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多謝仙子了。”


    “怎麽,幫了太白星君一次,就從星君改口稱仙子了?太白星君還真是……”


    半日後,太陰星廣寒宮中。


    伴著星光,兩道身影在廣寒宮角落緩步而行;


    李長壽自是保持著太白金星的模樣,那姮娥也還是此前那般端莊秀雅。


    聽聞姮娥有些不滿的吐槽,李長壽隻能略帶尷尬的一笑。


    姮娥輕聲道:“一點小事罷了,太白星君不必放在心上。


    那陣法我查看過,外部的確沒事,卞莊確實是被人從裏麵帶過去的。”


    話語一頓,她目中帶著幾分亮光:


    “太白星君也懂六合歸元陣?”


    “不懂,純粹猜的,我總不能去月華池查看。”李長壽歎道,“什麽理由、如何辯解不重要,重要的是誰來辯解、誰來說這般事。


    今日能救卞莊者,偌大的天庭,卻唯有仙子。”


    姮娥道:“此事當真有這般嚴重?


    便是他有這般色心,也有這般膽量去闖了月華池,憑卞莊此前立下的戰功,尚不能抵此次過失嗎?”


    “功過若能真能相抵,天庭規矩何存?功就是功,過就是過。”


    李長壽背負雙手,歎道:“執權者不可動私情,這是天道對天庭的要求,隻是很多仙神感受不到罷了。


    天庭要維護天道至公無私的形象,天道才會給天庭三界治理之大權。


    今日這事相對於天地大事來說固然是小事,但卻拿捏到了天庭的弱點。


    即仙神本身良莠不齊、私情較眾。


    背後算計者,所圖不小,心思無比高明,頗難對付。”


    姮娥輕輕頷首,笑道:“這其內的彎彎繞繞,姮娥是搞不明了。”


    李長壽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緩步走入最初相見的池邊閣樓中,不知不覺李長壽已是反客為主。


    他問:“仙子覺得,卞莊這人品性如何?”


    “若不說男女之事,倒是可以的。”


    姮娥嘴角輕輕抽搐了幾下,“但……這般私欲熏心之事,也能被他說出這麽多道理,當真讓人有些不知該如何評說。


    對於這般將領,星君還是少用的是,免得被他牽累了聲名。”


    李長壽笑而不語,與姮娥一同入座。


    一旁玉兔低頭跑來,送來茶水點心,李長壽與姮娥默契的保持著沉默,待玉兔走後,方才繼續言說。


    “姮娥有一點不明,可否請星君大人解惑?”


    “仙子問就是,我自斟酌以對,知無不言。”


    姮娥道:“為何星君傳聲時,非要讓我在最後再登場?如此怕是對星君名聲不利,落下個涼薄之名。”


    李長壽思索一陣,倒是不太好迴答。


    他其實是在等,看除卻自己的安排之外,天道會不會有其他變化,救下西遊劫難中的半個主角。


    可惜,李長壽最後也沒等來什麽變化。


    天庭仙神有力使不上,卞莊一腔熱血上頭就要認罪……


    而自己的安排,似乎就是天道選擇的解救方式。


    頗為微妙。


    但這些是不好對姮娥言說的,李長壽也隻能道:“趁著這次機會,讓卞莊這家夥吃些苦頭,免得他繼續膨脹下去。


    人總要有些壓力的,不然就容易飄起來。


    希望這次他能長長記性,一點名聲對我而言無所謂,我本就不在意這般。


    你就是做的再周全,很多人背後依然會罵你,這是所處位置決定的。”


    “隻是……”


    姮娥端起茶水,皺眉道:“這卞莊最後在淩霄殿內看我的眼神,當真讓人有些厭惡。”


    “這無妨,”李長壽正色道,“待此事風頭過後,若有必要,我讓卞莊來廣寒宮前跪下……認仙子做義母如何?”


    “噗!咳,咳咳!”


    姮娥堂堂大羅金仙,端著茶水一陣猛咳,麵色不知是漲紅的還是羞紅的,眼神狠狠刮了下李長壽,隨之滿是幽怨。


    她嘴角一撇,哼道:“今日姮娥身子不適,星君改日再來吧。


    不送!


    真的是!”


