事情的表麵現象,不知道深究,說到底也就是混日子,享受特權給自己帶來的愉悅感而已。”


    李安仁自然知道事情的始末,拱手領命。事實上,他對於某些朝廷空降而來任職的官員,也覺得不爽了。可以理解皇帝讓學院跟朝廷聯係更緊密的心思,但是在他看來,這些人擔任主要職位,還不如讓那些畢業留下來的學生來。


    踩著月色下山,每次祭奠完老先生以後,李承乾都會覺得神清氣爽。


    不過,當他到了山下以後,剛剛得到的清爽直接就沒了。


    原因就是,秀秀要生了!


    預產期還有大半個月,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李承乾頓時覺得有些恍惚,原本做好的來學院待產的計劃,也被徹底打亂了。


    不過好消息是,孫思邈這個時辰還沒睡。


    邀請老孫一起上車,顧不得走夜路和開城門、開宮門的麻煩了,他現在隻想趕緊迴東宮去。


    一路飛奔的迴東宮,哪怕孫思邈進了宜春宮,李承乾依舊覺得心神不寧。


    好不容易等到孫思邈走出來,李承乾趕緊上前詢問道:“孫道長,如何?”


    孫思邈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道:“見過好多婦人生孩子,男人家裏,就你的反應最大。此時才開始腹痛,孩子估計要天明才會出生。第一胎嘛,一般都挺折磨的。”


    聽到孫思邈的話,李承乾才稍微安心了一點。他總不能開口說對現在的醫學充滿了不信任吧,這樣估計會得罪老孫。


    不過,有孫思邈在,他也能稍稍安心了,當今醫學界的天花板,就是這麽頂。


    雖然被勸著迴書房休息了,但是一晚上李承乾還是斷斷續續的睡著驚醒,睡了跟沒睡沒什麽區別。


    第二天一大早,李治帶著自己的戰利品過來了,所以兄弟倆的約定沒有打破,早晨吃的就是魚。


    無巧不巧的是,今天也是狄仁傑帶著狄孝緒迴來的日子。把爺爺安頓好了以後,狄仁傑也找來了東宮。


    在喝了一碗粥,嚐了嚐晉王殿下糟糕的廚藝以後,狄仁傑才報道了自己這次出去的結果。


    “太子殿下,學生抵達太原以後,雖然盡力調查了,但是,很遺憾,並沒有找到證據。但是,鐵礦石的終點是王家,這是毋庸置疑的。冶煉成武器盔甲以後,能武裝幾千人的礦石啊。如果有充足的證據,一個‘造反’的罪名,可就落實了。


    頂著這麽大的危險,王家的人自然做事格外的小心。他們這一次的計劃,堪稱天衣無縫,如果不是商州的一點線索,轉變了學生的視線,或許,咱們連鎖定到王家身上,都做不到。”


    說完,狄仁傑低下了頭。難得為太子辦事,還是這樣的大事,結果他也隻是在原有的結果上推進了一點點而已,實在是難堪。


    把自己麵前的鹹菜碟子推到狄仁傑麵前,李承乾笑道:“能夠做到這一步,你已經很厲害了。說實話,當初孤把你派出去,就是抱著最後一點點、堪稱不存在的希望,才下令的。失敗了也沒什麽,反倒是孤要誇獎你,能夠將鎖定的範圍縮小到太原一帶。”


    說完,李承乾喝掉最後一口粥,微笑道:“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神仙,也就沒有什麽天衣無縫的說法。既然已經有了大概的推測,那麽預防也就好預防了。既然知道對麵會出招,雖然不知道怎麽出招,但是,總要見招拆招的。”


    看著餐廳的東北方向,李承乾嘴角帶笑,微微攥起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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