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池要的效果是:即將撞上人拉車的三毛靈敏的騰躍而起,挑起來一腳飛踩在車框上,車旁邊的長袍行人趕緊躲閃,三毛靈活的抓著旁邊的豎梯靈巧而上。


    這個鏡頭設計自然是有些誇張的,黑色諷刺幽默本來就有故意誇張,不符合正常的人體力學,要做到這個效果,需要借助威亞。


    威亞這邊調試了一遍,井井有條的在蔣越身上固定好後,舉起手做出了一個ok的姿勢。


    “預備!action!”


    李南池一聲令下,蔣越在人力車的對麵雙腿彎曲用力一蹬,威亞同時往上提攥,蔣越先是一腳踩在人力車的車框上,然後朝著旁邊的豎梯一躍,正走在豎梯旁邊的長袍龍套在蔣越身體過來的時候趕緊躲避。


    從蔣越身體離地,踩著車框飛身上豎梯,呈現在鏡頭裏也就是三秒鍾的時間。


    拍攝很利索,李南池拿起監視器上麵的大聲公說道:


    “哢!再來一條!車夫、長袍你們臉上要有驚,咱們拍戲雖然已有了心理準備,但剛才蔣越撞過去、從你們頭上飛躍過去的時候,你們一臉沉靜的躲避過去,這合適麽?長袍你躲避的動作要誇張一點,要迎麵仰倒,頭上的帽子也可以順勢掉落!自己揣摩一下,咱們再來一條!”


    旁邊的劇組工作人員已經有經驗了,隻要看到李南池拿起“大聲公”,就知道李導不滿意剛才的一條,他們也就重新著準備拍一遍。


    這一條拍完之後,威亞組還不能鬆一口氣。


    待會兒要拍的戲碼是:三毛上了豎梯,沿著豎梯旁邊吊著的木板一路往前溜,結果木板並不長,一腳踩空的三毛並未掉下,而是恰巧被旁邊的兩根竹竿將身上的粗布麻衣穿了個通透。


    這同樣需要用到威亞的助力,總不能真就用竹竿把人給串糖葫蘆似的捅上去。


    真要這麽幹,就算是國內那個承保一切的“宇宙人壽保險公司”都不敢去承保。所以這次為了拍《三毛從軍記》,李南池是特意請了專業的威亞團隊,讓紅星廠的電影組員工給人家打下手,為今後培養公司自己的威亞團隊作人才儲備。


    威亞纜繩上身之後,蔣越再次騰空起來,被威亞吊在五米多的半空,身下全是預防萬一的緩衝氣墊。


    李南池拿著“大聲公”,不斷指揮著蔣越淩空的動作,“你先是要把籠罩在頭上的廣告帆布給掀開,然後猛然發現自己被竹竿捅著衣服吊在半空中,眼睛睜大一點,嘴也要張大,你這個猛然感要表現出來,雙腿也要不停的亂蹬。”


    蔣越依言跟著後麵做。


    “頻率再快點,整個蹬腳的頻率再快!”


    “注意手,不能自然垂著,光就腿動啊!”


    動作一遍遍的調試,這種複雜的鏡頭李南池都會先演練上道兒了之後才會開鏡。


    這次三毛劇組裏,李南池同樣是擔起了動作指導的角色,整個追逐戲從開始拍攝後,三毛和治安警察這兩個主體該做什麽動作,就全是李南池在設計動作,而整個這治安警察追抓三毛的這一段都沒有台詞,全是動作戲加表情戲。動作戲準備時間長,拍攝也就自然緩慢,基本每次都是“準備加演練半小時,拍攝幾秒鍾”。


    何況,這正月頭上,天氣寒冷,手腳也不靈活,這也阻礙了拍攝效率。


    入夜之後,氣溫愈發寒冷。


    但追擊戲碼隻能出外景,三毛劇組並不能窩在攝影棚內閉門造車。夜風帶著刺骨的寒冷,就算在巷道兩端用擋風牌堵都不管用,整個劇組除了演員暖寶貼身外,工作人員都裹著厚厚的羽絨服。


    而這段追擊戲碼的主要擔當:三毛和治安警察的飾演者,兩人是除了開鏡的正式拍攝,其餘準備和動作演練都裹著厚羽絨服保持體溫。


    第一天劇組拍攝,幹到晚上十點,這首日拍攝也堪堪完成“治安警察和三毛兩個人在房頂上追擊”的戲份拍攝。


    “好,大家辛苦,收工!”


