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誌斌偷偷瞥了武承嗣一眼,見他麵上不帶任何表情,心中恨不得一腳將佟掌櫃踢死,強笑道:“佟掌櫃,你先迴家去吧,明白嗎?”悄悄在他手臂上擰了一下。


    佟掌櫃手臂一痛,一抬頭,見丘誌斌向他猛打眼色,隱隱明白了什麽。偷偷瞥了武承嗣幾人一眼後,腳步飛快的離開了。


    “丘長史果然親民啊!”衛恆笑嘻嘻道。


    丘誌斌心念百轉,又是一聲長歎道:“……唉,說來慚愧,那佟維本是幽州一霸,因被本史懲治過一次,這才懼怕本史!讓各位見笑了。”


    話音剛落,一名剛從後院進來的執事瞧見丘誌斌被吐了一身,快步走了過來,遞過一塊抹布,說道:“丘長史,您擦擦吧,要不去後院洗一下吧。”


    “不必洗了,反正他等會就要換一身衣服了。”武承嗣淡淡道。


    丘誌斌不敢多問,揮手讓那執事離去。


    那執事有心討好他,賠笑道:“丘長史,您上次不是有件衣服落在樓中,想來還在翠紫姑娘的房裏,要不要小人去幫您取來?”


    丘誌斌大怒:“哪那麽多廢話,快……”說到一半,將“滾”字收迴肚子裏,臉色轉為溫和:“快別胡說了,退下吧。”


    執事被他的變臉嚇到了,不敢多說,轉身飛也似的離去了。


    丁行健冷笑道:“丘長史,你的衣服怎會在青樓姑娘房裏,莫非並不是第一次來這裏?”


    丘誌斌暗罵道:“混蛋,竟敢落井下石。”嘴裏笑著解釋:“丁司馬說的哪裏話,本史第一次來這裏,那執事想來是把本史和別人弄錯……”


    一語未畢,一名胖員外進入大門,正是武承嗣剛才在賭場內見過的林員外。


    林員外瞧見丘誌斌後,上前笑嗬嗬道:“丘長史,您又來玩了,今兒個是來聽翠紅的琴、還是看翠藍的舞、又或者找翠紫陪您喝酒?”


    丘誌斌一張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黑。


    比鍋底更黑。


    林員外驚道:“丘長史,您怎麽了?莫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翠紫房裏躺躺?”


    丘誌斌深吸一口氣,轉頭向著武承嗣拱手道:“不瞞公子,本史確實來過這翠紅樓幾次,實在是慚愧。”


    武承嗣麵無表情道:“跟我來。”大步離開了翠紅樓。


    秦文晦二人緊緊跟上,丘誌斌狠狠剮了林員外一眼,猶豫片刻,還是跟了過去。隻留下一臉發愣的胖員外。


    從一家布莊出來後,丘誌斌和秦文晦二人一樣,換上了布衣。


    武承嗣帶著三人向八仙樓而去,一路上,腦海中所思所想的已不是秦刺史三人,而是幽州都督鄭仁泰。


    薛仁貴調任幽州都督後,鄭仁泰被調到雲州擔任都督。


    身為前任幽州都督,幽州官員這副德行,跟鄭仁泰絕對脫不了幹係。


    武承嗣甚至懷疑,另外那名與高麗勾結的朝廷高官,有可能就是他。


    丘誌斌望著武承嗣的背影,心中不斷下沉。


    向秦文晦和丁行健問武承嗣身份時,二人都沒有理他,直到經過一個拐角時,才聽到秦文晦低聲說了句“安撫使”。


    丘誌斌渾身一顫,石化在原地。直到韓成轉頭瞪了他一眼,才急忙跟了過去,大腦運轉如飛,進入求生模式。


    不久,武承嗣再次來到八仙樓,進入酒樓二樓,來到樓台一處靠近圍欄的位置。


    從這裏,可以十分清楚的看到一樓情形。


    便在這時,武承嗣身後的黑齒常之忽然向一樓某個角落看去,隻見那裏坐著一名綠衣女子和灰袍男子。


    “黑齒兄,怎麽了?”韓成問。


    “剛才那兩人好像在偷看我們。”


    武承嗣向黑齒常之看的方向看了一眼,見那兩人都不認識,便收迴目光,說道:


    “蓮兒姑娘,你現在下去一樓,揭發八仙樓開賭場的事,讓他們把你爹爹交出來!不必害怕,一切有我在。”


    蓮兒已猜到他是位比刺史老爺更大的官,一路上都在喜滋滋的想:“他這麽大的官,肯定不會騙我這小女孩,爹爹這迴有救了。”


    聽到武承嗣吩咐,滿口答應道:“小女子遵命。”


    見她下了樓,武承嗣又道:“黑齒常之,衛恆,你們也下去,若是八仙樓的人想對蓮兒姑娘動粗,你們就裝作江湖豪俠,打抱不平!”


