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昏迷之後,巫征並沒有象第一次那樣感覺另一個自己從軀殼裏升起,而是陷入一個又一個黑色怪誕的夢裏。

    一會兒他夢見自己站在高高的祭壇上,手裏拿著權杖,雙手向天在企求什麽;一會兒夢見自己病骨支離,被人恭敬的抬到一個黑而深的水塘邊,一條巨大兇猛的鱷魚猛撲過來,張開血盆大嘴,一下子咬隨了自己的腦殼;一會兒夢見君王打扮的人半跪在自己身前,在向自己傾訴什麽;一會兒夢見手持刀戈的士兵衝上祭壇,一邊縱火,一邊屠殺著自己的族人;接下來是沒完沒了的逃亡,沒完沒了的躲藏……直到最後,恍惚又一個自己縱身躍下高高的懸崖,被摔得支離破碎的身體馬上被一群窮兇極惡的鱷魚包圍,在最後的意識裏,又是一張鱷魚的利刃般的牙齒,嚼碎了自己已經變形的頭顱……

    “啊!——”巫征一聲慘叫,雙手捧頭,疼得從地上跳了起來。

    “小子,你嚎什麽喪?”巫爺爺拉住自己孫子的手,目光中寫滿關切。

    巫征氣得直翻白眼,哎,他對自己這個既不講義氣,又很有脾氣的爺爺真的是束手無策,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說老爺子,剛才你沒看見什麽?”巫征小心翼翼的問。

    巫爺爺捋了捋胡子,詫異的道:“剛才?什麽事也沒有啊?就看你莫名其妙的又跳又叫的?”

    巫征用手按了按太陽穴,心說:這還麻煩了。爺爺的話真實性曆來可以不加考慮,可是公園裏溜達的遊人總不可能和爺爺一起忽悠自己吧?看來,不是自己撞鬼,就是自己中邪了。剩下的另一種可能更糟,那就是自己患上了精神病,出現幻聽幻覺了。

    巫征不死心,舉起左手湊到爺爺鼻子下邊。“老爺子,你好好看看,這個戒——指你認得不?”

    巫爺爺推開巫征的手,不耐煩的說:“一個破戒指臭顯擺什麽。”

    巫征苦口婆心的誘導著爺爺:“你不是說這戒指上有字嗎?”

    “我有說過嗎?”巫爺爺撓了撓腦皮,耐不過孫子的糾纏,隨便溜了一眼道:“看來你小子眼神不行啊。戒指上哪有什麽字?怪不得你一天天在趴在行裏,卻什麽好貨都收不到。還得爺爺我養著你。”

    聽爺爺這麽一說,巫征眼前一陣發黑。剛才還是爺爺看見戒指上有字呢,怎麽一轉眼爺爺就不記得了?再說,自己仔細看了看戒指,刻是戒指側邊上的那個象小人跳舞的字居然不見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巫征本就是個率性之人,性格頗為豁達。既然知道自己遇到了難題,又沒有解決的良策,那就隻好隨它去了。況且這個戒指雖然才嚇了自己一跳,卻也沒感到身上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應該不會什麽大問題的吧?巫征暗暗的安慰著自己,無精打采的攙扶著爺爺走出了公園。

    “衛先生,他……他……”黑子聲音顫抖,瞠目結舌的從車裏看著施施然從公園裏走出來的巫征爺孫倆。

    “居然沒事?!怎麽可能?快把望遠鏡給我!”衛先生古井無波的臉上也顯出一副焦躁的神態,很沒風度的搶過黑子手裏的望遠鏡,仔細端詳著巫征的左手。

    “的的確確戴上了啊!為什麽這個黃嘴丫子沒褪淨的小子戴上了就沒事?”衛先生百思不解的揉弄著頭發。心裏說:這小子分明是個“白身”(沒法力的普通人),為什麽我一個魂靈法師都沒擺平的邪器到他手裏,居然會安靜得到成了個隨意佩帶的玩物了呢?

    “怎麽辦?就這樣讓那混球把邪器帶走了?”衛先生頭痛欲裂。為了這個邪靈聖器,別人不知,衛先生心裏可清楚自己花了多大的代價。幾億新台幣的資金投入不算,為了得到邪靈聖器藏寶圖,他骨肉至親的大哥衛爵死於和竹聯幫的火拚;為了挖掘邪靈聖器,他敬愛的大師兄賀天死於古墓機關;為了讓這個邪靈聖器蘇醒,他自己拚盡全力,邀請七位道友擺下四麵八方鏨龍兜底陣,可惜到頭來邪靈聖器黑光攪動,破了法陣。他衛鼎依仗道法高深,咬破左手中指強行施展定魂訣,才勉迫散詭異的黑光,挽救了眾人的修行。隻是自己修煉多年的乾坤指,現在成了褪盡皮肉的枯骨。每當子時午時,定魂訣法力反齧,那種痛苦,即使定力如衛鼎,想起來也是冷汗狂流。

    藏邊烏斯乃喇嘛給自己下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禁咒,暫時把左手封印。不過,如果在此期間自己不能喚醒這枚要人老命的邪靈聖器,那麽不但自己的中指保不住,就是自己的左手,也會費欲一旦。這對於憑仗乾坤指縱橫天下嘯傲江湖的衛鼎而言,那簡直就是直接宣布了他的死刑。

    大丈夫死則死耳,但是家族多少代的心願,被鎮於不周山飽受折騰祖先陰靈的淒慘,讓衛鼎不甘心就這樣沉淪。自己違心的拜在烏斯乃喇嘛腳下,求得上人指給他一條明路:用八卦鎖魂法,找出能夠降服邪靈聖器的那個人。

    於是苦明的衛鼎勉力施展剩餘的法力,定羅盤,開法眼。先後在台灣、東南亞、大陸十多個城市尋找降寶人。邪靈聖器沒被喚醒,隻是在各地人為的製造了一批癡傻之人。

    今天是最後一天,衛鼎已經絕望。封印下的禁咒蠢蠢欲動,烏斯乃喇嘛也預先告之過他:如果逾時沒能如願,要馬上自斷左臂,免得邪力反侵,融蝕心脈。那說,他衛鼎可就成了不能自主的邪靈傀儡了。

    衛鼎心中感歎造物的神奇,居然破解這個迷局的,不是他以前看好的那些道友、異士,而是這個其貌不揚,毫無道基的普通小販。他歎了口氣,希望那個小毛孩子就是他命中的貴主吧!如果老天爺拿他開了個玩笑的話,今夜子時一到,他就隻好引刀自剄,和自己的左手說拜拜了。

    想到這裏,衛鼎苦笑了一下,用手輕輕的撫摩著橫置膝上的那把祖傳寶刀——斷愁。衛鼎喃喃默念:斷愁啊斷愁,你真的能夠斬斷憂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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