    “哎,仙子……”


    李長壽抬手想挽留下,但姮娥甩身就走,身影已消失在了側旁樓閣之中。


    他搖頭笑了笑,散掉兩人周遭結界,駕雲飄然而去。


    半日前。


    李長壽帶三百嫦娥,與木公、月老押卞莊去淩霄殿中。


    玉帝親審,姮娥作保,證實卞莊為人構陷,但後續追查又陷入了死結,眾嫦娥都能證明自己並未單獨行動過。


    她們之中,最少有兩人甚至幾人說謊,但這事也無法大張旗鼓追查下去。


    就按李長壽所說那般——若查出卞莊被人誣陷但找不到誣陷之人,卞莊也要被重懲。


    不過這時的重懲,就與此前那般要丟小命有些不同了。


    玉帝下旨,姻緣殿禁卞莊姻緣千年。即千年內不得搞對象,以視對卞莊醉酒失察的懲戒。


    李長壽加了點補充,取掉了卞莊天河水軍副統領之職,於府邸禁足百年,百年內若再飲酒,直接打入凡間。


    卞莊對此……


    對此……


    “嘿嘿嘿,姮娥仙子,太陰星君,她就這麽來了。”


    那低調奢華又處處透著富貴氣息的府邸中,卞莊坐在迴廊盡頭,抱著麵前的朱契石柱,麵色酡紅、雙目迷蒙。


    一旁,敖乙滿臉恨鐵不成鋼,罵道:“官都丟了還在這裏仙子!”


    卞莊嘿嘿笑著:“小事,小事。”


    靈珠子抱著胳膊,嘀咕一句:“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明知有人誣陷二哥,卻查不出結果,如何甘心!”


    卞莊舒服地歎了口氣:“如果算計都是這種,再來幾次也沒事嘛,嘿嘿,仙子為我出頭,這找誰說理去。”


    敖乙哼了聲:“明顯是教主哥哥請來的。


    這天庭中,無論是誰開口說此事,都會被認為是巴結教主哥哥。唯獨姮娥仙子,其名聲、其身份,才可出手保住你。


    你可知,教主哥哥在其中擔了多少風險?


    若姮娥仙子將此事說出去,借此嘲諷教主哥哥幾句,教主哥哥落下偏袒色魔之名,恐怕也要被人傳做是色中餓鬼,說你去闖月華池是受了教主哥哥指使!”


    “這個,”卞莊蹭蹭鼻尖,“星君大人也是嫦娥總教習,應該不會這麽傳吧。”


    “人言可畏,”敖乙嘴角微微一撇。


    靈珠子目中帶著幾分不忿,問:


    “難不成,此事就這麽算了?


    那些嫦娥又如何,為何不能繼續查下去?一個個審問,不行一個個引入夢境,搜查其記憶。


    總能找出來是誰!”


    卞莊小聲道:“天庭嫦娥三界聞名,這麽搞事情就大條了。”


    靈珠子滿臉無奈:“二哥你現在還念著憐香惜玉?”


    敖乙卻道:“此事確實不宜鬧大,明麵上將事情壓過,隨後暗中調查。


    放心吧,教主哥哥定不會放過此事,靈珠你莫要衝動……看這貨,滿臉幸福著,對他而言這就是最大的因禍得福了吧。”


    “嘿嘿,還是乙乙了解咱。”


    卞莊抱著朱漆木柱,滿是陶醉地嘿嘿笑著:“太陰星君,我欠了她一條命,這恩情,三輩子都還不清了。”


    “救你的是教主哥哥!”


    “這不一樣,咱命早就是星君大人的。”


    “我去找兔兔商量下,”靈珠子攥了攥拳,“若是查出是誰誣陷的二哥,先拖去打一頓!”


    言罷轉身匆匆而去,留下卞莊在那一陣幹瞪眼。


    卞莊迴過神來,匆忙大喊:


    “不是!那些都是仙子,三弟你別真動手[無名小說.downtxt]!”


    “安心吧,若有不妥之處,教主哥哥自會攔住他,”敖乙身形倚靠在側旁,“但此事,說不準還真要靈珠子來查。


    他是闡教弟子,並非天庭仙神,對女子也是無感,這名聲天庭都知。”


    “唉,”卞莊一陣搖頭,“年少不懂好,老大徒傷悲,三弟還是太年輕啊……今日能得太陰星君出言辯護,天庭一行,值了。”


    敖乙被他氣的直翻白眼,罵道:“沒救了你!”


    “我永遠仰慕姮娥仙子!”


    “滾!你還不知收斂,到處說你的那些歪道理,早晚要被這般事毀了前程!”


    “小事,小事。”


    “將你打落凡塵!”


    “小事,小事。”


    “除了你那禍根!”


    “呸!大不了就是一死!”


    ……


    誰在搞事?


    小瓊峰,丹房前。


    李長壽越來越喜歡在門前閑坐,看天看水看雲看娥,大概也是心態老熟,有了點老大爺之感。


    其實,此事以處罰卞莊暫時落幕,也是他暗中給玉帝陛下的建議。


    就當是對卞莊平日裏不慎言慎行的懲戒。


    坐在月宮中審理此案時,李長壽最開始完全不能排除卞莊自己色欲熏心的選項。


    沒辦法……


    【你永遠可以相信卞莊,除卻與美麗女子相關之事】。


    這次,若非自己與姮娥仙子還算有點交情,當真會陷入兩難之地,隻能啟用卞老夫人等備用方案。


    但其他人出麵,哪怕有周全的解釋,效果都會大打折扣。


    李長壽當時坐在月宮中,與姮娥傳聲約好此事後,就已經開始思索後麵該不該查、又該如何查。


    如果這事是西方教在搞鬼,那自是萬事大吉。


    但如果,不是西方,又該如何收場?


