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皇家一樣能對他唿之即來揮之即去。


    “殿下,老道不會把機關扣上,等屋子裏的動靜沒了,您直接推門出來就好。”


    說完,袁天罡就關上了密室的門。


    至於這麽多珠寶,毫無疑問,不會少一星半點兒,這一點,袁天罡會懷疑所有人,卻不會懷疑到太子的頭上。


    雖說不至於踹幾個進兜裏,可是看看還是不錯的。


    讓侍衛們都坐在箱子上,李承乾隨手拿一塊金子,沒拿動,死沉死沉的。


    拍拍手,李承乾笑道:“看樣子當道士還是掙錢啊,要說嘴皮子,孤覺得自己的也不錯,你們說,要不然孤也出家修道得了。”


    常何嘿嘿一笑,低聲道:“殿下還看得上這些東西?要知道您東宮天天有馬車拉著銅錢進進出出,已經是我們禁軍最常談的話題了。”


    李承乾笑笑,隨手把一個箱子上的珍珠串兒扒拉到一邊,坐到了上麵。


    現在作為大唐收入前列的人,早就不是看黃金白銀流口水的心態了,這一屋子的東西,也就是好看而已。


    沒多長時間,就能聽到屋子裏響起的沉重腳步聲。這是全副武裝的金吾衛士兵在檢查老君觀的每一處,皇帝皇後放到出行,都足夠嚴肅,至少如果是李承乾來老君觀上香祈福的話,是不可能達到五步一兵、十步一將的防護等級的。


    終於等到屋子裏的響動結束,李承乾戳了戳常何,示意他先出去。


    常何立刻苦起了臉,雖然袁天罡說是不會有人在他院子守著,但萬一呢?他雖然是禁軍統領,可是能夠直接統轄的還是隻有很少一部分人。理論上來說金吾衛大將軍還是要聽他的,但是實際上,他敢給金吾衛大將軍下命令就是大罪。要是還有人在,他被一刀砍了,找誰說理去?閻王爺?


    要知道帝後出行,遇到心懷詭異者,都是砍死勿論的。


    見常何可憐巴巴的樣子,李承乾隻能扯開鬥篷?親自出去。雖說沒穿著太子的袍服?但是這張臉估計這些人還是認識的吧。


    推開暗室的大門,先掃視了一下屋子裏?果然沒人。


    躡手躡腳的走到窗邊?再往外看,果然院子裏也沒人。


    長舒一口氣後?也不出去,李承乾將一個小紅旗交給張贇說:“把這個旗子放到院子門口?但願長樂能找到這裏來。”


    另一邊。


    長孫正在正殿上香祈福?並非做做樣子,而是真的在祈禱。對這種事情,皇家人從來都是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天降大雪,達到災難級別?照例皇帝是要下罪己詔的。可是罪己詔下多了?豈不是告訴百姓,皇帝整天屁事兒不做的,就顧著驕奢淫逸了?所以,尋常的辦法則是皇族成員擺個大排場,做做樣子給百姓看。


    祈禱了不過才一柱香的時間?長孫就煩躁的迴過頭。


    蘇氏倒是文文靜靜的,雙手合十在祈禱?但是長樂卻扭來扭去的,弄得膝下的蒲團都移位了。


    “長樂?是你堅持要出宮的,怎麽到了這裏又煩躁了?”


    看出母後的一絲怒意?想想可憐的哥哥?長樂隻能嘟起嘴說:“孩兒聞到這個檀香的味道?就想嘔吐,母後,孩兒想出去透透氣。”


    說完,還幹嘔了兩聲。


    長樂自小就討厭濃鬱味道的事情,長孫還是清楚的,也就不再怪罪,說:“那就出去吧。”


    長樂嘻嘻一笑,走到長孫身邊道:“母後,孩兒一個人怪孤單的,不如您讓蘇姐姐跟我一起出去行不行?就一會兒,過一會兒我就把她還迴來。”


    長孫笑罵道:“你啊你,就會打蛇隨棍上,行了,出去吧。”


