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黴菌以外,也隻有寒冷的冬季,特別是大雪能夠幹掉蝗蟲卵了。貞觀元年的小蝗災,正是因為持續夏冬的幹旱,和冬日的反常氣候,才發展成了如此巨大的蝗災。


    大雪和嚴寒的原因,可以說給人聽,黴菌,還是算了吧。在這個講究一口唾沫一個釘的時代,你要說什麽話,得給自己找到足夠的證據才行。聽他的話以後還能半信半疑的孫思邈,其實已經很給麵子了。換個人,絕對會拂袖而去,留下“胡說八道”、“不知所謂”之類的評語。


    偷懶,是上位者才能做的事情。指定了書院的地皮後,李承乾就把平整土地的任務交給了何壽和餘秋生,然後接著幹自己的事兒。


    渭水邊,長安和萬年調集了民夫,給災民蓋起了暫時能夠遮雨的棚子。如今是夏天不是冬天,隻要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就能住人了。關中外地遊走到長安求一碗飯吃的災民,隻要進入長安周邊的縣治,就會被當地的百姓介紹到渭水邊。


    李承乾為學院選的地址是渭水附近,靠近長安的一片平整的土地。如果地麵不平整,還要挖土,更費人工。


    隻是,他到底還是忘了這是什麽都要靠手工的古代。


    這片地雖然平整,但是上麵有很多的野草和樹木。


    這可不是推土機、挖掘機橫行的後世,災民們對付大樹的方法隻有一個,那就是挖。至於草,隻能拔完再挖根。因為太子下令這片地皮不能長草,把草根挑出來後,地麵的土還要“炒”或者“蒸”後,才能鋪到地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親眼看到災民們把一項簡單的事情弄得這麽複雜的李承乾,大吃一驚。老子這是要建立學院,可不是建造能磨刀槍的統萬城,也不是隋煬帝開挖大運河的工程。用不著這麽費勁,隻要把草都弄走後,在地麵鋪上水泥就好。


    “什麽是水泥?”


    跟隨李承乾來到渭水河畔的閻立本,迷惑不已。


    托太子的福,將作監的工匠們的腰包從沒有這麽鼓過。先前崇文館的修建,讓這些工匠們意猶未盡。如今聽說太子要修建更大的學院,怎麽能不興奮。將作監本部還需要閻立德坐鎮,所以帶著工匠們馳援的,就是閻立本。


    看著閻立本迷茫的樣子,李承乾忍不住錘了錘腦袋。還是會在不經意間把後世的思想帶到唐朝來啊。水泥似乎是光緒年間才傳到中國來的。說來也可笑,明明我華夏早在漢朝,甚至追溯到周朝起,就能生產石灰了。結果,水泥卻是外國傳入中國的。


    “就是石灰摻雜著粘土,好像還有鐵礦粉,這樣造出來的東西,不過配方比例孤忘記了。水泥經水後就是最好的建築材料之一,幹了後很是堅固。怎麽將作監竟然不知道?”


    閻立本還是搖了搖頭:“石灰微臣倒是知道,可水泥還是首次聽聞。殿下莫急,微臣這就帶工匠去嚐試,一定會把這個配方弄出來。”


    忽悠走閻立本後,李承乾懊惱的坐到了地上。


    小的時候,想買什麽東西不好意思跟院長開口,所以一群孩子就到縣城外麵的石灰窯撿石灰渣掙錢。也是在那個時候,他跟窯工打聽到了水泥的成分。送餐的時候,水泥的配方能頂個屁用,隻要知道這玩意兒能買到就夠了唄。誰曾想,如今穿越到唐朝,單憑這份秘方就能幹很多的事情。


    太子親率的侍衛們不知道太子為什麽這麽懊惱,但是他們都是粗人,不知道如何開解,隻能默默的在周圍守護著。


    “草民拜見太子殿下!”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穿著屬於太子的淡黃袍服出門,就這一點壞處,不管平民還是官員,看到這身衣衫立刻就能判斷出太子的身份來。


    如果隻是被災民們拜一拜,感謝一下,或者被官員們拱手施禮,表達一下敬仰之情,也沒什麽。可是被一臉笑容的道士攔住去路,還被近乎透視一樣的目光全身掃一遍,就過分了!


    無視了侍衛們拔出來的刀子,道士行了一個禮:“袁天罡拜見太子殿下。”


    袁天罡?


    如果是別人聽到這家夥自報家門,沒準會頂禮膜拜一下,可李承乾卻並不以為意。後世走街串巷的,見慣了算卦的,算命的,甚至還見過算卦算錯的老頭,被追殺的大戲。


    說到底這個世間還是人主宰的,神仙?怎麽可能存在?