    誠然,西方教搞事的可能性最大,畢竟此前卞莊也曾在靈山吐血碰瓷,被靈山記恨實屬情理之中。


    呃……


    突然想到,西遊劫難的落尾,這卞莊成了一位淨壇使者,連羅漢果位都沒混上,會不會就跟此前得罪了靈山有關?


    也不對,那時候的靈山,大概率非此時的靈山。


    但仔細想想,西方教此時當真敢繼續針對天庭?


    那兩位聖人是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性子,但也正是因為這般脾性與行事理念,目中所見隻是‘利益’二字,反倒會在此時保持克製。


    如果再繼續跟天庭作對,西方教家底都要被打沒。


    天庭崛起是大勢,對於天道而言,其優先程度遠在西方大興之上,這事,那兩位聖人老爺應已明了。


    換個角度考慮,天庭平穩了百多年,突然被搞的,為何會是卞莊?


    李長壽沉吟幾聲,心底浮現出一個個選項,這些選項互相連接,化作了十多種可能。


    此時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


    若今日陷害卞莊,並非是靈山所為,那此事斷然不會如此落幕,對方肯定還會有後續。


    卞莊本身破綻太大,很容易被人算計……


    倘若一切真如自己所料,後續構陷卞莊者怕是會自己站出來;那般就很明顯了,針對卞莊就是為了拉他這個太白金星下場。


    事是小事,但背後之人所圖,應當不小。


    “嗯?”


    李長壽輕輕皺眉,看著靈珠子風風火火衝向太陰星的畫麵,不由皺眉思索。


    罷了,讓他跟玉兔聯手,去震懾下那些嫦娥也好。


    自己這個總教習,也該去月宮中坐坐了。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要去找玉帝陛下商量商量。


    這可是天庭大事,而且是這段平靜日子裏麵難得的大事,玉帝陛下已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想要有點故事參與感了。


    做權臣的,自是要為玉帝考量,把這事也給玉帝陛下安排上。


    於是,三日之後。


    李長壽的紙道人笑嗬嗬地出現在月宮中,坐去了自己的老位置,架個燒烤架、品一壺玉泉冰釀,怡然自得。


    他笑道:


    “各位不用在意,我也是突然想到,自己還有玉帝陛下托付的總教習一職。


    天庭各處事務繁忙,我一直未能履行這般職責,心底有愧,心底有愧。


    來,接著奏樂、接著舞!”


    言罷,李長壽翻了翻麵前肉串,眯眼輕笑。


    殿內眾嫦娥倒是沒什麽異樣,她們也知道,太白星君來此地是為震懾暗算卞莊之人。


    這事既已查明是有人構陷,太白星君能顧全她們顏麵,用這般方式溫和施壓,已是頗為仁慈。


    這幾日,靈珠子和玉兔也在月宮之外到處溜達,盯著每個過路的仙子,同樣讓各位仙子略感壓力。


    李長壽在月宮一坐,靈珠子和玉兔在月宮這一轉,就是數月之久。


    正當李長壽暗自嘀咕,這莫非真的是西方教單純蓄意報複,月宮中就有幾名仙子出現了異樣,連續兩次‘曠班’未來練舞。


    這幾名仙子,恰好是當日沐浴的十幾位仙子中人。


    果然來了……


    李長壽沉吟幾聲,知道自己命令一下,傳她們過來問話,後續之事可能會朝各種匪夷所思的路線發展。


    甚至有可能會牽扯到道門三教,或是瑤池王母。


    但此時明顯發現異常而置之不理,對天庭眾仙神又無法交代……


    這算計到底誰安排的?


    竟如此難對付,且完全不是西方教的行事風格。


    李長壽突然想到了一個老友——輪迴塔之主,阿藏。


    這是繼上次與地藏博弈東海、棋差半招後,李長壽第一次感覺自己如此被動。


    要破局,還不到時機。


    水還是渾的,看不清池底。


    李長壽並未著急出手,先思慮清楚後事,給每個可能製定好補救之策、後備方案,隨後,才招來敖乙,冷著臉對敖乙下令,將那幾名‘可疑’的嫦娥請來問詢。


    這一查,真就牽扯出一連串的後續。


    那幾名嫦娥被‘請’來月宮,眾目睽睽之下,沒有撐過三個時辰,一名仙子道心受不住壓力崩潰,講述了當日之事。


    有四人動手,暗中設計了半年之久,終於找到機會,將醉酒的卞莊半路偷來、放到了月華池旁。


    一名主謀、三名同謀。


    這主謀者,正是當日說【若非知曉卞莊是太白星君的左膀右臂、我便一劍將他殺了】之言的那仙子。


    李長壽將那三名同謀從輕處罰,隻是禁足百年。


    隨之,李長壽想順水退舟,言說這主謀與卞莊有舊隙,乃個人報複之舉動,就要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怎料嫦娥中也有不少正義感爆棚的仙子,站出來對那主謀者各種斥責,言說她敗壞了月宮名聲,要將她自嫦娥簿上除名。


