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蓋州城的激戰已經持續數天了,建奴和明軍的傷亡都極其慘重,但是建奴一方從來沒有此想過要放棄,蓋州的重要性誰都清楚,他們輕易絕對不會放棄的,他們仍然在進攻,隻有一個打算:攻城!


    如此巨大規模和烈度的攻城戰所產生的傷亡是巨大的,不管是建奴還是作為守城一方的明軍,此時心中都是極其沉重的。


    即便是包括皇太極在內的一眾建奴高層此時都心痛不已,這天傍晚隨著建奴大軍潮水般的撤退,城頭上早已經渾身沾滿鮮血的將士們癱坐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他們實在是太累了,建奴就像不要命了的攻城。


    這一天的損失情況再次交到了曹文詔的手裏,看完後,曹文詔的內心更加沉重,今天大軍的傷亡已經接近一千了!這樣下去,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這幾天的戰鬥已經使我大軍損失了將近五千人,不過想來建奴的損失恐怕也不小,現在就看誰能堅持的更久了。


    本將軍已經做好與城池共存亡的決定了,隻要我曹文詔還活著,你們這些雜碎就修休想占領蓋州城,就算最後撐破了,本將軍也要你們付出慘重的代價,本將軍發誓!


    曹文詔久久地沉默了。


    收拾好心情,大步走出府邸,聞著大街上飄揚著的香味,曹文詔不由得加快了幾分腳步,前方眾多的將士們正排著長隊領取著今日地晚飯。


    “總兵大人,您也來了,今天的飯食很不錯,有肉,末將去給總兵大人領一份吧。”


    曹文詔一愣,連忙迴頭看去,說話的正是寧遠副總兵白廣恩,他笑笑道:“不用了,你先吃吧,我去排隊自己領就可以了。”說完就挑了一支最短的隊伍走去。


    見到站在最後的曹文詔正在和幾名士兵友好的交流著,白廣恩搖了搖頭,總兵大人還是對自己要求這麽嚴,何必呢,有時候完全不必如此的。


    之後也就不再管這些了,繼續對付起了手中的窩窩頭和鮮美的豬肉湯。


    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感覺今日渾身的疲憊都消失了,能吃上這一頓豬肉實在是太不容易了,現在城中的豬隻剩下不到五十頭了,也可以說肉食就剩下這麽多了,沒辦法,現在建奴封鎖了蓋州城,城外的物資補給都進不來。


    雖然現在肉是不多了,可糧食的數目還是極多的,足夠大軍吃上半年時間。


    畢竟之前據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情況,因此糧食的準備還很充足。箭矢之類的武器也是足夠的,關鍵問題還是在於火器,所有的火器現在能用的隻剩下紅夷大炮,隻有它的彈丸還很充足,其他的真沒了,若是一切充足,這場仗就不會打成這個樣子了。


    想到這些,白廣恩忽然覺得手中的肉也不香了,隻有那些普通的士兵們這個時候還能無憂無慮享受手中的肉湯。


    在士兵們眼中,現在的城中還有近三萬士兵,這數天內建奴的瘋狂進攻不是也完全沒有撼動蓋州城,他們相信蓋州城萬無一失,更何況若是有危險,朝廷尤其是現在就在遼東的皇帝定然會救他們,不會置他們於不顧的。


    .......


    另一邊,建奴的軍營中央大帳中,建奴的所有高層都在這裏,心情格外沉重,這幾天的交戰情況已經很清楚了,明軍的守城意誌非常頑強,即便是現在他們已經盡了全力,該衝上去的精銳已經完全衝上去了。


    即便是現在建奴已經付出了五千人的傷亡,蓋州城似乎仍然十分堅固,絲毫看不到城破的跡象。


    若是讓曹文詔等人知道了建奴的傷亡,恐怕會非常震驚,攻城一方的傷亡竟然和守城的一方差不多!這完全不合常理,正常情況下建奴的傷亡應該是明軍的三倍才對!


    原因也很簡單,雙方士兵的戰鬥力差距太大。


    ......


    此時大帳中,有不少人心中就在猶豫要不要撤兵,然而沒有人願意站出來向皇太極表明這個想法。其實皇太極心中也有一些猶豫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激烈的攻城戰已經持續了五天了!


