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耗到了晚上五點多,巫征就是不提一個“走”字。李局也確實不敢攆他走,隻好在這裏憨著臉皮和他扯閑淡。

    牆上的石英鍾指針指向了五點半,巫征坐的都有些不耐煩了。隻聽樓下一陣腳步聲,一個中年婦女推門進了起居室。她見巫征大模大樣別著二郎腿坐在沙發裏,不禁有些奇怪的瞧了一眼李局,好奇的問:“老李,這位小同誌是誰啊?”

    李局上前接過她的昆包,掛在門後的衣塔上,接口道:“你可別看他年紀小,他可是位有真本事的天師。上午我不告訴你說那個女大仙‘翹’了嗎?就是他給治過來的。還有,上次咱父親的‘病’,也是他給瞧好的,那幾天你去進修了,可把我給折騰苦了。誰可知道啊,你剛迴來,老爺子的‘病’又反複了。”

    “你就是那個多事的小鬼?”李夫人臉上馬上泛起一層白霜。

    “老伴,你咋能這麽說話呢?他……”李局忙上來解釋。

    “滾一邊去,沒你說話的地方。”李夫人麵沉似水,對李局不假辭色。李局倒也真聽話,訕訕的退後,低頭坐在了沙發裏。

    巫征把手一伸,道:“大嫂,咱們樓上談,如何?”

    李夫人嚴厲的瞪了縮成一團的李局一眼。“我和客人上樓說話,你就在這裏呆著。不許亂走亂動,記住沒有?”

    李局乖巧的點著頭,就差把雙手背後麵去了。

    李夫人氣哼哼的走在前麵,巫征笑吟吟的跟在她身後。一進佛堂,李夫人就瞥見了仰躺在小床上的李父,還有李父頭頂上的那碗水。她剛一走近水碗,碗裏的那七根鏽跡斑斑的鐵針“唰”的一聲根根直立起來,針尖齊刷刷的對準了李夫人的眉心。

    “你、你這是、這是什麽意思?”李夫人一下子緊張起來。手慢慢探向了脖子上掛著的玉葫蘆。

    巫征淡淡一笑,道:“嫂子,你別生氣,也別緊張。小子擺的隻是普通的‘七星讞陣’,實在是不值一提。萬萬比不上嫂子脖子上的‘金甲蠱’。您可留神,別一不小心碰翻了,咱們倆人都麻煩。”說著,右手一招,打出一道“厭蠱符”,如同一條小蛇,唿的一聲緊緊纏繞在李夫人的玉葫蘆上。李夫人氣急敗壞伸手去拉係著玉葫蘆的紅繩,讓她大吃一驚的是,親手用冷蠶絲編就的紅繩應手而碎,象灰燼一樣飄落滿地。而“厭蠱符”則裹著玉葫蘆,滴溜溜的在空中盤旋著,透露出層層血紅的、冷森森的寒氣。

    “同命同根,靈乃我神。靈神寂滅,身化浮雲。”巫征一番偈語出口,剛才還蠢蠢欲動的李夫人一下子癱坐在地上,臉色變得異常灰白。巫征知道,這是同心蠱被持,降術反噬的症狀。

    “桃花降是你和李局的私密,你與你公公的恩怨是你們李家的家事,怎麽說我都是個外人。否則,我早可以發動‘七星讞陣’去對付你。這個你承認吧?”巫征忙出言安慰李夫人。他是不想出私密差錯的。固然是因為他本性善良,但是也確實是怕多事。官家的是非,自己一個草頭百姓是沒資格過問的。沒見那個倒黴的女大仙嗎?前車之鑒不得不防啊。

    李夫人垂著頭,半晌才說:“我知道你是道家正宗,我隻是家傳的降術,還是我這些年自己琢磨修煉的。法術不如年高明,法力不如你高強。這個我承認。承你的情,你沒對我下死手。不過,既然我能下手對付那老畜生,自然不能就此善罷甘休。寧可拚著一死,也要和他同歸於盡。”

    “你們的是非我一個外人不想聽,也不想問。還是想想你的女兒吧。再想想老李,不管怎麽說,他對你還是不錯的。”巫征連忙打岔。

    李夫人嘿嘿一陣冷笑。“不錯?!嘿嘿,不錯!這對禽獸,還配說什麽不錯?!”

