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兒?說來聽聽!”


    聽到這個消息,狄仁傑的眼前頓時一亮。不管是什麽,哪怕是小事,也不能放過。


    莫正仁拱手道:“其實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有一個背著竹筐的農民,在城門口摔倒了。當時城防衙役扶他的時候,發現他筐子裏的都是鐵礦。這個農民說他買不起農具,隻好尋點鐵礦到鐵匠那裏,這樣能少給點錢。”


    農民?


    狄仁傑的眼睛一亮,追問道:“這個農民,是商州人士嗎?”


    莫正仁搖了搖頭:“雖然他自稱是商州人,而且口音很像的樣子,但是,仔細之下還是能聽出太原那邊的痕跡的。如果這個農民有問題的話,那他可能,就是太原人。”


    “太原啊....”


    “太原啊....“


    耿不曲和狄仁傑對視一眼,都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


    其實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是誰幹的,已經顯而易見了。想要掩人耳目,在狄仁傑看來,無非就是化整為零、化簡為繁。礦石雖然沉重,但是一個人還是能背負好多的。如果放棄車輛運輸,變成人力,那麽再多的東西,隻要有足夠的人,就能運送。而且,人力,還用不了多少錢。


    有能力動用這麽多人力的,除了朝廷以外,那就是世家大族了。可問題是,世家那麽多,是誰幹的,或者說,要是他們都參與其中,想要找證據卻很艱難。而且,就算找到證據也說明不了什麽,沒有贓物,根本沒法定罪。


    至於太原,狄仁傑就是出身於太原狄家,他可是深深知道太原王氏究竟有多大的力量。毫不誇張的說,哪怕王家幾經朝廷的打壓,其根本依舊是堅固到近乎無可動搖的。


    作為世家,如果沒有一個牢靠的大後方,如何能流傳於世?所以,太原,根本就是王家的地盤,哪怕現在他們退避幕後,依舊是如此。


    一樣的問題,耿不曲也很清楚。如果從商州開始,朝著太原前進,必然能夠陸續找到類似的情報。但是,時間久遠,這種事情,也沒辦法作為證據啊!


    想到這裏,耿不曲揮揮手讓莫正仁退下,對狄仁傑道:“狄公子的選擇確實準確,隻是,難道我們還要北上,往太原的方向去?”


    狄仁傑想了想才點頭道:“去,為什麽不去,這一條消息,也隻是稍稍印證了小子的猜想而已,想要蓋棺定論還是為時過早。想要確定到王家的頭上,一個事例是不夠的,怎麽也要三個以上。”


    說到這裏,狄仁傑笑道:“咱們又不負責捉住幕後真兇,隻要告訴太子殿下幕後真兇是誰就好。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太子殿下安排。”


    點點頭,耿不曲道:“既如此,那咱們就往太原的方向去,下一處去哪兒?”


    “虢州,再下一個是蒲州。”


    說到這裏,狄仁傑嘿嘿一笑:“其實去太原也沒什麽的,反正我爺爺估計已經祭拜完祖祠了,正好去迎接他老人家。太原,也是我的故鄉,憑什麽不能去?”


    看著太原的方向,狄仁傑露出了奸詐的笑容。


    ....


    商州的信,隻用了兩天的時間,就送迴了長安。一式兩份,一份送到了東宮,一份送到了皇帝那裏。


    看完信件以後,李承乾揉了揉額頭,立刻就去求見皇帝。


    今天皇帝沒在甘露殿,而是成功的賴在了兩儀殿。李承乾前來拜見,正好看到老爹接受老娘按摩的一幕。


    行禮過後,李承乾起身道:“父皇,相信百騎司的信,您也收到了吧!”


    閉目享受的皇帝嗯了一聲,轉個身,睜開眼睛道:“說說你怎麽看的?”


