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言白在這時喊了一聲。

    其實在一旁觀戰的他,早就看出了端倪。

    一下子莫問七便沒了頭腦般的揮舞著斷劍,無所適從的亂揮亂刺,定是有緣由的。

    他正納悶著,易左龍便跑了過來,湊到他耳邊,焦急的輕聲說道:“我們易家輩分最高的九爺使出了幻術,快認輸吧,不然莫大哥會死的。”

    休言白眉頭一皺,打量著手提長槍的易木行,見他也是滿身鮮血,搖晃著身子虛弱不堪,略已思付便有了主意。

    “老莫,大不了就一死,我會為你報仇的。”休言白做好了這樣的打算,便“嘿嘿”放聲冷笑道,“二弟,當年師傅教了‘血煞分屍大法’本是囑咐我們萬萬不可使用的。不過現在到了這份上,就使出來吧。走火入魔墜入魔道,總比死了的好。”

    他這樣說著,易木行提著長槍不禁猶豫起來。

    什麽“血煞分屍大法”易木行自然不是很清楚,可是光聽那功夫的名字,便是狠毒之至,恐怖無比。

    若待會使出來,易木行不敢想下去,這被分成一段段的滋味可自然不是很好。

    一旁正在使用幻術的易九爺咋聽這“血煞分屍大法”,也是一震。他本是武道雙修的雙修者,見識頗為廣博,可是這什麽“血煞分屍大法”,他思索再三也想不起那是什麽樣的絕招。

    不過天下之大,功法之多,自然也有他易九爺聞所未聞的。至於這個“血煞分屍大法”,易九爺想了想應該是俠客島上那些魔門妖教中人所練的本事。

    而想起那些人的功夫,易九爺禁不住頭皮發麻。

    那些個魔門妖教中人練的雖大都是自殘的功夫,不過論及功夫的狠毒自是旁人所不可比擬的。

    那些看白戲的人咋聽“血煞分屍大法”,背後寒毛不禁倒豎起來,一陣輕聲議論打破了久違了的寂靜。

    躺在地上的莫問七此時稍稍喘了口氣,此時心中也在納悶:“血煞分屍大法到底是什麽玩意?”

    不過他清楚休言白鬼點子多,他這樣說必定有深意,於是順著他說的使出了“血煞分屍大法”。

    隻是這血煞分屍大法該怎麽使呢?莫問七想了想,用盡全身的力氣,輕聲喊道:“好!血煞分屍大法。”

    這樣說著,莫問七臉上的表情開始扭曲了,雙手扯著脖子,嘴裏一陣“依依呀呀”,嘴角血沫橫飛,拚著吃奶的力氣,猛一蹦躂,直直的從地麵跳了起來。

    這當口他能想到的就是休言白裝僵屍的樣子了,所以伸直了雙臂,一蹦一跳的向易木行而去。

    休言白看著他的樣子,心說:“沒事學我裝僵屍幹嘛。”一陣輕微的汗顏後,休言白喝了一聲“好!”然後朗聲而道,“欲要分屍,先成僵屍。”

    這也不知是什麽古怪的說法,那些看白戲的人聽休言白這麽一說,嚇跑了一半。

    易木行看著莫問七一蹦一跳的向自己逼來,耳聽著休言白說的話,這時臉色古怪,心中冒出的寒意就不用提了。

    易九爺看著一蹦一跳的莫問七,雖然覺得有些古怪,但是也沒有任何遲疑,伸出手便使出了幻術。

    這下出現在莫問七麵前的易木行又有五六個之多。

    “到底哪個是呢?”莫問七一蹦一跳的卻躊躇著不知該向哪一個易木行而去。

    觀戰的休言白看著躊躇不前的莫問七,心中猜到又是易九爺那個老家夥搞的鬼。

    他眉頭一皺,略一思付便沉吟道:“區區幻術,不值一提。二弟,快用師傅當年所授的魔眼奪魂大法,用瞎了一隻眼睛的代價,奪了那施術者的魂魄也是不賠的買賣。”

    莫問七此時也正躊躇著這麽破去幻術,聽到休言白這麽一說,眼珠微微一轉,伸出右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是魔眼奪魂中的必殺技索命!”休言白一聲驚詫,寒喊聲而道,“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大家千萬要不要看他的眼睛,不然會變成僵屍的。那位施幻術的兄台,勞煩你繼續施展幻術,不然大家可都要遭殃了。”

    聽他這麽一說,那些看白戲的嚇得連跑路的力氣的沒有了,這下癱坐在地上,有的都不禁尿了出來。

    施展幻術的易九爺聽他一說,心說,“想騙我上當,我可沒那麽傻。”當下微吸一口氣,雙手負於背後,收了幻術。

    易九爺的舉動,當然盡收休言白的恍惚一瞥之中。

    “臭老頭,自作聰明還不是上當了。”他心中得意,看著莫問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蹦蹦跳跳向前,卻又覺不妙。

    這個時候莫問七已經來到易木行麵前,看著易木行他嘿嘿冷笑不止,然後冷冷而道:“我要睜開眼睛了,我可要睜開奪魂的魔眼了。你現在逃命的話還來的及,待會要是……”

    莫問七看著易木行古怪的神色,以為他被自己嚇得要跪地求饒了。

    果然這個時候易木行看著一蹦一跳的莫問七,兩腿哆嗦著,顯然是要跪了下來。

    可是長槍突然橫掃而至,莫問七還沒反應過來,腰間一陣劇痛。莫問七摔倒在地上了。

    “想騙我!你還嫩著呢?”易木行一聲冷哼,提起長槍猛得一刺,槍尖插入了小腹。

    抽出!槍尖刺入肩頭!

    抽出!槍尖刺入膝蓋!

    抽出!槍尖刺入肋下!

    ……

    這開始成了一個機械一直不停重複的動作,就好像血花無端端一直在雨中燃燒綻放一般。

    “沒用的家夥!”休言白終忍不住爆喝了一聲,這騙人的把戲終究功虧一簣了,到底有哪個傻子還會在這要命的當口說出如此多的廢話。

    除了莫問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莫問七,槍尖刺穿了胸口的莫問七。

    “沒用的家夥!”這是休言白的憤慨也是最後的歎息,或者他應該搖頭走開。

    但是莫問七站起來來了,如同一個浴血修羅一般,他臉上已無一絲悲喜痛苦的神色。

    隻有死!

    那是剛才一刹那的死,那是現在永恆的“死”。

    其實“死”也可以是一種表情,或者那叫絕望,看著“死”的時候你就會絕望。

    就像現在的易木行一樣,他看到了“死”,他就絕望了。

    他再一次挺起長槍,在心中他也有了這樣的計算——四十六!

    四十六槍!

    當瓢潑的雨凝固在空中的時候,他刺出了四十七槍。

    穿過小腹,血花從空中爆裂而開,長槍卻沒有、也無法抽迴。

    易木行看著一步步走過來的莫問七,看著渾身是血一步步走來的莫問七,看著如同浴血修羅般一步步走來的莫問七。

    他看著一步步走過來的莫問七,兩腿一軟跪了下來。

    他認輸了,他絕望了,他的心在這一刻徹底的死了。

    可是莫問七呢?

    他站著,他贏了,他贏了,他站著。

    他看著休言白,又好像遙遙而望他的家鄉。

    雨越下越大,其實他隻是想說,“我不是個沒有的家夥。”

    但此時他已經倒了下去。

    隻要贏了,這便夠了,明天又將看見新一天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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