    此女子迅速崩潰,哭喊著:


    “我也沒法子,他們抓了我親妹一家做要挾,逼著我這般做的!”


    李長壽:……


    這反轉,絲毫不出他所料。


    此時心底的那十多條可能已消散了大半,隻剩下幾條推測,通往真正的答案。


    李長壽緩聲道:“各位仙子莫急,讓本星君來問……你口中的他們,是何人?”


    那主謀者失魂落魄、雙眼垂淚,竟是如此楚楚動人,當真有些我見猶憐。


    她低聲喃喃:


    “我也不知是何人,我上次迴家省親被他們製住,我妹一家都落在他們手中。


    隻是,我聽聞他們說起了一句,一句……


    大人,我不敢說。


    您從重處罰我就是了,還請您大慈大悲,出手救救我妹一家。”


    “你說就是了,”李長壽溫聲道,“你妹一家若真被人挾持,天庭自不會不管。”


    “謝大人,謝大人。


    我聽他們無意間說起,這次定要讓您與姮娥仙子生隙,免得姮娥仙子這三界第一美人,壞了他們雲霄師姐的……好姻緣。”


    截教仙?


    這隻是淺層的答案。


    李長壽並未著急,心底反倒鬆了口氣,事情已是水落石出了一半。


    但對方設計的這條路,自己走到現在也就罷了,繼續被對方牽著鼻子走,那就有些失策了。


    背後算計者,想把事搞大?


    那就徹底搞大。


    對方想讓道門三教爆發衝突,那就讓三教起衝突,把事情徹底搞到對方無法承受的‘大’。


    算計來算計去,算計到了雲霄身上。


    真當他隻會周全,不敢掀桌子?


    穩一手。


    空明道心·啟。


    李長壽極快地內視自身,判斷自己有無被劫運影響,發現並無天道之力的蹤跡,便知這非天道要提前落下封神殺劫。


    八成是有人等不及了,想提前引動大劫。


    下方,有嫦娥領隊道:“星君大人,此事該如何處置?”


    “送去淩霄殿,”李長壽道,“此事事關雲霄,雲霄是我道侶,我不便繼續出麵,便去做解救此嫦娥家人之事。


    還請替我啟奏陛下。


    此事必須一查到底,查到誰都不必停下,天庭威嚴不容有失。


    我倒要看看,誰有這般膽量,挑釁天庭,挑釁天道,挑釁紫霄宮!”


    話畢,李長壽長身而起、拂袖而去,看似平靜,實則火氣衝天,留下一群嫦娥鳳眼瞪妙目,各種惴惴不安。


    她們就是些舞者,哪裏經得住星君大人這般怒火。


    李長壽出得月宮,徑直朝太陰星之外駕雲而去,麵色黑如鍋底。


    一縷流光自側旁飛來,化作金鵬之影,湊到李長壽身旁低聲道:“老師,有件小事。”


    “何事?”


    “卞老夫人派人送來三百位美貌少女,此時就在東天門外等候,”金鵬嘴角一撇,“根據卞家來人所說,他們少閣主就沒受過這種委屈。


    卞老夫人對此事頗為惱火,但也知天庭規矩,這三百少女進入卞莊府中,也就開鑿個寶池,每日在其內沐浴,不會多外出走動。”


    李長壽啞然失笑,笑道:


    “這位老夫人也是真有一手,你去嗬斥卞家來人幾句,話不要太重。”


    隨之,李長壽傳聲道:“你稍後暗中行事,我去調查一名嫦娥的家人,會故意放慢步伐,將消息提前給你,你且去試試能不能救下這一家。


    若能救,就保護好他們,直接帶迴天庭。


    若是救無可救,所見隻是屍身,就焚屍滅跡,不要留半點痕跡。


    莫問為何。”


    “是!”


    金鵬鳥傳聲應答,又含笑拱手:“老師放心,我自有分寸,不會讓卞家太委屈。”


    言罷,金鵬轉身遁去。


    李長壽雙眼一眯,紙道人繼續擺了個臭臉,迴返太白宮中。


    借題發揮,他可是行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師兄實在太穩健了李長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言歸正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言歸正傳並收藏我師兄實在太穩健了李長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