    李承乾也不拘束,拉了一把椅子到近前,坐下說:“太原王氏一家還沒有這麽大的能力,狄仁傑這個小家夥,確實夠靈性,但是他對大局和人心的把握還不到位。王氏確實有膽子做這樣的事情,但是,絕對不敢大張旗鼓的幹。所以,或許他是直接出頭的,但是絕對還有別人的幫助。


    另外,這些鐵礦石,多半也不在太原,狄仁傑此去太原,多半是撲空了。王氏膽子再大,也不敢把這東西運到老家不是。所以,兒臣推測,這礦石多半是運到了別處,河東道別的州府。隻是....”


    李世民笑道:“隻是什麽?”


    李承乾苦笑道:“也不排除他們那邊反向思維的大膽想法,鐵礦石在太原的可能,也不是,沒有。您雖然一定是對太原做出了很多的部署,但那裏到底是王家的老巢啊。”


    李世民滿意的點點頭說:“這就對了,永遠不要小看你的對手,獅子縛兔尚需全力,更別說咱們父子了。你去尚書省,告訴你舅舅,就說咱們朝廷這一次給王家麵子,會專門組織戶部官吏去太原組織兌換新式錢幣,到時候,哼哼。”


    李承乾目光一亮,這,是個好辦法啊。至於戶部官吏,估計也就領頭的是,剩下的人,怎麽可能安排戶部的小吏?至於兌換錢幣,等於是跑到太原,對王家騎臉嘲諷了,況且兌換錢幣需要走街串巷的,這相當於名正言順的到王家“搜家”。


    點點頭,李承乾道:“兒臣知道了,這就給戶部簽發命令。”


    轉身離開,走了沒幾步,李承乾又轉身迴來,補充道:“父皇,狄仁傑可是兒臣看重的人,今年才九歲,兒臣正準備好好栽培栽培他呢,您可不能太早的下手啊!”


    李世民煩躁的揮揮手道:“朕知道了,趕緊滾蛋!”


    李承乾嘿嘿一笑,轉身就跑。


    看著李承乾的背影,長孫笑道:“現在承乾跟您是越來越像了,也知道自己培養人才了呢。”


    李世民扭扭頭,找了一個舒適的姿勢以後笑道:“自從蘇氏那兩個孩子出世以後,太子就像是一夜之間成熟起來了。朕現在是看明白了,之前,哪怕是成婚了,這小子都是一種把自己當小孩子的心態。現在自己有了孩子,反而主動變得成熟了。”


    說到這裏,李世民又道:“那個武氏,漂亮的很,朕還好奇太子為何當初要堵朕呢,原來是準備收入後宮啊。哼,這小混蛋。”


    長孫無可奈何的笑道:“你們父子啊,至於因為一個女子生氣?”


    “不是生氣,朕是覺得,東宮的嬪妃還是少了點,現在雖然有四個了,但是那個阿史那,到底是個突厥女人,就算誕育了後代,也不會被人重視。咱們李家的血統,直到現在都被人詬病,純化還來不及。不過好在蘇氏是根正苗紅的漢家女,那個宮女秀秀,出身還是差點,武氏也還不錯。朕想著,要不要在世家裏,給他納幾個妃子?”


    長孫笑道:“您啊,就是瞎操心,依妾身看啊,您還是省省吧。就太子那個性子,多一個女人就要多一份牽絆。就妾身來看,暫時用不著給他納妃了。秀秀的肚子裏還有一個,等喪期一過,蘇氏也恢複的差不多了,還能生。要是這一胎以後不出兒子,咱們再給他納妃不晚。”


    李世民點點頭,閉上眼睛繼續享受著跟皇後的溫存時間。


    到了他這個年紀,經曆的都經曆了,反而對男女之事沒那麽在意了,當然,武媚這種禍水級別的顏值除外。對他而言,反而是陪在皇後身邊,更讓他感到安心。


    皇後按摩的手法很高超,至少在皇帝看來是如此。


    慵懶的翻了一個身,李世民道:“這些孩子啊,就沒一個省心的,承乾還好些,挑不出毛病來,青雀那裏,被承乾說了幾句話,結果研究那個蒸汽機的東西,研究的發了狂,人都消瘦的不成樣子了,要不是朕下旨嗬斥他,恐怕還會如此。