    “明天繼續攻城,本汗覺得明軍堅持不了多久了!”,皇太極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是大汗!”


    第二天,攻城戰仍然繼續,皇太極將手上勇猛的一些大將都派出去攻城了,像莽古爾泰、阿濟格等人都衝了上去。


    一時間,城內的明軍感覺壓力陡增,有不少八旗軍直接登上了城頭,甚至能夠在城頭上待不斷的時間,一時間城頭上險象環生。


    不過在曹文詔的指揮下總算是有驚無險,不過這一天的戰爭顯得格外驚險,這樣的結果令建奴格外振奮。


    然而,接下來的兩天還是這樣的情況,局勢似乎再次焦灼起來,絲毫沒有更進一步的突破了。


    就在這時,傳來消息,原本已經離開的東江軍在參將孔有德的率領下再次出現了,又開始大規模的燒殺搶掠。


    皇太極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憤怒起來,簡直是欺人太甚,雖然知道這是明軍救援蓋州的小手段,可皇太極還不得不接招。


    “阿敏,你帶一萬精銳去解決他們吧,不必留守,不能讓明軍小瞧了我們。”


    阿敏大喜過望,在他看來在外麵馳騁才是我大金勇士應該做的,“是大汗!”


    大帳中的氣氛很是不好,就在阿敏走不久,又有消息傳來了,明軍正在雙台子河以西修建城池,按照規模估計,絕對是一座大城。


    雙台子河,皇太極有些恍惚,連忙令人取出地圖,看著那條大軍前往遼西必經之路上的大河。不行,這座城池絕對不能讓他們建造起來。


    “諸位對此有何看法?”


    “大汗,雙台子河是我大軍攻打錦州、廣寧甚至是漠南的必經之路,現在明軍在這裏修築大城,想來是準備將這裏作為以後我大金和明國交戰的最前線了。


    我大金絕對不能讓明軍將這座城池修建起來,不然我軍就麻煩了。


    若是我大金沒有能夠攻下這蓋州城,明國新修建的城池離蓋州城並不是十分遙遠,到時候兩地相互配合,我大金就真的要被明軍給困住了啊!”戴罪立功的代善第一個開口道。


    眾人仿佛如夢初醒,紛紛表示讚同。


    皇太極也不由得點點頭,“然而,現在我軍兵力有限,實在是難以顧及兩處啊!”


    這時,皇太極極為倚重的重臣楊古利突然跪下,聲淚俱下的說道:“大汗,這一個月以來我軍雖然取得了一係列的勝利,但是,我大金數十年積累下來的十餘萬精銳大軍已經損失了將近一半,幾乎家家有人戰死,現在我大金幾乎沒有能力再打這種攻城戰了,損失實在是太大了。


    現在激烈的攻城戰已經持續了將近十天,損失的八旗勇士已經超過了八千人,而蓋州城依然頗為穩固。


    大汗,奴才認為現在我大軍不易再次和明軍死磕,我大金現在需要的時休養生息,以恢複國力啊!”


    也有不少人站出來支持楊古利的想法,皇太極此時的心中相當的複雜,是啊,這場戰爭自己真的是失敗了,自己隻是一直不願與承認罷了。


    “罷了,罷了,現在看來這蓋州城短時間內我大軍是難以拿下了。”


    ........


    “大汗,奴才有一計,說不定能有好的效果。”


    皇太極聽到勞薩這麽說,連忙讓他詳細說明。


    “.......”