    說完,長孫對睜開眼睛的蘇氏說:“你跟長樂出去轉一轉,透透氣,過一會兒再迴來跟本宮一起。”


    “遵命。”蘇氏小心翼翼的行了禮,才跟著長樂一起走出大殿。


    外麵的雪還在下,但是已經微不可察,估計,大雪今天以內就能結束了。司天監還是不缺氣候“專家”的,今天上香的日子,也是他們幾經商議以後才定下的。


    皇後娘娘去了一次老君觀,雪就停了,這樣的效果才是最好的。


    才出大殿,長樂就笑嘻嘻的抱住了蘇媛的胳膊,帶著她開始圍著大殿逛圈子。


    逛了好長一段距離後,蘇媛才終於忍不住問:“長樂,你要帶我去哪兒?說透不過氣來,是你的借口吧。”


    長樂頓時笑了:“蘇姐姐猜的沒錯,就是借口。你就跟我來吧,這裏有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哦。”


    雖然老君觀裏到處都是士兵,可是長樂還是覺得自己的哥哥不會失約。在她心目中,恐怕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太子皇兄辦不到的事情。


    路過一處假山,見長樂公主在尋找著什麽,正在給弟子們講課的袁天罡就遠遠的喊了一聲:“長樂公主若是想要看看景致,不如去貧道的小院子,那裏的景色不錯哦!”


    見喊話的是袁天罡,長樂頓時理解過來,遠遠的招招手,就帶著蘇媛往袁天罡的院子去。


    在院子的牆上果然看到了一個小紅旗,長樂頓時笑得更開心了。


    袁天罡的院子果然沒有幾個士兵把守,畢竟道門領頭大佬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驅趕走了尾隨的宮女宦官,倆人就進了院子。


    蘇媛才要跟長樂說這裏也沒有什麽好看的,就感覺有人從自己身後捂住了雙眼。


    “猜猜我是誰?”


    “長樂....”


    被突然襲擊,焦急之下,蘇媛毫不猶豫的攥緊拳頭,迴身就給了身後之人一拳!好在她沒學過什麽防身術,否則....


    “皇兄!”


    “我的天....”


    捂著鼻子,李承乾有點被打懵了的感覺。


    剛剛覺得在屋子裏等人不太妥當,就走到了院子裏,終於見到想念的人,就忍不住玩了一個花活兒。


    可誰曾想,驚嚇多於驚喜,自己還挨了一拳。


    蘇媛現在也發現自己打的人是誰了,見太子殿下的鼻子開始出血,焦急的在懷裏掏手帕。


    “不用了,還是冰鎮一下更快。”


    從地上撿起一團雪,糊到鼻子上,李承乾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絕對蠢爆了。


    待在離門口近的地方自然不行,所以眾人都走進了屋子。長樂很有眼色的跟著張贇進了隔壁的房間,把空間留給了哥哥嫂嫂。


    進了門,蘇媛焦急的看著李承乾的鼻子,都快哭出來了:“你幹嘛嚇唬我啊,我還以為....疼嗎?”


    鬆下雪團,用手指試了試後,李承乾才鬆了一口氣,任由蘇媛給他擦鼻子。


    “本來挺疼的,你一擦就不疼了。”


    明明是一句在後世已經令人嘔吐的情話,可是用在唐代,頓時讓蘇媛紅了臉。


    終於把血跡擦幹淨以後,蘇媛才坐在李承乾身邊,說:“您怎麽過來了?長樂說給我準備了一份禮物,我也沒想到會是你。”


    李承乾嘿嘿一笑:“長樂說你今天會跟母後一起祈福,這是難得的好機會,想想咱們也好長時間沒見麵了,這不是想你嘛,就過來了。”


    被一個男子直述想念,讓蘇媛的臉更紅了,絞著手帕不知道說什麽好,絲毫沒注意到手帕上的血跡已經把裙子沾紅了。


    “這樣做還是不合規矩的,您是太子,會被好多人彈劾的。”