    還有豫章,嫁到輔機家裏這麽長時間了,肚子還沒有動靜,朕都替衝兒著急,恨不得天天給他休沐。再就是高陽那孩子,房玄齡雖然沒說,但是想來也受不了她那個跋扈的性子了。”


    長孫溫言道:“那也沒辦法啊,高陽這孩子母親死的早,是妾身和您一起把她寵大的。房遺愛那個孩子,打一小就懦弱,自然降不住她。房玄齡智謀過人,但是在高陽麵前,還真沒什麽施展的餘地。唉,要不,妾身把高陽叫迴來訓斥一番?”


    躺在長孫大腿上的李世民,嘴角微微翹了起來,道:“不必,咱們出麵,反倒是容易落不是,教子不嚴的名聲,可不好背啊!也罷,命高陽和房遺愛去東宮住一段時間吧!朕發現,太子在管教兄弟姐妹方麵,的確有一手。”


    “哦?”


    長孫挑挑眉道:“您不是一直自認在培養子女方麵沒有瑕疵嗎?怎麽今天竟然認可承乾了?”


    站起身,走到案子旁邊,挑選出兩封奏折,放到長孫麵前,李世民才說:“還記得過年的時候,朕把李祐李愔送到東宮去,讓承乾管教嗎?現在倆人已經迴了封地,你可知他們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給百姓賠禮道歉!特別是李祐,迴到齊州,給百姓賠禮道歉以後,就立刻放下了自己的權力給長史,整天就隻是遊山玩水。”


    長孫也驚訝了,笑道:“既如此,那確實應該把高陽他們交給承乾試試。”


    李世民點點頭,再看向皇宮以外的時候,眼底已經有了一些殺機。


    ....


    “啥?”


    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房遺愛和高陽,李承乾隻覺得自己頭都大了。


    他這一喊不要緊,倒是把懷裏的丫頭嚇到了,哇哇的哭了起來,李承乾隻好連連安慰。


    好不容易把閨女哄好,交給奶娘抱著,李承乾才鬆了一口氣,走到房遺愛麵前問:“你確定是母後下令讓你們到東宮來住一段時間的?用的,還是....還是....”


    房遺愛羞紅了臉,點點頭說:“是的,皇後娘娘說,要我們向您學習,學習懷孩子的方法。”


    咬著牙說完這段話,房遺愛的臉已經燙的能用來做鐵板燒了。


    高陽瞪了房遺愛一眼,頓時嚇得房遺愛又後退了兩步。


    咬咬牙,高陽道:“皇兄,母後也是看我們不爭氣,才出此下策的,您讓我們在東宮住幾天,到期我們直接迴去就行了。母後多半也就是想著羞一羞我們,沒想別的。”


    李承乾點點頭,對高陽說:“這樣也行,正好宜秋宮那裏修葺完畢,還空著,就去那裏住吧。對了,你皇嫂她們在宜春宮打麻將,你去正好替換替換大肚子的秀秀。”


    “麻將?”


    高陽歡唿一聲,就蹦跳著跑開了。


    一直到高陽離開書房,房遺愛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就像是瞬間迴魂了。


    倒了一杯茶灌進房遺愛的嘴裏,李承乾無奈道:“到底怎麽迴事啊,生孩子的方法還特娘的用孤教你們?你小子偷著去青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還給一個良家贖了身,偷偷養在永陽坊的一個小院子裏,孩子都能走路了,你告訴孤你還要孤教你怎麽生孩子?”


    房遺愛剛剛歸位的魂魄,頓時又飛了,結結巴巴道:“太....太子殿下,您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李承乾無語,別說你了,以暗衛和百騎司對長安的監管,哪裏發生了什麽事兒,不都是清清楚楚的?