    聽完後,皇太極以及其他一種高層此時都是有些心動了,這個計劃雖然成功的概率並不大,但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能有什麽效果就有什麽吧,失敗了也不要緊,基本沒有什麽損失。


    第二天大軍直接拔營,大軍全速向西而去。


    城頭上的明軍有些摸不著頭腦,什麽情況,建奴這就放棄了?曹文詔、楊國楨、白廣恩等人十分疑惑,要說建奴放棄了蓋州城,他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就算是放棄了,建奴也不應該直接對他們不管了吧,現在城外的建奴大營中一個人都沒有,這樣的情況不正常,裏麵絕對有很多問題。


    慎重考慮後,他們派出了數十人的斥候去刺探一下建奴大軍究竟是要去哪裏?現在他們去的方向可不是迴沈陽的方向啊。


    半日後,斥候們迴來了,建奴向西去了雙台子河,斥候們發現河對岸大明軍隊正在帶著數萬百姓修建城池,哪裏的明軍恐怕兩萬人不到。


    “這麽看,皇上有可能是想要以此來吸引建奴主力,這必然是在救我們,隻是憑借著河中的數百艘船真的能夠擋住數萬大軍嗎?我們需要去支援嗎?”白廣恩憂心忡忡的問道。


    “這...,”曹文詔有些愣住了,是啊,兩萬人是絕對擋不住建奴的,難道建奴還想著去打寧遠不成,皇上可就在那裏啊!這還真的很有可能啊,我軍要去支援嗎?


    可是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計謀?建奴見打不下這蓋州城,於是想要用計謀來引誘我大軍出城,若真是如此,我大軍在野外絕對不是建奴的對手啊。


    這種情況還真的有可能出現。


    心中拿不定主意的曹文詔將目光轉向楊國楨,他突然想起來這位不是統領著登萊水師嗎?登萊水師究竟能不能擋得住,這位不是最清楚嗎?


    楊國楨見此情形直接開口道:“曹總兵可以放心,現在在雙台子河上的數百艘船定然是我登萊水師的戰艦,而且是我登萊水師的主力戰艦,那裏恐怕有上千門紅夷大炮。


    而且據我所知,那雙台子河可是相當寬闊,幾乎所有的戰船都能逆流而上,再加上現在河流上的橋梁都被拆除了,建奴大軍根本過不來的。


    當然若是遼東的冬天情況就不一樣了,冬天河流結冰,防線也就蕩然無存!。”


    曹文詔、白廣恩長鬆了一口氣,是啊,能守住就好,如此我們也不用再冒險了。


    “向外傳信吧,建奴已經離開了。尤其是給孔有德將軍,讓他們盡快迴來吧,蓋州之圍已解!”


    就在這時,數艘規模宏大的船隻到了,曹文詔等人這個時候才鬆了一口氣。


    城內的明軍歡天喜地的從船上源源不斷地卸下來了數量巨大的物資,大多數都是一些肉食,這幾艘船隻之前已經在海上漂泊了數天之久了,由於之前建奴包圍著蓋州城,他們沒有辦法送過來,現在建奴走了,他們才有機會將東西送上來。


    一個時辰後,所用的東西才完全運下來。


    之後所有人都嚴肅起來,將一些重傷地士兵送上了船,這裏的條件有限,大夫數量也不足,根本沒有能力對他們做更好的治療,隻能先把他們送迴去再治療。


    .......


    而在雙台子河畔,皇太極等人看著河中遊弋的數百艘船,以及河對岸工地上正熱火朝天,他們竟然像是沒有受到影響般的做事。


    這座城池的規模果然巨大,眾人心中沉重。


    尤其是在發現船上那黑黝黝的火炮口,粗略估計恐怕近千門了,僅僅是這樣看著,所有人都感覺心裏發寒。


    他們打消了直接打到對麵的想法,眾人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對麵。


    皇太極心中在怒吼:“朱由檢,你到底造了多少門這樣大炮啊!光本汗知道的就已經將近兩千門了?大明不是一直很缺銀子地嗎?你究竟是從哪裏整來的銀子?這完全沒有道理啊!”


    皇太極心中迴憶著朱由檢這段時間所做的事情,心中充滿了疑惑,不管是歸還九邊的地欠餉,還是之後整頓數十萬地精銳,更是在明國京城又重新招募了近十萬地精銳,聽說明國現在還在大規模移民以及賑災。


    這不合常理啊,朱由檢你究竟哪裏來的銀子?


    ........


    “大汗,去蓋州城的斥候迴來了,明軍老老實實的待在城裏,沒有人出來!”


    “本汗知道了。”皇太極的語氣有些心不在焉,果然失敗了。


    沒有這時候打擾他,他就這樣看著對岸的明軍。


    良久,良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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