    兩人齊齊拱手道:“領命。”


    聽到武承嗣的一係列命令,丁行健嘴角含笑,目光閃著光芒。秦文晦垂首不語。丘誌斌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


    一樓大堂,蓮兒鼓足勇氣,大聲喊道:“你們這些開賭場的壞人!快把我爹爹還給我!還我爹爹……”


    旁邊吃飯的客人都吃了一驚,一名老頭子急忙道:“小姑娘,別亂說話,快迴家去!”


    蓮兒不理那老頭,兀自罵個不聽,不過她性子溫順,就算罵人,翻來覆去也隻有一句“壞人”。


    相比之下,她提到的賭場才真正戳到了八仙樓痛處,很快便有幾名大漢進入酒樓,將蓮兒團團圍住,


    一名蛇頭鼠眼的男子怒道:“你胡說些什麽,我們這裏是合法酒樓,哪裏有什麽賭場啦,再敢亂說,休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他叫曹泗,是八仙樓酒樓的掌櫃。


    “就是有賭場,我方才還去過,我爹爹就在裏麵賭錢,你們快放他出來!”蓮兒一邊說著,一邊向二樓看去,見武承嗣好端端坐在那裏,心中便不慌。


    曹泗冷冷道:“小娘皮,真是不知死活,將她拿下了,送去官府治罪!”


    兩名大漢正要上前,忽聽“啪”的一聲,似乎有人將酒壺扔在地上。循聲看去,隻見一名背著弓的黑臉漢子單腳踩在一張椅子上,冷哼道:


    “他奶奶的,出來喝趟酒也能碰到這種混賬事,你們幾個呆雞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算什麽本事,有種過來跟老子玩玩!”


    曹泗最煩的就是這種多管閑事的江湖中人,惱火道:“小子,知道咱們八仙樓是什麽來頭嗎?威揚武館的名字聽說過嗎?要趟這渾水,你可想仔細了!”


    黑齒常之大咧咧道:“什麽狗屁武館,老子沒聽說過,那小姑娘說的賭場是怎麽迴事?莫非你們這裏真有賭場不成?”


    坐在另一桌的衛恆插嘴道:“這位兄弟,你有所不知,這座八仙樓確實有座賭場,不過一般不對普通人開放。”


    兩人雖沒事先商量,卻配合得極為默契,形成一種群情激憤的效應,一名係著紅腰帶的大漢被二人鼓動,跟著道:“你們八仙樓也別太過分了,還是把人家小姑娘的爹爹放了吧。”


    他還以為蓮兒爹爹因為欠錢,被八仙樓的人扣住了。


    曹泗怒道:“誰再敢放屁,老子就將他扔出去!”指著黑齒常之道:“將他先扔出去。”他處理這種事很有經驗,通常隻要收拾了帶頭的,別人就不敢說話了。


    麵對迎來的幾人,黑齒常之一伸手便將一人舉起,將他當武器掄向其他四人,沒一會四人都被掄倒。


    那名被當做武器的人更慘,身上多處骨折,已經痛暈了過去。


    曹泗又驚又怒,大喊了一句:“有種的別走!”說著轉身出了酒樓,似乎是叫人去了。


    那名紅腰帶大漢道:“兄弟,小姑娘,你們快走吧,他們人多勢眾,不好惹的。”


    黑齒常之哈哈笑道:“老子行走江湖多年,逢惡不怕,逢善不欺,就算來再多人,老子又有何懼?”


    衛恆眯著眼道:“這些人如此霸道,幽州官府不管嗎?”


    紅腰帶搖頭道:“你們要是指望著官府,那就大錯特錯了。”


    武承嗣向三位幽州高官一一看去,緩緩道:“不知三位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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