    巫征急得一抖落手,自己沒事說這個幹什麽。既然她能給李局下降,就說明準是他在外麵沒幹什麽好事。自己這不是當著矬人說短話嗎?“老李的降,我不管。老爺子的降,你下得太過了些。既然我接了這個差事,你怎麽也該給我點麵子。成不成?”

    “給你麵子?嘿,怎麽給你麵子?”李夫人聞言一陣心動。眼見這個法師法力與自己根本就不是一個級數的,硬抗的話,自己根本就是白給。

    巫征看了看在床上倒氣的李父,心裏暗說:對不起了,讓你遭點皮肉之苦,老子我好脫身事外。他伏在李夫人耳邊,輕輕說:“我教你一個解降的法門,你可聽好。取筷子粗的細柳枝三根,用你指頭上的血畫上你們苗家的‘血降咒’,然後每天辰、未兩個時辰,你取柳枝抽打老爺子的腳心。每根柳枝抽九次,抽夠七七四十九天,降術自然消解了。並且,老爺子以後對你會唯命是從,俯首帖耳。你看這樣辦,可能解你心頭之恨?”

    “他,他能讓我抽他嗎?”李夫人紅著臉問。

    巫征按捺住心頭的喜悅,道:“我可以先給他下個‘禁神咒’,讓他每天那個時辰都來求你抽他,怎麽樣?”

    “如果真象你說的那樣,達牧在這裏叩謝上師恩典。”說完,翻身跪倒在地,重重磕了四個響頭。巫征知道,她口裏的“達牧”是苗人的自稱,譯成漢語,就是“苦命人”的意思。巫征瞥見樓外就是棵老柳樹,手腕一翻,打出一張銅錢大的黃表紙,喝了一聲“諸天迦藍,借我神緣。起!”李夫人瞪圓眼睛,驚異的看見那張銅錢大小的黃表紙“卡”的一聲,扯斷一根無名指粗細、一米來長的柳枝倒飛進屋子裏來。

    巫征一伸手,平穩的托住那根柳枝。而那張小小的黃表紙,在他托住柳枝的一瞬間,“啪”的一聲燃起一朵小小火花,無影無蹤的消散在空氣中。巫征嘴裏念念有詞,用手指在柳枝上點了三點,頓時,那根軟綿綿的柳枝有如活物一般,在他的手裏靈動的盤繞起來,如同一條活蛇。

    李夫人被巫征出神入化的法術嚇得目瞪口呆,再也不敢仰頭與巫征對視了。巫征見狀,也是出了口長氣。他如此賣弄,未嚐沒有恐嚇李夫人的含義。他見李夫人服軟,也就不為己甚。伸手把柳枝遞向李夫人。解釋道:“你自己弄那個柳枝,讓老李知道了,該怪你忤逆不孝。我這裏替你弄了個”通靈鞭‘,你就說給老公公治病,不得不這樣做。你看這麽說可好?”

    李夫人雙手恭敬的接過柳枝,什麽也沒說,隻是涕泣著又給巫征叩頭。巫征忙扶她起來。笑著說:“老嫂子,您可別磕了,我年紀小,可消受不起您這樣的大禮。”

    李夫人執拗的跪在地上,堅持磕完了四個頭,滿臉流淚的說:“不瞞大師,達牧也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當年,為了和老李成雙配對,不得已求到自己當師長的老公公頭上。誰知道這老畜生嫌棄我是苗女,死活不同意我倆的事。後來,禁不住老李的軟磨硬泡,又垂涎起了我的年輕,居然就此挾持我,作出……作出禽獸不如之事……為了老李,我也隻能是打牙和血往肚子裏咽。事隔這麽多年了,我含羞藏辱,不敢再想這件事。誰知道這老畜生離休之後不去將軍樓養老,卻硬來我家住。時不時的對我動手動腳,說什麽要和我‘再續前緣’。老李看見了,不但不製止他的父親,還冷嘲熱諷的說我’騷‘,連自己的老公公都要勾引。其實啊,是他嫌我人老珠黃,在外麵養了小狐狸精,卻拿我的短處折磨我。我實在……實在是被他們逼的走投無路,沒法子啊!要不,誰願意出如此下策?”

    巫征頭上青筋暴跳,咬牙切齒的指著躺在床上的李父,惡狠狠的說:“抽!你給我使勁抽!都……都tmd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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