    “你別管孤怎麽知道的,你就說到底怎麽迴事得了。你倆成婚也有一年多了,怎麽到現在還這個樣子?大膽的說,放心,孤絕對是支持你的!”


    眼下倆人這樣子,李承乾已經猜到了大概,房遺愛這是典型的“氣管炎”症狀啊!跟他有一樣症狀的人很多,畢竟,駙馬裏麵,不是所有人都像長孫衝那樣背景強硬,不像唐善識那樣上輩子拯救了世界的。


    曆史上,房遺愛是最出名的綠帽男,別的綠帽男,至少妻子沒有出軌禿頭啊!


    歎了一口氣,房遺愛坐在椅子上,痛苦的一手撫額道:“太子殿下啊,高陽的性子你也知道,其實,這婚事打從一開始她就不願意。新婚之夜,如果不是父親堅持,沒準兒高陽就直接去公主府住了。第二天,雖然我們兩個是一起迴公主府的,但是,您敢信?新婚之夜,我是趴在桌子上睡的,在公主府裏,我們甚至是分房而睡的。”


    無可奈何的拍拍房遺愛的肩膀,李承乾都替他覺得難受了。好家夥,被媳婦看不起,這才是人世間最高級別的鄙視之一啊!


    歎了一口氣,房遺愛似乎是下了什麽決定,整個人都升華了一般。


    深吸一口氣,房遺愛轉頭,對李承乾道:“太子殿下,不如這樣吧,我去找陛下,請求陛下....”


    李承乾苦笑:“你想屁吃呢,公主鬧合離?你覺得可能?皇家的臉麵何在?”


    “那怎麽辦?反正我受不了這日子了,您不知道,千金公主和永嘉公主是高陽府上的常客,這倆人您也知道,都是麵首三千的人物,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她們就能把高陽也得帶壞了。”


    “嗯?”


    李承乾愣了愣,千金公主和永嘉公主?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皇家公主裏,是肯定有這兩號人的,不過,似乎,對她們的熟悉感,是來自於前世的記憶?


    按住房遺愛讓他閉嘴,李承乾努力想了好久,才想起來這倆人是誰。


    好家夥,房遺愛還真沒說錯,這倆人還真是麵首三千的人物。特別是千金公主,曆史上以姑姑輩分反認侄女當老媽的,她還真是特立獨行的一位,想不熟悉都難。


    而且....


    李承乾覺得,自己似乎明白皇帝的用意了。不管是千金公主還是永嘉公主,都是太上皇的女兒。如今正值大行皇帝的喪期,李世民這個做兒子的,在這段時期,根本沒法對兄弟姐妹做什麽。就算再厭惡,也必須等到喪期過去。


    而且....事關皇家顏麵,如果皇帝出麵的話,那才是丟臉到家了。畢竟,就算被人知,也不能公之於眾啊!


    難怪了,難怪皇帝甚至會讓高陽夫婦到東宮來住,這是不得已之中的下策啊。


    想清楚了這一點,李承乾心中大定,拍拍房遺愛的肩膀說:“你放心,孤那兩個不知羞恥的姑姑,自然有孤幫你對付,另外,高陽就是這個性子,別說你了,青雀都對付不了她。孤如果不是占了一個太子的身份,估計也沒猴兒耍。她母妃死的早,豫章也隻是得母後一人寵愛,高陽可是被父皇母後倆人寵著的。”


    見房遺愛剛剛升起來的一點勇氣,似乎又要消失,李承乾趕緊道:“妹夫,哥哥問你個事兒!”


    房遺愛沒想到太子竟然會如此親切的稱唿自己,但是見太子趴到了桌子上,隻好也趴下,湊進了說話。


    “太....太子哥哥有什麽問題?”


    “想不想讓高陽老實,對你服服帖帖的?”


    “這....有點難吧!”


    “別管難不難的,就問你敢不敢!”


    “這個....敢!”


    “嘿嘿嘿,信哥哥的,李祐李愔這兩個混蛋小子都被我收拾了,高陽?既然還沒有變得不可救藥,還不是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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