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能夠做的事情,大概也隻有以東宮之力提前囤積糧食了。


    調集糧食,關中以內自然不行,但是出了關中,運費方麵就是天文數字,該怎麽弄,還是一個極大的難題。


    東宮這段時間以來,除了軍隊消耗的錢財以外,實際上還是留下了很多的。隻是,這部分錢財,在整個關中級別的災難麵前,依舊是杯水車薪。


    怎麽辦?


    李承乾自認不是心如鐵石的人,沒法狠下心來當不知道這件事。


    蝗災,哪怕是在現代也是一種災難,更不要說家無餘糧的唐代了。


    怎麽辦啊....


    整整一晚上,李承乾都沒能睡一個好覺,以至於早晨起來的時候,嘴角都出現了大燎泡。


    長孫衝等人就住在隔壁,所有人起夜的時候,都會刻意到他的帳篷外聽一聽。


    知道他在想事情,但是從李靖到他們,誰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是在想什麽。


    一夜難眠,第二天一早卻依舊要練劍。


    看著精神恍惚到差點被木樁撞到的李承乾,李靖終於忍無可忍的叫停了他。


    “劍的刺擊,需要全神貫注才行,殿下這般心神恍惚,起不到一點的鍛煉作用。再加上您的手已經受傷了,練劍暫時到此為止吧!”


    叫停了李承乾的練劍之舉,李靖又把兒子叫來,三人又鑽進了傳授兵法的小木棚。


    昨天隻是展示了六花陣,但是,一個圖案顯然不是這個陣法的精髓。


    從方形正常戰隊,到一字長蛇陣等常見軍陣,再到六花陣,其中的變化之道才是真正的知識。


    演示了一陣兒,見李承乾雖然認真在聽,但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李靖隻好歎息道:“殿下,不如你再和微臣對陣一番?”


    “嗯?好啊!”


    李承乾隨口答應下來,然後依舊如昨日那般,擺出了名為“饕餮陣”的陣型。


    這一次,李靖依舊是扮作突厥軍隊。跟昨日不同的是,李靖一出場就擺出了十幾個鋒矢陣型。


    兩軍交戰起來,這一次李靖特別的賊,借著這十幾個鋒矢陣,硬是一點一點的磨光了李承乾的騎兵,當麵對饕餮陣本陣的時候,李靖並沒有選擇硬碰硬,而是化整為零,盡可能的不靠近中心的位置額,而是偷襲四麵,一沾即走,根本不給饕餮陣張口的機會。


    隻是兩柱香的時間,李承乾就敗下陣來,陣型被衝擊的七零八落。


    拂亂棋子,李承乾無奈道:“我輸了,衛公果然厲害。”


    李靖並沒有興奮,而是無奈道:“事實上老夫也取巧了,突厥人是很難進行這樣的布局的。至少到目前為止,老夫不曾見過突厥裏出來個能用如此計策的統帥。殿下的陣法,還是很厲害的,在對付突厥軍隊的時候,恐怕能排上大用場!”


    “對付突厥?”


    李承乾隻是想了想,就記起了東突厥的覆滅時間。


    貞觀三年,距離渭水之盟不到四年!大唐哪怕是剛經過蝗災的打擊,依舊強硬的幹掉了東突厥,連頡利都被俘虜,被李世民調教成了舞者。


    突厥?


    對了,突厥啊!


    本來消沉的李承乾,聽到“突厥”兩個字以後,頓時就開竅了。


    感激的對李靖躬身一禮,李承乾道:“多謝衛公點醒,孤已經想開了!”


    說完,他就迴了自己的帳篷,開始給永盛酒坊和黎達海的酒坊寫信。


    信送走後,李承乾也鬆了一口氣,迴帳篷就開始睡覺。


    沒錯,在糧食上麵糾結,的確沒有解決的方法,但是,從突厥下手,就方便的多了。


    突厥人雖然沒糧食,但是他們有肉啊!以遊牧為生的突厥人,掌握著肥沃的草場,自然也不缺牛羊。牛羊肉雖然奢侈了一點,但也是食物的一種。


    無巧不巧的是,黎達海酒坊出產的次等酒,借著草原商隊的傳遞,成功征服了草原人的嘴巴。上到貴族下到普通牧民,無一不以喝到這酒為榮。一壇子高度酒的價格,被他們自發的從半隻羊吵到了五隻羊甚至一頭牛。


    而釀造這一壇子酒的消耗,跟牛羊比起來,屁都不是!


    確定了一個用劣等糧食釀酒換牛羊的計劃後,李承乾終於鬆了一口氣。


    雖然這麽做實在是坑突厥人,但是,坑外國人,至少良心不會太疼不是?


    隻要自家的百姓能吃飽飯,誰管他突厥人吃不吃虧。


    見太子終於入睡了,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陪伴在太子身邊可是很危險的,太子傷到了,他們有罪責,太子病倒了,他們也有罪責。若是太子遇刺或者身隕,嗬,他們就算身為各家的嫡長子,也扛不起這樣的罪責。


    李承乾的焦慮,他們都切實的體會到了。人過度焦慮,就算身體好,也抗不了多長時間。


    如今太子安然入睡,他們才終於有閑心好好鍛煉。


    手受傷了,練劍是不能練劍了。但是,李靖的軍法課依舊在繼續。


    六花陣很簡單,一字長蛇陣什麽的都很簡單。但是掌握好什麽時候用什麽陣型,什麽陣型和什麽陣型切換起來更快,才是真正的知識。


    在李靖的教導下,李承乾隻用了五天的時間就把李德謇甩到了天涯海角。


    沒辦法,李德謇就算再天才,也沒法跟李承乾相比,現代人跟古代人,特別是成年人跟小孩子之間的眼界差別,簡直是天與地。


    就在李靖不得不放緩課程進度的時候,永盛酒坊的掌櫃趙永盛,找到了軍營來。


    連國公家的家將都不能進入的軍營,趙永盛自然更沒資格進入了,所以李承乾在軍營外五裏的地方接見了趙永盛。


    剛一見麵,趙永盛就嚎哭著跪倒在馬車前:“好我的太子殿下啊,您怎麽能讓老夫停止釀酒啊,那些百姓還好一點,高官府邸聽說咱們要停止釀造,直接就派人過來砸大門了。房相得知後,也來信質問。特別是皇宮的供應,小老兒一個普通商人,哪敢說斷就斷啊!”


    掀開門簾,看著跪在地上涕泗橫流的趙永盛,李承乾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該死的,這家夥是怎麽做到這麽大個人還能哭的這麽動情的?


    知道他腿不好,李承乾吩咐侍衛把他架起來。


    也不下馬車,李承乾就坐在馬車上,伸手示意趙永盛近前。


    揮手斥退周邊的護衛後,李承乾恨鐵不成鋼道:“什麽頂不住壓力,在孤看來,你這混蛋就是舍不得賺錢吧!好家夥,孤不過四成的份子,都賺了那麽多錢,還是第一年,你占了六成,賺的更多!混蛋,你拍拍自己的大肚皮,還敢跟孤說你是扛不住上邊的壓力,才過來找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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