    “李導辛苦。”


    “迴去都泡個熱水澡,驅驅寒。”


    白色熾光燈下,哈一口氣就是白霧茫茫,喘氣說話,全是吞雲吐霧。


    宣布收工後,手腳麻木、四肢僵硬的劇組工作人員們將拍攝器材卸裝送進1號攝影棚,進入攝影棚裏,才感受到封閉溫暖。


    收完拍攝器材和演出服裝,各自迴到下榻的地方。


    下榻的地方就是滬都影視樂園外的影視公寓。


    事先準備好的薑湯就擺在入口處,每個人幹完一杯再進去。味道很濃,每個人捏著鼻子往裏麵灌,飾演三毛的蔣越還特意灌了兩大杯。李南池還給蔣越專門配備了一個醫生,專門負責觀測其體溫變化,做好感冒預防。


    李南池作為導演,住的是影視公寓裏麵的一套疊拚公寓,疊拚的鄰居自然就是薑苗苗。


    房間裏的空調已經提前開好,溫度其實並不高,但李南池一進去,就感覺一股撲麵而來的溫暖氣息,外麵的羽絨服上很快就密布了一層細密的小水珠。


    拿著燒水壺,通上電一會兒燒開後,李南池把蓋子掀開,然後摘掉皮手套,指關節全是通紅色,手放在蒸騰的熱氣上,過了好一會兒,手背才感覺到一點暖意。


    房間氣氛很安靜,隻是不一會兒後就被隔壁房間傳來咚咚咚聲音打破。


    李南池挺納悶,就走出房間瞅瞅隔壁的情況,門沒關,直接就看見薑苗苗雙手抱頭,在地板上麵上躥下跳。


    眼瞅著就朝著自己拱了過來,李南池一把摁住已經躍起的薑苗苗,將其重新摁迴到地板上麵。


    “你在做什麽?”


    “讓身體裏的線粒體充分釋放能量!努力給雙腳迴血。”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的薑苗苗喘著氣說道。


    粗喘了幾口氣後,然後開始脫鞋,嘴裏還嘟囔著埋怨:“這什麽棉鞋啊,一點都不保暖。看上去挺厚實,並沒有什麽實質的保暖效果,白天還沒覺得,這到了晚上,就感覺一雙腳跟踩在了冰碴子一樣。”


    薑苗苗撕拉一下把黃色的棉襪子給拉開之後,都感覺襪子裏有股水,圓潤的腳丫子也是通紅一片。


    見李南池還杵在那兒跟衣架似的毫無眼力勁兒,薑苗苗嘴一撇,然後換上一幅燦爛笑的表情伸手招著說:“過來,過來。”


    李南池不明就裏,剛靠近就被薑苗苗一胳膊給拐住脖子,然後拐著坐在旁邊。


    薑苗苗雙手在身後撐著地板,兩隻腳就滑溜的伸進李南池的衣服裏。


    “真舒服。”


    “臭腳丫子拿開!”李南池直感覺肚皮上有兩塊冰敷了上來,一個激靈。


    “我在劇組給你跑前跑後的,劇組場外協調的活兒全給你擔了,任勞任怨,這會兒暖暖腳怎麽了?你就安心給我當一會兒熱水袋吧。”


    薑苗苗舒服的搖搖頭,大眼睛閃爍著,還一幅“你能拿我怎樣”的神態。


    煌煌如李南池,被一個小女子占便宜肯定是不可能的,二話不說,李南池兩隻手直接塞進薑苗苗的後頸裏,直給薑苗苗來了個激靈顫抖......


    有條不紊的四天拍攝後。


    隨著三毛被治安警察捉住,這段開場的追擊戲碼拍攝宣告完成。


    正月初九的下午,侯永帶著一個隨行的助理,如約進駐了三毛劇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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