    盡管自己經曆了夢裏都難以出現的魂穿,但是李承乾依舊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神仙。


    想起那個“黃袍加身、大魚大肉相伴”的笑話,李承乾笑著對袁天罡拱了拱手:“原來是袁天師,孤,有禮了。”


    見太子並沒有嫌棄自己的道士身份,反而還禮,袁天罡頓時精神一震。


    現在的他還沒有闖出名頭來,雖然主持著老君觀,還算是天下道士的首領,可皇帝還對他沒產生興趣。


    隻有到貞觀六年,皇帝從嶲州召迴因受太子李建成牽連而被流放的杜淹、王珪、韋挺,從這三人口中得知袁天罡的神奇後,才會把他奉為智囊。


    “見剛剛袁道長在審視孤,可是在孤身上看出了什麽?”


    必須得問問,李承乾打算看看這家夥是不是真的如傳聞的一般屌炸天。


    袁天罡笑了笑:“貧道雖有看麵相算禍福的能力,可也隻能看一些表象罷了。太子殿下貴為儲君,自有氣運庇護,僅看麵相,是看不出什麽的,得摸骨才行。”


    “放肆!”


    不等李承乾迴答,於泰就跳了出來。


    作為戰場上的老手,他自然能看出這個道士並不是看上去的弱不經風,估計也是一個武學的高手。這樣的一個人要近太子的身,恐怕沒那麽簡單。


    李承乾伸手攔住於泰,笑道:“既然道長有這個心思,孤就讓你摸上一摸,但是說好了,你要是算得不準,小心到時候孤帶人砸了你的招牌。”


    袁天罡大笑,表示毫不在乎。


    在於泰鷹眼一般的注視下,袁天罡先是被侍衛徹底搜了一遍身,才被允許靠近太子。


    伸出手,袁天罡在李承乾的兩肩、雙臂、腦袋、後脊骨各處都摸索了一遍。如果時間能倒放,就能發現他這一套跟剛才的搜身沒什麽兩樣。


    一直摸到腳踝,袁天罡才收手,後退幾步迴到了剛剛的位置。


    閉上眼睛,念了一段不知道什麽內容的經文後,袁天罡才睜開眼睛:“殿下,老道有一言,不止當講不當講。”


    李承乾點了點頭。


    “殿下命中有三劫,其一已經應驗,為墜馬之災。其二為兄弟鬩牆之災,其三為耄耋摔倒之災。此三災外,自是一世富貴,若第二災不應驗,殿下自會成為一代仁君。”


    看到李承乾嘴角露出的一絲怪異,袁天罡又追加道:“殿下莫要以為老道胡言,此算如何,自有時間證明。”


    李承乾笑著迴過頭,對於泰說:“送客。”


    見於泰摔著粗胳膊過來,袁天罡歎了一口氣,以為太子不滿“兄弟鬩牆”一卦,隻能轉身離去。


    坐到一塊大石頭上,估摸著袁天罡走遠了以後,李承乾放聲大笑。


    什麽善“風鑒”,憑風聲風向,可斷吉兇,又精通麵相、六壬及五行等,都特娘的是扯淡。


    墜馬之災?當初老子墜馬的時候鬧得長安沸沸揚揚,是個長安人都知道。把已知的事情摻到卦算裏,真是沒有職業素養。


    兄弟鬩牆?不用算這種事情也有很大的概率會出現啊!小青雀不過差自己一歲,又自小有聰慧之名。不管是自己還是青雀,都是一母同胞,都能獲得長孫家族的支持,所以皇儲的位置不可能落到別的皇子手裏。這混蛋,大概是認定了李泰還會如同曆史上一樣對皇儲的位置垂涎三尺。


    隻是他不知,李泰現在是徹頭徹尾的跟屁蟲,對大哥推崇備至,根本不是原本曆史軌跡上的樣子。


    至於耄耋之年的災難,到了那個時候,不管發生不發生,恐怕都把算卦的事兒忘了。再說了,隻要是老頭老太太就有可能發生這樣的災難,用得著你來算?


    至於一代明君....


    就當這家夥是在放屁吧,估計對誰他都是一副誇讚的卦象,然後弄點似是而非的話混淆視聽。準的,自然會對他推崇備至,不準的,在這消息閉塞的年代,就算人前人後的講他的壞話,隻要不是在長安範圍內,聲音都不會傳出第二個村子。


    神棍就是神棍,看起來卦象挺準,事實上都是廢話。


    有這麽個曆史名人在自己的麵前出醜,李承乾的心情不由得好了很多。再看工地上的百姓含著號子拽樹根,也不覺得難以承受了。


    赤手空拳又如何?我華夏的人民就是這麽能幹,什麽長城,什麽運河,不都是在這些粗糙的手中實現的?


    隻要從現在開始就給科技的發展撒上點金坷垃,誰說工業革命就一定要在國外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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