    “彈劾也不怕,最多就是閉門讀書的懲罰而已。不說這個了,上次的信裏你說你養的那盆花枝葉發黃,其實是營養不夠了,你得弄點沃土給它換上才行。其實鬆葉土就是很好的選擇,你別看那土看著髒亂,其實最適合花草了。”


    養花,算是蘇媛最大的愛好,一說起這個,蘇媛果然就不害羞了,興致勃勃的跟李承乾討教起來。


    嗯,撩妹嘛,還是要從她們感興趣的話題說起。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當門外響起長樂的咳嗽聲,倆人才知道,再分開的時間已經到了。


    蘇媛不舍的看著李承乾說:“皇後娘娘還在正殿等著我們,不能再拖延了。好不容易見了您一麵,沒想到這麽快就又要分開。”


    深受傳統婦德的教育,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難為她了。


    李承乾歎了一口氣,伸手摟住蘇媛,懷中的人隻是稍稍抗拒一下,就放鬆了。


    “沒事兒,下次要是還有機會,咱們不還是能見麵嘛。把你的那些花兒照顧好,等咱們成婚的時候,就帶到我書房裏去,我書房裏就缺點兒紅綠點綴呢。”


    蘇媛點點頭,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臉上多了一隻手,下巴也被人抬了起來。


    嘬~


    好久之後,門外傳來了長樂的聲音:“蘇姐姐,皇兄,你們再拖延下去,母後可就找過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蘇媛立刻推開了李承乾,捂著嘴大跨步的跑了出去。


    李承乾嘿嘿一笑,坐在椅子上摸著鼻子,嗯,這一拳挨的有點超值了....


    門外,張贇等人也鑽了進來,見太子坐在椅子上傻笑,隻能在一邊當木頭人。


    好久之後,李承乾才從那滑潤小巧的迴憶中掙紮出來,見張贇等人都在,輕咳一聲說:“迴去以後,所有人都有賞賜!不過現在,咱們還是得想辦法抓緊溜迴東宮才是啊!”


    張贇也點點頭說:“您讓宮女用發病的借口,也隻能拖延一時,真的引起陛下或者誰的注意就不好了,也不知道這個院子有沒有後門暗門之類的存在。”


    常何則說:“還是別了,殿下,除了這個院子,隻要是門,估計都有金吾衛把守,要是暴露了,可就不好了,咱們還是小心為上。”


    “常何說的沒錯,咱們還是小心點吧。”


    目的達成以後,往往才是最需要警惕的時候,因為有個詞兒,叫“功虧一簣”....


    另一邊,最後的一點兒雪沫子也消失不見,天空在很短的時間裏露出陽光後,皇後的祈福活動也就結束了。老君觀的道士,們開始四散奔走,傳播皇後祈福成功,大雪停了的消息。這是互惠的,一方麵這個消息能增長皇家的威嚴,另一方麵,也能證明老君觀的神奇,袁天罡才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祈福完畢,也就該迴去了,歸程的時候,長孫把蘇媛單獨叫上了鳳駕。對於蘇氏這個文靜的性格,她實在是喜歡。大概是因為,自己以前也是這個樣子的吧。


    夫唱婦隨,不知不覺間,她也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不過,對此,她一點兒也不後悔。


    “今天叫你跟本宮一起過來,倒是難為你了,你很少出屋,應該凍壞了吧,看你的臉,都紅了。”


    蘇媛搖搖頭說:“小女子還是沒那麽嬌弱的,謝過娘娘的關心。”


    至於臉紅的原因,隻要一迴想起來,蘇媛的臉就更紅了。


    長孫也注意到了蘇媛臉色的變化,才要再關心一下,視線就被蘇媛裙子上的血跡吸引了。再看到蘇媛染血的手帕,長孫隻覺得自己都要暈倒了。


    雖說有預感長樂會聯合太子搞點什麽,但是長孫沒想到會玩這麽大,這已經不是壞規矩了,這關係到皇家的麵子問題了!


    太子妃竟然在新婚之前失了元紅,雖說經手的是太子,可是....


    才要發怒,聯想到蘇氏的性格,和自己那個倒黴兒子的性格,長孫一瞬間換了口氣:“蘇氏,你跟本宮坦白,你見天見到了誰?”


    蘇媛抬起頭,眼睛中滿是震驚的光彩。


    ....


    迴到皇宮後,長孫首先去了甘露殿。她不在宮裏的時候,皇帝一般也不會去別的地方。


    重拾政務的皇帝,並沒有李承乾想象中那麽的悲催,而是很悠閑。說到底,他還是被那些大臣給坑了,事實上,有好多的小事情,三省六部自己就能做主。


    見皇後迴來了,李世民就起身迎接,笑道:“辛苦皇後了,這雪要是接著下,估計朕真的要下罪己詔嘍。”


    說完,見長孫臉色不太好看,還在嗬斥給她脫衣服的宮女,李世民頓時笑了。


    “怎麽了這是,莫非覺得朕的安排不妥?”


    長孫歎了一口氣:“隻要是為了您,累死妾身也心甘情願,其實妾身是在生承乾的氣,這孩子,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說完,長孫就把今天的經曆都說了一遍。


    當皇帝聽到皇後看到蘇氏身上的血跡,覺得五雷轟頂的時候,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哈哈哈,其實朕早就料到了。今早興安門的人匯報過,說太子帶著一行人偷偷溜出宮了。再結合一下你早晨說過要帶上蘇氏,朕就知道他們會搞出點什麽來。”


    長孫喝了一杯茶,歎息道:“您啊,就是不知輕重,這一次就是親親嘴,下一次呢?要是他們真的搞出什麽,看您還笑得出來不。”


    笑得肚子疼,李世民緩了好久,才要說話,頓時又笑了起來。


    皇帝能笑成這樣子的時候很少見,在加上笑聲有傳染力,長孫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好久之後,笑聲才消失,李世民擦著眼淚說:“所以說啊,當初要是朕也有這樣的機會,肯定也會跟承乾一樣的,這件事上,你就不要怪罪他了。”


    長孫沒好氣的拍了皇帝一巴掌:“你們男人啊,就是在這方麵上來勁,您就慣著承乾吧,要是他真的做出什麽醜事,有您後悔的時候!”


    李世民大笑道:“朕倒真的很好奇承乾能忍多長時間,從皇家的角度看,承乾很有做大哥的風範,不管是青雀還是長樂他們,都很喜歡自己的哥哥。從朝政的角度看,莫說是以後,就是現在的他,都足以獲得群臣的肯定。所以啊,想要培養好一個太子,就要從他的自身角度上下手。當初孫神醫的告誡,才導致他到現在都隻是訂婚,沒有成婚。可是男人家十幾歲的這段時間,正是最不爭氣的時候,若是承乾能夠在這上麵控製住自己,就連朕,都不得不佩服他。”


    見皇帝又有試探的心思,長孫焦急道:“這可不行,要是承乾沒能控製住自己呢?”


    “那就說明承乾也不是什麽怪物,跟尋常人沒什麽兩樣。朕雖然希望太子出色,可也不希望他過於聰慧。觀音婢,你也讀過一些史書,過於妖孽之人,大多短壽啊!”


    想起商鞅、晁錯之類得人物,長孫隻能歎了一口氣。


    “以後你若是再出宮,就帶上蘇氏吧,承乾的行動,咱們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好。”


    見皇帝這麽說,長孫隻能答應下來。


    安撫好皇後後,李世民就迴到了自己的書桌邊,現在他也覺得書桌是個好東西,比起案子來,不知道讓自己舒服了多少。


    書桌上就撲著學院大考的題目,這些都是備選方案,就在他還在糾結選哪一套的時候,卻得知學院搞出了什麽“畢業論文”。這個,一下子引起了他的興趣。


    統考隻能選出學識方麵的精英,這個道理,皇帝還是清楚的,想要區分出人才,讓他自行展示,還真的比考試更有效率,讓他心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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